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得到她的抗拒,也看得到她眼底的驚恐和排斥,可他卻統統沒有管,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禽獸!你說過不碰我的!”白芷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雙目通紅地瞪著他。
“我反悔了。”江肖塵揚了揚唇,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時他想,朝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了,區區一個白芷,憑什麼拒絕他?
可他沒想到的是,白芷不僅拒絕,還拒絕得驚天動地,她發狠地踹了他一腳,他一時不察,從沙發上滾了下去,白芷趁機往外跑去,可她還沒跑出客廳,他就把她拖了回去。
兩人撕扯之間,白芷的身子突然被江肖塵一摔,她的頭狠狠地撞到茶幾上,頓時血流如注。
可她卻半點沒讓自己倒下去,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指著江肖塵,雙目眥裂地盯著他:“你再過來一步,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此時的江肖塵已經酒醒了大半,看她額頭上鮮血直流的樣子,興致也退了下去,可他心裏始終是存了幾分憤怒和不甘的,所以他故意朝她走去,激怒她:“就憑小小一把水果刀,你覺得對付得了我嗎?”
她的麵色又白了幾分,顯然也知道自己處於弱勢,他正要出言譏諷她,卻見她將手中的水果刀掉轉了個頭,刀鋒對著自己。
他眯了眯眼,心裏似騰起一把火,也不知是為她不識相的拒絕,還是她膽敢以死相逼?
她憑什麼以為他會因此放過她?
於是他笑,他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樣子,一定既妖冶又邪肆,甚至還有不可名狀的涼薄和殘忍,他掏出一把槍,指著她:“如果你死不了,我不介意給你補一槍。”
白芷也笑,似嘲諷又似決絕,她倏地抬起手,將水果刀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那一刻,她在他麵前倒下。
那一刻,他僵在原地,手中的槍無聲地掉落在地上。
她被送到醫院搶救,手術完後的她高燒不退,嘴裏斷斷續續地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阿鬱……”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心裏竟然還藏著一個人,一個早已遠走的人,虧她還念念不忘地放在心上,甚至還為這個人守身如玉。
簡直可笑至極。
他想嘲笑她,可一想到她額頭淋漓的鮮血,一想到那把插在她胸口的水果刀,他就笑不出來。
後來她醒來,看到他時眸光裏仍然含著驚懼,他嗤了一聲:“你放心,心裏有別人的女人,我從來就不碰。”
江肖塵回過神來,他看著表情木然的白芷,突然甩開她的手,翻身下床。他背對著她,站在昏暗的房間裏:“乖乖待在這裏,不要想著逃走,該放你走時,我自然會放你走。”
他說完就重重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芷將自己縮進被子裏,因為害怕而近乎停止跳動的心髒,此刻終於能正常運轉。
她想,她賭對了,就跟三年前那一晚一樣,她再次成功打消了他對自己的企圖。
想到三年前,她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個弧度,江肖塵不知道,那時她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臥底訓練時曾學過醫學上的知識,哪些地方致命,哪些地方不致命,她一清二楚,她隻是想拚一次,杜絕後患。
事實證明,她贏了。
(3)
第二天早上,白芷一下樓,就聽到了江肖黎興奮的聲音:“嫂子!我終於從魔鬼教授的魔爪裏解脫出來了!”
白芷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心情不由得好轉了些,笑道:“是嗎?看你這麼興奮,我還以為你放假了。”
“放假還早呢!反正下學期我堅決不選他的課了!”江肖黎握了握拳。
“好好陪著你嫂子,我出去一趟。”江肖塵目光看著白芷,似是在警告她安分一些。
江肖塵不在,白芷和江肖黎都放鬆了許多,她站在客廳裏,看著別墅外麵,站著一圈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想要擺脫這些視線逃走,可能性非常小。
白芷有些氣餒地坐到沙發上。
江肖黎沒看出她的鬱悶,興致勃勃地黏到她身邊,笑嘻嘻道:“嫂子,我前幾天回了趟我和哥以前住的房子,你猜我找到了什麼?”
“什麼?”
“我哥的照片!”江肖黎從書包裏拿出一張照片,獻寶似的遞到了白芷麵前。
白芷對江肖塵的照片沒有興趣,意興闌珊地瞥了一眼,這一瞥,她的目光頓時變了。
那張照片已經有些年頭,有些泛黃,還有些斑駁,照片裏的男孩穿著一身黑衣服,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目光看著鏡頭,嘴角微微扯起,似是在笑,又有些不自然。
是他!
跟秦三爺、封二爺還有白青柏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裏的人,就是沈剛想要找到的人!
“這是你哥幾歲的時候?”白芷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上麵寫了,十二歲。”江肖黎把照片翻過來,指給她看,“你看。”
白芷盯著上麵手寫的字,顏色已經有些褪掉,但仍然能看出那句話:
攝於小狼十二歲。
——白青柏
白芷的手有些抖,所以——江肖塵早就認識她爸爸?而且看樣子關係還匪淺?
可是,據警方的資料顯示,江肖塵明明是在二十歲回國後,才加入青雲會的!之前的時間,他都在英國留學。
好好一個海龜精英,竟然做了幫派的頭目,這事當時還曾被報紙報道過,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原來——他不是突然空降,而是他早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肖黎,這張照片能給我嗎?”白芷問道。
江肖黎一聽,驚訝之餘露出一個興奮的小表情:“當然可以!”
“不要告訴你哥。”白芷知道他肯定誤會自己想要珍藏江肖塵的照片,也懶得解釋,隻是特意強調道。
“嫂子放心!我一定不告訴他!”
白芷低著頭,盯著照片上的那句話,仔仔細細地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為什麼爸爸要叫江肖塵小狼?
難道是小名?
還是說……
白芷突然站了起來,腦子裏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可能——難道他就是封狼?!
林鬱正低頭看著手機,裏麵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那是白芷報平安的短信。
這兩天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了。
“我說林鬱,我們這朋友到底還能不能做了?”房門突然被推開,程贇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短信不回,電話不接,你這是要跟我友盡的節奏?”
“這兩天有點事。”知道白芷平安,林鬱的心情也就放鬆了,對著程贇笑了笑。
“走走走,跟我玩去!你度假的這段時間,我可真是無聊透頂!”程贇一聽,當下拽著林鬱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陪你玩的人還少?”
“論玩,他們哪能跟你比?”
說話的間隙,程贇已經把林鬱拽到了樓下,直接推他坐進了跑車的副駕駛位。
“去哪兒?”林鬱係好安全帶,也不打算推脫,隻淡淡地問道。
“一個絕對好玩的地方!”程贇朝林鬱拋了個媚眼,“一定合你的口味!”
林鬱不置可否。
一個小時後,林鬱看著麵前充滿三教九流的地下遊樂城,蹙眉道:“這是我的口味?”
雜亂的環境,看著並不太文明的各色人等,在賭桌周圍大聲喧嘩的賭客,還有穿著輕薄的衣裙、在賭客中間遊走的女郎……
“這地方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聽到的!稀奇玩意兒多著呢!”程贇附到林鬱耳邊,有些得意地解釋道,“你在外麵買不到的東西,這裏都能買到。”
林鬱的目光落到程贇身上,麵色有些凝重:“你別告訴我,你買了不該買的?”
“我是那種人嗎?”程贇和林鬱一起在巴黎混了多年,早有默契,立馬知道林鬱指的是毒品,那東西是林鬱的底線,程贇也知道那東西碰不得,自然不會去買。
“那你買了什麼?”
程贇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絲猥瑣之色,隻見他附在林鬱耳邊,笑嘻嘻道:“我買了本絕版《春宮圖》。”
“……”
“等我看完了借你,有些姿勢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程贇拍了拍林鬱的肩膀,一副“你看我多好?還願意跟你分享”的模樣。
“……好。”
“對了,你知道嗎?我還看到你的香水在這裏拍賣呢。調香師做到你這份上的,也是沒誰了!”程贇帶著林鬱一路走,一路說道。
“哦?賣出好價錢了嗎?”
“我就納了悶了,竟然比我那絕版《春宮圖》還貴!這女人的錢真是好賺!”提到價錢,程贇忍不住吐槽了一番,頓了頓,他又笑了,“下次你那香水送我幾瓶,我拿到這裏拍賣,倒賺一筆!給你分成!”
林鬱把程贇往邊上一推:“你爸要是知道你還有這種生意頭腦,隻怕會興奮得睡不著覺。”
程贇嘿嘿一笑,深以為然。
突然,林鬱停了下來,程贇也停了下來,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不遠處的賭桌上,那裏坐著一個喝醉酒的女人,正跟人豪賭,一群男人圍在她旁邊,有意無意地吃她豆腐。
“霍大小姐是不是瘋了?竟然敢一個人來這種地方,還醉成這樣?”程贇忍不住爆粗口。
“這地方是你帶她來的吧?要是被霍叔叔知道,你可就……”林鬱瞥了他一眼,有些幸災樂禍。
“我就帶她來過一次!我哪知道她敢一個人來?”程贇一臉懊惱。
“美女,你的籌碼可都輸給我了!你還有錢嗎?”坐在霍璿對麵的中年男人有些猥瑣地笑著問。
“本小姐有的是錢!”霍璿從包裏掏出一張卡,遞給工作人員,“去,給我換籌碼!”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地道:“小姐,這幾張卡都刷爆了,不能再刷了。”
“沒有錢沒關係,下一局,就賭你這個人好了。”中年男人笑得越發開懷。
“她輸了多少?下一局,我們賭雙倍。”突然,一個年輕男人將霍璿拉了起來,另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在霍璿的座位上坐下,挑唇問道。
霍璿的酒其實已經醒了大半,隻是騎虎難下,正懊惱自己不該來這種地方喝酒賭錢,這下要把自己賠進去了,卻沒想到林鬱竟然跟神一樣從天而降,替她化解危機。
林鬱的賭技一向高超,不過一局,就把她輸的錢全部贏了回來。
她目光火辣地盯著林鬱,若不是程贇拉住她,她幾乎要整個人撲到林鬱身上,她吸了吸鼻子,擠出幾滴眼淚:“阿鬱……他們欺負我……你要幫我報仇……”
程贇翻了翻白眼:“大小姐,你以為我們混黑道的啊?還報仇?”
“美女,你這就不對了,剛剛不是還很開心嗎?你不是要跟我們做朋友嗎?再說了,要是我們能做掉白芷,你可是要額外再給我們五百萬的!”
“什麼?”林鬱的麵色倏地沉了下來。
“我可沒說!你別誣賴我!”霍璿沒想到對方突然提這事,立馬慌了,連忙反駁道。
“你們說,她剛剛有沒有這麼說?”中年男人見霍璿翻臉不認人,火氣也上來了,看向圍在賭桌周圍的人,問道。
“說了!”
“說了,我也聽到了……”
林鬱的臉色越發難看,他轉頭看向霍璿,目光凜冽如寒光:“你今天不解釋清楚,我就把你扔在這裏,你知道你留下來的下場。”
(4)
霍璿麵色發白,嚇得眼淚直掉:“真的不是我,是有人出了一個億的賞金,要白芷的命!”
“什麼意思?”
“是白芷自己得罪了人……跟我沒關係……”霍璿委屈地道。
“那你的五百萬是怎麼回事?”程贇插嘴。
霍璿立刻踩了程贇一腳,麵色扭曲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可程贇卻不買賬,慘叫一聲:“嗷!你踩我幹嗎?!”
“知道是誰想要白芷的命嗎?”林鬱看向對麵的中年男人,無形中讓人感覺到一股壓力。
“出價的人怎麼可能透露自己的姓名?這是行規,我們隻管價錢,不管是誰出價。”
“是嗎?那不知在哪裏可以懸賞?”
“怎麼?你也要懸賞?”中年男人疑惑地問道,有些不相信。
“是,誰敢動白芷,我出兩個億,買他的命。”林鬱慢條斯理地說道,明明是讓人心頭一涼的話,他卻仿佛隻是說出了一聲問候,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賭桌上聽到這句話的眾人,臉色紛紛變了。
連程贇也大吃一驚,因為林鬱雖然看似是紈絝子弟,但卻是極尊重生命的人,他說出這句話,可想而知白芷在他心中的地位。
林鬱站起身,將麵前的籌碼往中間一推:“歸你了,記得我說的話。”
“林鬱,那些是我的錢!”霍璿忍不住叫了一聲。
“那就自己贏回來。”林鬱麵無表情地道。
說完,他就大步往外走去,程贇也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霍璿哪裏敢留在原地,連忙緊跟著他們追了出去:“林鬱,你們等等我!”
林鬱頭也不回,反而越走越快。
霍璿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扯住林鬱的胳膊,哭喊道:“阿鬱,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隻是嫉妒她跟你在一起,才說出那種玩笑話,你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