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經年莫忘》(53)(2 / 3)

“那個罌粟說到底不就是個私生女生出來的私生女,她本來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讓她死都不能抵償我的心頭恨,你竟然還護著她!”

楚行淡淡道:“先不說離枝不算罌粟殺的。就算是她殺的,梁老,你的措辭也不恰當。”

梁天成因他的態度越發憤怒到極點,一手指著他吼道:“楚行!我看你是鐵了心想讓兩家撕破臉皮了!”

楚行聽了,不置可否,隻看了一眼牆上的壁鍾,抬手將管家叫了進來。

等管家走到身旁,他才不緊不慢吩咐道:“罌粟中午吃得不多,現在應該已經餓了,端些小點心去臥房。她最近對抹茶味兒比較感興趣。”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然而周圍靜得厲害,又未關窗,甚至能隱隱約約傳進罌粟的耳朵裏。

罌粟兩排牙齒緊緊咬住袖口,一動未動地看著管家欠了欠身,接著無聲退了出去。

梁天成一揚手將楚行桌上的文件一股腦地掀到地上,捂住胸口,麵色激動至發紅:“好,好,楚行,你成心氣我是吧!你把罌粟交出來,從今以後咱們兩家就再互不相幹!你今天要是不把罌粟交出來,我梁天成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給我離枝討個交代!”

楚行平淡地說道:“梁老再這麼堅持,我們就商量不成了。”

不出片刻,管家又神情緊張地匆匆趕了回來,俯首在楚行說了兩句。接著就見楚行眼神微微一動,很快抬目盯了梁天成一眼。不出片刻又收回眼神,抓著一旁的大衣站起來,沉聲道:“去找。路明,送梁老回去。”

梁天成氣急攻心,連最後一點形象都不顧:“楚行!你不把罌粟交出來,你們倆就都別想好死!”

楚行理都未理,頭也不回出了書房。

罌粟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周圍皆有密實的海棠葉掩映,垂著眼看楚行自海棠樹下疾步而過。又看他很快叫來一批人,挨著楚家內重的每一寸地麵細細搜找。罌粟看他轉過臉來,目光落在海棠樹下的四周,神色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不存在作偽的痕跡。

那一瞬間她幾乎想立即順著樹幹跳下去,又在同一時間忍住。

她在海棠樹上默不作聲地待了許久,看保鏢們四處穿梭搜尋,一直到夕陽西下,仍在尋她。楚行兩次在海棠樹下經過,步履匆匆,眉間蹙起,一次比一次憂色更深。

在她發病之前,罌粟從未在他的表情中找到任何有關焦躁與緊張的情緒。在她發病之後,隻有那一次在冰庫中,她能明確感受到他的緊張。他雖抱得她牢固,罌粟卻能明確感受到他在微微發抖。那時她身體被凍得冰涼,楚行握著她的手卻並不比她溫暖多少。

他的情緒外露那麼少,這僅僅是第二次。

罌粟麵無表情地咬著唇,聽楚行在周圍一邊找,一邊喚她的名字,聽在耳中比其他任何人的都要清晰。一直到暮色漸漸四合,保鏢們回來報告,他一下午未曾停歇的腳步才緩下來。

他就站在樹下,路燈亮起,映得他身姿修長而挺拔。眉毛微微擰起,似在沉思。過了一會兒,像是回憶到什麼,忽然抬起了頭。

他的視線就落在罌粟身下的這株海棠樹上。罌粟立時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過了片刻,卻仍是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楚行的目光在同她交彙上的那一刻,微鎖的眉心緩緩舒展開。

保鏢們很快被察言觀色的路明帶了下去,方才還略嫌擁擠的空地上隻剩下楚行一個人。罌粟繃著臉看他,楚行朝著她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來,遙遙伸出兩條手臂。

他瞧著她,聲音溫柔:“罌粟,下來。”

罌粟在他的眼神裏找了許久,沒有找到什麼不耐煩或者類似的負麵情緒。楚行仍是要接住她的姿勢,溫言哄她:“來。”

罌粟又躊躇了一會兒,才蹭著樹幹慢慢下來。人還未落地,已經被攏進一個懷抱裏。

對方氣息微涼,卻很牢靠,有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楚行隨手將她頭上兩片海棠樹葉輕輕摘去,罌粟的脊背僵硬,遲遲沒有緩和的跡象。楚行在她的後背上來回輕輕撫摸,緩聲問她:“在想什麼?”

罌粟沉默了片刻,有些生硬地開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裏?”

她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甫一發聲,帶著些微不自然。楚行卻仿佛對她會開口一事早有預料,撫摸後背的動作不見停頓,隻是聲音越發柔和:“我想起了你小時候捉迷藏。”

罌粟的脊背越發僵硬。楚行隻作沒有察覺,微微低下頭,他的嘴唇就貼在她的耳邊,低低地又補充了一句:“我還記得,那時候你也藏在這棵海棠樹上。”

罌粟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海棠樹上,又仿佛根本沒有焦點。她一動不動地站著,楚行攏著她的頭發,動作和語氣皆溫柔:“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