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她曾贈他以花海(3 / 3)

“我說龍哥最近怎麼看著春風得意,原來是有大生意了。”白芷不動聲色,揚唇笑了笑。

“可不是,我聽說他最近還準備投資按摩店呢!”阿成補了一句。

“不說他了,白姐,那小白臉怎麼樣?你還滿意嗎?”七胖猥瑣一笑,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讓白芷不忍直視。

白芷抽了抽嘴角,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阿成卻把白芷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猶豫片刻,勸道:“白姐,塵哥已經走了三年,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塵哥的女人,我們的嫂子!”

聽到阿成提到江肖塵,白芷有些黯然,七胖和阿成是真心把她當自己人的,若是有朝一日知道她是臥底,也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她沒有說話,舉杯就要一飲而盡,一隻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

白芷轉頭,看到林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眸中有若隱若現的怒火。

“我說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喝酒。”

白芷一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她把酒杯放下,揚了揚唇:“老板說不喝,那就不喝。”

“既然還知道我是老板,那這個月最好給我安分點,我不喜歡我的人流連賭場,也不喜歡她流連酒吧。”林鬱突然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我更不喜歡她把手機關機,讓我找不到人。”

白芷抬頭直視著林鬱,忍不住笑道:“林老板這規矩,不像是管助理,倒像是管女朋友。”

“女朋友?”林鬱玩味地重複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湊近道,“相比江肖塵的口味,我還是更喜歡良家婦女一些。”

白芷的臉色一白,心裏有一瞬間的刺痛,但是更多的卻是想把林鬱打一頓,她長得哪裏不像良家婦女了?!

而且他平時約會的那些女人,也沒有很良家婦女好嗎?!

“白姐,沒事吧?”身後的阿成看到白芷麵前氣場十足的男人,忍不住出聲問道,臉上浮現一抹對林鬱的警惕和敵意。

“沒事。”白芷應了一聲,“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

白芷一走,七胖就朝阿成擠了擠眼,阿成心領神會之餘,不由得有些無語:“那個也能叫小白臉?”

那身材、那氣勢,完全跟小白臉的特質搭不上邊啊!

七胖撓撓頭:“他臉白啊!”

“……”

白芷跟著林鬱出了酒吧,卻見他上了車後直接就發動了車子,絲毫沒有等她的意思。

她看著林鬱的跑車箭一般駛了出去,不由得有些恨恨地跺了跺腳,該死的林鬱,越來越沒有紳士風度了!

白芷回到林園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兩點,進了林園後,她反倒不急了,慢慢踱步進去。

林園就像是林鬱的私人花園,林木花草,鬱鬱蔥蔥,林家不愧是韓市的首富,一個人便能占據這麼大的地皮,隨便一隅,普通人奮鬥一生都未必能得到。

她沒有注意到,有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走得很慢,那人卻看得很專注,一直到她走到了樓下,他也沒有動,隻是雙手悄然緊握成拳。

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塵哥的女人,我們的嫂子!

年輕酒保的那句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了林鬱的心裏。

江肖塵,他憑什麼?

林鬱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突然有些震驚地朝後退了一步。

不,他對她隻有恨,從前恨她的父親、恨她的隱瞞、恨她為什麼要是那個人的女兒……現在,他恨她自甘墮落……

(5)

“所以,我的工作是給你試香?”白芷站在林鬱的工作室裏,配合地伸出手腕,讓林鬱在她的手腕上噴上香水,有些疑惑地問道。

林鬱沒有回答她,隻是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腕移到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他的模樣認真,表情不含絲毫曖昧,可白芷卻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移開視線,目光落到工作室的四周,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林鬱的工作室寬敞明亮,一層層的架子,放著瓶瓶罐罐的製香原料,一張白色的桌子上,放著調製香水的器皿、過濾器、試紙……

等等,試紙?

“你不是有試紙嗎?為什麼還要我來試香?”白芷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林鬱這才抬眼瞄了她一眼,隻是表情卻有些嘲諷的意味:“試紙和人體皮膚若是一樣,我還需要你當我的助理?”

白芷閉了嘴,在林鬱麵前,她最好什麼話都不要說。

林鬱放開她的手,道:“別碰手腕,等會兒我要聞下中調。”

白芷老老實實地在原地站著,看著林鬱坐到桌前,往一個瓶子裏添加原料。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喪失嗅覺的少年,會成為一個調香師。

“你的嗅覺,是什麼時候恢複的?”白芷架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

林鬱手上的動作一頓,腦海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片段。

那是高三那年,他們一起被綁架,好在他一直戴著可定位的手表,所以父親一發現他失蹤後,立刻就聯係警方找到了他們。

綁匪還沒來得及提條件,就被警察一鍋端了。

白芷見自己這麼容易就獲救了,頓時喜出望外,她直接飛撲到林鬱的身上,抱著他大笑:“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我果然命硬!我們沒事了!”

她不知道,她飛撲而來的那刻,有少女的馨香撲麵而來。

那是她的味道,是這世上最好聞的味道。

驚喜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臨,林鬱怔了片刻,便含笑接住了她:“嗯,我們沒事了。”

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這個驚喜,因為幾乎在恢複嗅覺的那一個瞬間,他就準備好了一個美麗的謊言——他要和她一起去看那片荒地上的花海,然後告訴她,是她的花海讓他恢複了嗅覺。

隻是他沒有料到……

林鬱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借以掩飾眼中翻滾的情緒:“如果你問我我的嗅覺是怎麼喪失的,我大概會回答你。”

白芷的臉色一白,沒有再說話,因為原因她早已知道,還是霍璿告訴她的。

她至今還記得霍璿當年的質問聲——“你知不知道他的嗅覺是什麼時候喪失的?在他媽媽被你喪心病狂的殺人犯爸爸一槍斃命的時候。”

所以,她後來才一門心思想要幫他恢複嗅覺,隻可惜,她終究沒能和他一起等到那一天。

林鬱卻沒放過她,他放下手中的物什,走到她麵前,慢條斯理地拿起她的手腕,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慢慢道:“我還記得,你爸開槍的時候,那顆子彈直接穿透了我媽的心髒,她的血飆到我的臉上,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我幾乎呼吸不了。等我把我媽的血一點點擦幹,我發現我什麼都聞不到了。”

白芷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起當時的場景,那個場麵光是想想,都讓她心碎。

十歲的他,親眼看見他母親被槍殺,而凶手,卻是自己的父親。

白芷臉色煞白,心中湧現莫大的痛楚,那是父親為她種下的罪惡種子,而她,嚐到了惡果的滋味。

她的眼中有淚水流出來,為這無能為力的開頭,以及不會再有變數的結局。

林鬱抬頭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心裏既快意又痛苦,他伸手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表情溫柔,聲音卻輕而殘忍:“哭什麼?你再哭,我媽能活過來嗎?”

“對不起……”白芷忍不住哽咽出聲,“對不起!”

林鬱的臉色更冷了,冷笑道:“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就是這三個字!”

“那你告訴我,我能做什麼?”白芷忍不住抬頭看向他,咬著牙問道。

她不能道歉,又無法補償,她能做什麼?

林鬱還未回答,白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白芷一怔,正準備關掉,卻看到來電顯示著“秦三爺”,那一刻,她沒有猶豫就接了起來。

“秦叔,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白芷走到一旁,剛剛還有些悲傷的音調,轉瞬便切換了一種風格——嫵媚、嬌柔,又帶著絲爽快。

那是屬於夜鶯的語氣。

林鬱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那樣的語氣。

“聽說我蒙洛斯的金字招牌被林家公子金屋藏嬌了,我自然要關心下。”電話那頭的秦三爺笑道。

白芷聽了,不由得笑道:“您說笑了,林家公子哪兒看得上我呀?”

“既然如此,那晚上賞臉一起吃個飯,我做東。”

“秦叔請客,樂意之至。”白芷的心微微一動,含笑應承。

白芷掛掉電話後,嘴角的笑意便收了起來,秦三爺是個利益至上的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這於她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白芷背對著林鬱,林鬱看不到她的表情,隻是光聽到她要跟秦三爺吃飯,他心裏便不痛快起來。

他雖然不排斥去蒙洛斯,但對秦三爺,卻從來都是敬而遠之,那個人,並非善類。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讓你去吃飯,白助理?”林鬱麵色不悅,冷笑道。

白芷的麵色微微一僵,她轉過身去,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林老板,我突然想起來,我隻是口頭承諾了你。”

既然是口頭承諾,便隨時可以反悔。

林鬱的麵色更難看了,他目光平靜地盯了白芷一會兒,最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喚了一聲:“過來。”

白芷剛一猶豫,便聽到他嗤笑一聲:“怕我吃了你?”

白芷這才朝林鬱走過去。

他倚在桌沿,手上拿著香水瓶,姿態閑適、渾然天成,比T台上的模特還要奪目。

白芷走到他麵前,刻意垂了垂眼簾,生怕自己的目光會被眼前的人吸引過去,她在心裏暗暗歎氣,就林鬱這顏值,不混娛樂圈真是可惜了。

林鬱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伸手撩開她的長發,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他對著她的脖頸輕輕一噴,香氣四溢。

“不是噴過手腕了嗎?”白芷的耳根有些泛紅,輕聲問道。

“同樣的香水,噴在身體的不同部位,味道也會有差異。”林鬱難得平靜地解釋,他俯身靠近白芷,高挺的鼻梁幾乎要貼到她的肌膚上,他細細地聞著她脖頸上散發出的香味,麵容竟出乎意料的溫柔。

白芷幾乎要窒息了,她的心怦怦直跳,明明剛剛他們還跟仇人一樣,這會兒卻又像極了曖昧的情人。

白芷的臉頰控製不住地泛起了紅暈,果然在這個人麵前,她一點自製力都沒有!

“你平時都是這樣試香嗎?”白芷努力轉移注意力,問道。

林鬱聞言,微微抬頭,他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臉上:“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讓我試香?”

“你除了能幫我試香,還能做什麼?”

“……”白芷一噎,她竟無言以對。

晚上,白芷準時赴約,地點是秦三爺的私人會所。

白芷進去時,秦三爺已經等在裏麵,備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飯桌上例行寒暄之後,秦三爺直奔主題:“小芷,今天請你來,是希望你能當蒙洛斯的場麵經理。”

白芷一愣,蒙洛斯賭場分別設有荷官、主管、場麵經理、行政經理這四個主要崗位,其中行政經理權限最高,場麵經理其次。

她這三年假裝為情所傷,時常混跡在蒙洛斯,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秦三爺所用。可秦三爺防範心甚重,即便她已經成了蒙洛斯的招牌,他也一直不動聲色。

沒想到今天他會給自己送上這麼一份大禮。

“你知道我一向很欣賞你的能力,如今賭場缺人,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見白芷不說話,秦三爺繼續道,“我知道你這三年過得不容易,肖塵是不在了,但人總要向前看,你說呢?”

白芷看向秦三爺,千嬌百媚的臉上浮現一抹認真和感動:“這三年一直是秦叔庇護著我,肖塵在天有靈,一定也會感謝秦叔。秦叔願意信任我,白芷一定不讓您失望。”

秦三爺聽了,麵上露出笑容:“好!我就等你這句話。”

“不過,我需要秦叔等我一個月。”

秦三爺的眸光閃了閃:“我倒是聽說了,你在賭桌上輸給了林鬱,要給他做一個月的助理。”

白芷佯裝無奈地點了點頭。

秦三爺的視線在白芷身上逡巡了一圈,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我們小芷果然是魅力無邊。”頓了頓,他繼續道,“過幾日有個酒會,秦叔很樂意看到你們一起來。”

一席話至此,白芷才算真正明白秦三爺的意圖,原來,他是想借她與林鬱搭上線。

看來林家果然是塊大肥肉,要不然秦三爺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機地想要吃下。

隻是,莫說她不想把林鬱扯進來,就算她真的開口了,林鬱怕是也不會來吧……

不過無論如何,這個酒會對她而言都是意外之喜,因為秦三爺邀請的都是韓市有身價地位的人,黑白兩道都會有,當然,某些交易也便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悄悄進行……

會所內的兩人聊得正歡,而會所外,則低調地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林鬱坐在車上,眼睛幾乎沒離開過會所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他明知道她跟秦三爺已經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麼多年,她早就遊刃有餘。

昔日善良明朗的少女,不止成了賭場的金字招牌,還是蜉蝣的幕後老板。

一想到蜉蝣,林鬱的眸色便更沉了。她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他每往裏麵走一步,就能發現更讓他震驚的事。

韓市酒吧不少,可跟黑幫沾上關係的,並不算多,蜉蝣卻是其中一個,暗地裏做著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白芷也曾因為蜉蝣不止一次進出過警察局,隻是她卻仍然我行我素,放任不管。

黑幫的人見到她,都叫她一聲白姐。

她已經徹底成了那個世界的一員。

諷刺的是,即便如此,他卻仍然不放心,這樣傻傻地等在門口,為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