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
聲音冷冰冰的。
“來精華學院有何貴幹?”
我嚇了一跳。因為我光留心校舍裏是否有保安了,對自己的身後毫無防備。回頭一看,見一位比我矮十厘米左右,身穿白襯衫、黑西服的小個子女性,正仰視著我。她的左手,提著一個很厚的文件包。
是律師。衣領上的金色徽章正閃耀著光芒呢。於是我便反問道:“您是學院的代理律師嗎?”
對方微微地眨了一下眼睛。一頭黑發被幹淨利落地梳成了花樣滑冰選手常梳的那種髻式發型。臉上施著淡妝。可即便如此,仍是個十分惹眼的冷峻美人。年齡三十來歲。就律師而言,還是個新手吧。
但是,絕不可因此而掉以輕心。於是我便進一步逼問道:“要不,是火野嶽誌教員——呃,不,應該說‘前教員’了——的代理律師?”
在如此場合下,會對我的存在懷有疑慮並提出質問的律師,應該就是這樣兩種了。因此,這樣的推測並不算十分大膽。
眼前的這位女律師臉上露出了笑容,且比我所預料的要從容得多。
“不錯,我是一名律師。”
嗓音清亮。鎮定自如。
“可對於您的提問,我難以回答,至少在您先回答我的提問之前。”
“言之有理。失禮了。”
我遞上了名片,並微微地低頭致意。
“名字有些老派,或許您會覺得這是否是假名,但確實是我的本名。”
杉村三郎。我雖然是次子,但上麵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所以這個“三郎”其實是“第三個孩子”的意思。
梳髻式發型挺好看的這位女律師瞪起了眼睛,仿佛在“驗明正身”一般。我則坦然承受著這種凜厲的目光,微笑道:
“我是私家偵探。雖然也從別人手裏接些活兒,但好歹自己也是開事務所的。隻不過既沒有下手,也沒有秘書。”
稍稍晾了我一會兒之後,女律師開口道:“如今,還真少見啊。”
我以為她是說私家偵探呢,結果不是,說的是我的服裝。
“這是開襟襯衫吧?”
這是兩年前去世的父親留下的遺物。葬禮結束後整理衣物時,我發現它正原封未動地躺在裁縫鋪的衣袋裏呢,所以就拿來穿了。
“我穿著隨便,不好意思了。預約之後與您正式交談時,我一定會穿西服、打領帶的。”
“能否預約之後與我正式交談,還得看您受雇於誰、接的是什麼案子呢。”
直截了當。
“律師先生[5],私家偵探也是有保密義務的哦。不能隨便透露委托人的情況。”
“哦,是這樣啊。”
“不過就這點而言,我們要比律師先生們通融得多。如果是必要的妥協,我們也十分樂意接受。”
“那會是何種程度的妥協呢?”
這話問得十分認真,沒一點嘲諷的意味。
“我的委托人,想知道‘體驗集訓事件’的真相。”
梳髻式發型挺好看的女律師一聽之下便眯縫起了眼睛。
“是參加該集訓的哪位學生的家長吧?”
“如果要說得那麼透,作為一次妥協,似乎也太大方些了吧。”
“如果是毫不相幹的學生的家長,是不會特意雇人來調查此事的。”
說著,女律師沉吟了片刻,或者是假裝沉吟了片刻,然後開口道:“我們換個涼快點的地方,可以嗎?”
這就是我與律師藤野涼子的初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