罌粟渾身冰涼。
她的笑容凍住,一點一點才從臉上化下去。楚行仿佛渾然未覺,仍是把東西遞過來的姿勢,問她道:“怎麼不拿著?”
罌粟去看他的臉色,那上麵平靜,連眼睛裏都是古井無波,看不出動怒的模樣。罌粟僵硬了一會兒,才把冰淇淋雙手捧著接過去。摸到紙碗外殼的一刹那,隻覺得自己的手心比冰淇淋還要冷。
她的一口寒氣像是積在了肺裏,又過了好一會兒,罌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地叫了一句:“先生。”
楚行“嗯”了一句,仍是不鹹不淡:“等了這麼久,冰淇淋已經要化了。你還不吃?”
罌粟心跳得不同尋常,定了定神,才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慢慢繞過長椅,在楚行旁邊坐下,一口一口地舀了冰淇淋吃下去。她吃得極慢,楚行一手挽著風衣,另一隻手臂搭在椅背上,交疊著雙腿,在旁邊看著她,也不見催促。
罌粟在他的眼皮底下,腦子裏隻有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始思索,一邊聽到他問道:“這東西是這裏的好吃,還是C城的好吃?”
罌粟的動作一滯,低聲說:“C城的好吃。”
她說這話的時候,望了一眼甜品商店的方向。在那裏沒有看到李遊纓,隻看見樹影下麵遙遙站著兩個保鏢,隱約穿的是楚家特製的西裝。
罌粟的心裏沉下去,吃冰淇淋的動作幾乎是機械式,腦子裏在飛快思索,過了一會兒,聽到楚行又開口:“這兩天在這裏都做什麼了?”
罌粟的動作又停頓了一下,才說:“沒有做什麼。”
“玩得怎麼樣?”
“……一般。”
“去海裏遊泳了嗎?”
“沒有。”
楚行又問道:“怎麼不去?”
“覺得沒什麼意思。”罌粟違心回答的同時,隻覺得冰淇淋越來越難以下咽,又不好就這樣隨手丟掉,一直拿著小勺在裏麵攪來攪去。過了片刻,冰淇淋碗被人從手裏拿走,罌粟抬起頭,楚行把剩下的冰淇淋一口一口吃下去。
罌粟有許多問題想問他,然而一個都不敢問出口。隻看著他把冰淇淋吃完,問她道:“吃過晚飯了沒有?”
“……吃過了。”
“回酒店。”
罌粟一怔,楚行已經站起身,沿著沙灘慢慢離開。
李遊纓與罌粟的房間本是挨著。罌粟路過李遊纓的房間,來到自己房間前麵拿房卡開門的過程裏,沒有說一句話。楚行卻仿佛沒有察覺出她的緊張,等開了門,環顧四周後,評價道:“在哪裏房間都這麼亂。”
罌粟先是一愣,立刻質問:“我房間怎麼亂了!”
楚行隨手抄起她丟在床上的胸衣,轉過身來的時候,一雙眼睛裏已經似笑非笑:“你這不叫亂還能叫什麼?和諧美嗎?”
罌粟惱怒得一把抽過去:“不準亂動我的東西!”
楚行輕笑一聲,跟在她後麵,看她把衣服疊都不疊一股腦扔進櫃子裏,又漫不經心地開口:“看胸衣的尺寸,已經長到B杯了?”
“……”罌粟咬牙道:“那又怎樣!”
“為什麼摸起來感覺沒什麼不一樣?”
罌粟沉默了兩秒鍾,櫃門突然被“砰”地大力關上,罌粟一把推開楚行,悶聲不吭就往外走。楚行又是輕笑一聲,及時抓住她,又輕巧一帶,罌粟便被他拽進了懷裏抱住。罌粟拚命掙脫不開,越發惱羞成怒,想也不想,瞅準他的手臂內側,一低頭,狠狠咬上去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