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的婚禮(1 / 3)

(序)

天空陰霾一片,黑色雲層在空中攪動,中間夾雜著點點閃光,沉重得仿佛隨時要壓垮地麵。

青灰色的墓碑,漫生的青苔,綠藤纏繞,無言的訴說著孤寂。

一滴雨水打在麵頰上,然後是兩滴三滴,直至數不聲的擊打聲敲在撐起的傘上,滂沱大雨將世界擁抱,讓人看不清其中的一切。

有人從彼方石階的盡頭走來。

沒有撐傘,一身黑色的大衣,黑色的兜帽向下遮住了麵容,懷裏抱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那是一個女人——身形高大的女人,她頭帶兜帽,看不清神情,慢慢走到忘言麵前。

“我想要的……是一具屍體,肌膚要像雪一樣白,唇像血一樣紅,頭發像烏檀木一般黑……”

(一)

外麵的路燈發出歡快的光芒,天色已經那麼黑了,屋子裏麵卻沒有開燈,隻有蠟燭發出昏暗的光芒。

“我不明白……”剛剛回到家的紅線困惑的打量著四周,“沒有停電,也沒有燭光晚餐,為什麼我一回到家就看到這麼詭異的狀況?”

“你知道我遇到了一件多麼詭異的事情啊!”愛德華從最黑暗角落裏的沙發中幽幽探出了個頭。

“我說,就算你遇到了詭異的事情,也不需要把家裏弄得同樣這麼詭異吧?”紅線顯然嚇了一跳。

“你知道,什麼事情都需要個氣氛啊!”

……

“今天我參加了一場奇特的婚禮,這場婚禮是由一位生者和一位死者完成……”愛德華雙手交叉,托住下頜,表情玄妙,“本來我是懷著懺悔的心態去的,可是在婚禮進行期間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導致了婚禮的結束,而且它的發生意味著我本來泡湯的工作又回來了!”

“雖然你一直在刻意的營造氣氛,但也比不上這些顛三倒四的話讓我更感興趣。好吧,你贏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紅線把包一扔,興致盎然的坐在他麵前。

“啊,是這樣的!”愛德華的吐槽之心果然得到了滿足,他立刻精神奕奕的講述起來,“本來今天應該舉行的是一場豪華的婚禮——活人間的,新娘是財閥雅各比家的小姐,而新郎是萊曼家的長子。”

“萊曼家有名的黑道家族啊!”

“是的,如果不出意外,這位年輕的先生很快就會成為紐約的新任‘教父’。可就在婚禮的前一天,他的新娘卻突發心髒病一命嗚呼——天知道她並沒有這樣的病史,但是死神的雙翼一定要降臨到一個人的頭上,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呢?

“新郎很悲傷,他固執的表示一定要和自己心愛的姑娘結婚,所以在征得了雙方家長的同意後,他帶上姑娘的遺體去了教堂,希望由牧師在神前證明他們的愛情即使是死亡也無法分開……”

“很感人……然後呢?”

“事情就發生牧師要舉行儀式的前夕,那個教堂有個幾十級的台階,那位可憐的新娘躺在棺材裏,需要幾個人把她抬進教堂,結果其中的一位被絆了一下,棺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可憐的姑娘,好在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否則一定夠她受的!”

“哈!”愛德華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笑了起來。

“這一摔讓她因禍得福!你相信嗎?當所有的人都在為這個意外手忙腳亂的時候,讓他們更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新娘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啥?”紅線驚訝地張大了嘴,剛喝進嘴的果汁就從嘴裏那麼噴了出來。

“嘖嘖!”端著甜點進門的忘言痛心疾首的搖頭,“你哪有一點點淑女的樣子?”然後看看滿臉果汁的愛德華,幸災樂禍的微笑,“不過——幹得好!”

“天可憐見,其實這是個悲劇!”愛德華無視挑釁者,聳了聳肩,抓起紙巾殷勤地遞給紅線後才擦了擦自己的臉,不無遺憾的感歎——但是嘴角的那抹微笑顯示他的心情名不副實,“在新娘爬起來後,新郎就嚇跑了!上帝啊,他衝破了生與死的界限要和她詮釋愛情和婚姻的真諦,但是在她活過來的那一瞬間,新郎他……似乎非常失望的逃離了!”

“這其實是在暗示那新娘活的時候要比死了還可怕?抑或這場婚姻要可怖過死亡?”忘言麵無表情的說。

“這家夥的嘴巴真夠惡毒的!”紅線聳聳肩,把忘言推到一邊,“新娘是假死?

“理論上說,大概是吧!但是導致假死的原因,天知道!”愛德華露出一個不可置否的表情。

“其實那位未來黑道教父逃跑是為了去等救護車。”忘言插嘴說,“但是我還是感到奇怪,如果他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情深不渝,難道不應該陪在剛剛清醒的妻子身邊嗎?”

“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新郎的行動?”紅線感到很奇怪,“有電視轉播嗎?”

“沒有,怎麼說呢?說來這件事真是巧極了!”忘言抓了抓頭,“其實我的目標就是那個新娘……的屍體!”

“啥?”這回換了愛德華把嘴裏的果汁噴出來了,“竟然有人委托你偷斯諾的屍體?”

“是的。”

“雖然規矩是不能詢問彼此任務的詳情,但是我想說的是我的委托人——”愛德華急急忙忙的擦了擦嘴,“我的委托人是新娘斯諾。她認為在婚禮的前夕有人想要毒死她,她委托我偷換那些可能會毒死她的——她要使用或者服用的東西。”

“也就說新娘知道……”紅線皺了皺眉,“她認為危險來自於哪裏?”

“她的繼母,理由就是再俗氣不過人人皆知的那些豪門男女恩怨,財產繼承什麼的……”

“哦,是這樣。”紅線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看了看忘言,“而你的委托人……竟然要一個人的屍體?”

“首先我聲明,我不知道我的委托人是誰。接受任務的那天,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看到她的臉——除了她是個女人和那預付款支票上華麗的一串零,我什麼都不知道!”忘言看到麵前的兩個人都懷疑的盯著自己,申辯道,“她隻是告訴我她要一具肌膚像雪一樣白,唇像血一樣紅,頭發像烏檀木一樣黑的屍體……我當時還想問她是不是想要個白雪公主哩!”

“肌膚像雪一樣白,唇像血一樣紅,頭發像烏檀木一樣黑……你當時沒有懷疑她形容的是吸血鬼?”愛德華打了個冷戰,“想想吧,現實中一位小姐長成那樣,絕對和漂亮掛不上邊……這就好像把所有美女最美的部位拿出來湊成一個人,結果……一定非常嚇人!”

忘言朝天翻了個白眼,“婚禮那天我打扮成殮房的工作人員,本來打算在婚禮之後下手,結果……像靈異電視劇一樣——她活過來了,然後我的工作就沒了……”

“應該說,我們的工作都沒了!”愛德華悲傷的聳聳肩。

“你們兩個……”紅線一手摟住一個,歎了口氣,“就連工作都相生相克!這是多麼奇妙的緣分啊!”

(二)

三個月後。

“他們到底還是決定再次結婚,據說是低調的秘密的婚禮——為了照顧新娘虛弱的身體。”忘言抖了抖手中的一張請柬,“上帝啊,這是一場多麼一波三折的婚禮啊,戰線如此漫長!”

“能從黃泉衝回來的強悍靈魂,肉體並不會虛弱到哪裏去!”紅線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而且對於這對男女的家族來說,金錢和利益急切的需要結成聯盟,愛情就靠邊站吧!”

“沒錯,其實新娘和新郎隻見過幾次麵就決定結婚了!”愛德華悲憫地搖頭,“我猜想,也許新娘死的時候,那家夥還鬆了一口氣呢!如果演一場情深不渝的悲情戲能繼續締結兩個家族的利益,即使和死人結婚又有什麼關係……嘖嘖!可是她竟然又活過來了!”

“聽你說話,我有種對美好事物幻滅的感覺……”紅線悲哀的搖頭,“真難以想象你一直以護花使者自居!”

“因為他本身就是個讓人感到幻滅的人!”忘言在旁邊冷冷地說,“就像是一隻蝴蝶,每次停留的花朵都不一樣,你怎能期待他的忠貞?”

“切,惡毒的小家夥!”愛德華聳聳肩,撩撩自己額前的頭發,“其實——我是冤枉的,在花叢中,我才是被花朵挑逗邀請的那一方。因為,我是一隻多麼帥氣優雅的蝴蝶啊!”

“你就是一顧影自憐的無恥水仙!”

……

“我們家的男人難道是以牙尖嘴利而聞名嗎?”紅線刻薄的打斷了兩個人互掐的行為,“既然你們兩個都收到了請柬,這意味著你們的工作沒有結束。也就是說,謀殺和死亡會繼續……”紅線沉吟了一下,“不僅斯諾是這樣認為,那位想要得到斯諾屍體的人也這樣認為……伴隨著婚禮而來的葬禮,生存和死亡一線之隔,這是一件多麼……”她欲言又止,用一種楚楚可憐又亮晶晶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不,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們,你休得要到我們中任何一個人的請柬。”愛德華馬上反應過來,非常冷酷地拒絕,“那是我們的工作!”

“那麼至少把請柬給我欣賞一下安撫一下我那失落的心!你們該不會覺得那東西我看一眼就會不見吧?”

“如果別人也許不會,如果是你……難說!”忘言撇了撇嘴。

“上帝啊,我在你們的心中就是這樣……”紅線眼眸中淚光盈盈。

“演吧演吧,你很快就可以得到奧斯卡小金人了!”

屋裏的兩個男人都背過臉去。

“沒有良心的小崽子!”紅線拍案而起,麵目猙獰。

“啊,請注意淑女的形象,我親愛的小姐。”J不知什麼時候,帶著優雅的笑意站在沙發的後麵,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三個人,手裏托著一隻托盤。

“親愛的J,你從來都是那夏夜午後的涼風!”紅線瞬間含情脈脈的望向J,“你為我吹來福音了嗎?”

“當然,我最親愛的小姐。”J微笑著欠了欠身。

“親愛的J~~”愛德華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語調說,“就算你是午後的涼風,但是麻煩您吹進來時發出一點聲音,合格的管家先生不都是敲敲門才進主人的房間嗎?”

“可是,愛德華少爺,這裏是客廳,如果敲門的話,我就要到院子裏去了。”J回過頭麵無表情的說。

“哦,我們家的男人啊!”紅線捂住額頭,脖子伸長望向J的托盤裏,那裏有一個信封。

“萊曼家族的少爺朱利安的結婚請柬,作為羅賓家族,出席婚禮是必須的——雖然我們不知道他會結幾次婚。上一次,兩位少爺雖然到了場,但是卻不是以羅賓家的身份出席,這一次,小姐應該是可以去的吧?”

“當然,我非常願意!”紅線拿著剛剛到手的請柬撫唇微笑。

(三)

在大門處接受了對請柬非常嚴格的檢查後,三個人順著林間小路走到了盡頭,那裏有一個幽靜的小湖,湖水碧綠澄澈,四周大片的美洲杉綠得張揚肆意,濃密的樹蔭鋪天蓋地。湖邊的木板棧橋上,幾艘精致的小木船和摩托艇就停泊在那裏,新郎家的私人別墅在湖心的一個小島上,想要上島必須要搭乘小船。盡管主人在每艘船上搭配了船夫,但是三個人還是固執的要自己劃船前往,和他們一起到達的還有其他幾個年輕人,他們就搭上了摩托艇,一路飛快的前進。

“那些是不會享受生活和自然的人呐!”

愛德華笑嘻嘻的牽著紅線的手讓她坐下,和忘言一邊一個抓起了船槳。他一頭金發削得很短,抓成一個有些淩亂的發型,身上穿著草綠色的緊身背心,露出線條流暢而瘦削精幹的身材,整個人看起來陽光、精悍而帥氣。而忘言打扮的恰恰相反,白襯衫,銀灰色馬甲,整個人優雅的就像是剛剛進行完斯諾克比賽後出來的選手。

紅線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就算她對這兩個人的外貌視而不見——如果你看一個人從小看到大,你也會視覺疲勞……但是看到其他女人嫉妒又羨慕的目光,說感覺不好那是假的!

因為島的四周有著茂密的樹林,想要到達島上的別墅需要通過人為修建的幽深水道,水道兩側濃蔭入水,甚至還有長滿了花藤的拱形歐式鐵架橫貫河道的上方,樹叢遮掩之中,隱約露出些屋頂,可以依稀辨別出那是巴洛克式的建築,小船再前行,慢慢的可以看到白色的建築物,常青藤的蔓藤幾乎將這座建築物包裹了一大半,隻露出漂亮的窗子。

“孤島上的城堡,一般來說裏麵不是吸血鬼就是睡美人!”愛德華輕輕歎息。

“而這樣的別墅隻能讓我想到一件事,密室殺人……大家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然後凶殘的連環殺手……”

“拜托你,不要說了……”忘言做了個祈求的表情,“請可憐可憐這些無辜的人吧!想想你那被詛咒的體質喲……”

“無辜?”紅線微微一笑,湊近他耳邊說,“你覺得能讓黑道老大請來的人裏,有多少是無辜的?”

別墅的花園裏正在做婚禮的準備,花環幔帳,圓桌禮台,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精致而昂貴。

“親愛的,真高興看到你!”準新娘穿著紫色的吊帶長裙,身材高挑,黑色的長發打著細碎的卷兒,在白皙的臉上隨著她的行動微微跳動。

“斯諾,看到你這麼健康,我也很高興!願上帝保佑你!”愛德華吻了吻她遞過來的手。

準新娘和每一個人擁抱——來的幾乎都是她的朋友。

“歡迎你們!今天晚上還有我的單身派對,其實在一個月前已經開過了……不過,我喜歡熱鬧!”

“其實過於激烈的遊戲和過渡的飲酒對你的身體不好,我親愛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響起,他穿著得體的白色絲質襯衫和一絲皺褶也沒有的米色長褲,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蓋住了凹陷的深褐色雙眼,整體氣質看起來十分儒雅,如同一位學者。他在斯諾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而且,這裏對你來說,更加安全。”

“謝謝,朱利安,你真好!”準新娘敷衍的吻了一下自己的未來丈夫。

“別這麼說,親愛的,你是我的太太。”準新郎摟了摟新娘的肩膀,然後望向他的客人們,“哦,您是羅賓家的小姐?真是令人喜出望外,歡迎您的光臨!”準新郎隻是有禮貌的和兩位男士點了點頭,但是對於紅線的到來他倒是十分驚喜,殷勤的為紅線引了路,而把兩位男士和一群客人留給了他的新娘。

“親愛的,你要好好補償我……要知道……上次可是你失職了。”準新娘親熱地拉住了愛德華的手往屋中走去。

“當然,請接收我誠摯的歉意。”愛德華從善如流的牽住她的手,而忘言在身後滿懷陰鬱地望著新娘窈窕的背影。

“至少目前一切都好,新娘看起來美麗又可愛,可是這樣看起來完全無害的女孩子,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我不要住在這個房間!”

剛剛進入豪華的正廳,還沒有等主人向客人們客套一下,就聽見樓上傳來某人的高喊,。

“噢,又來了。”朱利安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問身邊的仆人,“雅各比夫人那裏又有什麼問題了?”

“雅各比夫人覺得她房間裏的蒙娜麗莎在對她微笑!”

“上帝啊,蒙娜麗莎對誰都在微笑!”朱利安歎了口氣。

“她、她是說那種詭異的微笑……”仆人苦笑著回答。

“好吧,好吧,給她換房間,三樓頂頭的那間屋子吧,上帝保佑,那裏隻有風景畫,希望她不會再挑什麼毛病!”

看著手下急急忙忙的去辦事,朱利安又長出了一口氣。

“會詭異微笑的蒙娜麗莎?您這裏不是要上演《古堡荒宅》?”紅線打趣地問。

“哦,讓您見笑了。剛剛那是我……未來的嶽母。”朱利安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個性有點挑剔而且有些神經質。昨天說走廊裏畫像中的人眼神會動,所以房間從四樓換到了三樓,現在又挑起了達芬奇的毛病,讓她這麼鬧起來,我這裏別人會以為是鬼宅!”

“親愛的,我聽到你說她壞話了哦!”斯諾從身後拍了拍她未婚夫的肩,然後微笑了一下,“不過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因為我也這樣認為。”隨後她笑眯眯地對紅線說:“晚上有我們的單身派對,一定要來參加哦!”

(四)

華麗的水晶吊盞將寬大而堂皇的大廳照得通明,與餐桌上考究銀器交相輝映,熠熠生輝。

一般來說,婚禮的前夕新郎新娘是不會湊到一起的。但是今天因為事情的特殊性——明天要在這個湖中小島上舉行的婚禮,還有新娘那令人擔心的身體,所以單身派對就一起舉行。當然,兩家長輩們都沒有來——除了新娘的繼母,她來的目的是照顧新娘,但是新娘是否願意讓她照顧,天知道!

派對需要一對男女開場舞。

“嘿,這雖然是你們的單身派對,朱利安,你該不會想連這一晚都要霸占她吧?請寬容大度的把你的準新娘讓給我們這些可憐的單身漢吧!”

“哦,這要問問我親愛的新娘。”準新郎的臉上掛著優雅的微笑,他俯下身子,“女士們的意見總是第一的。你怎麼看,我親愛的,你要拋棄我和他們一起跳開場舞嗎?”

“當然,親愛的,我當然要拋棄你!因為以後這樣的機會沒有了!”斯諾咯咯笑著回答,朝她的新郎擺擺手。

“好吧,親愛的,願你愉快!”朱利安聳聳肩回答說,大度的放開了他的新娘。

準新娘和一個殷勤的男士開始了他們歡快的舞蹈。

“真是難以想象,有人想要這樣一個姑娘的命——她不過是一個在上著大學美術係的學生。雖然個性有些嬌蠻,雖然平時玩的瘋了一點,可是也不至於可恨到有人想要她的命甚至希望她死後都不得安寧啊!”看著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女郎,忘言歎了口氣。

愛德華則攬過紅線的腰,為她指指點點,“看到了那邊的那個女人嗎,她就是斯諾的繼母!”

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以及修長的腿,白皙的肌膚,金光閃閃的卷發,漂亮的紅色高跟皮鞋配上那性感的大紅色低胸晚禮服裙,真是難得一見的尤物!

“她看起來似乎並不比她的繼女年長多少……”

“你說的對,她隻比她大四歲,她原來是個小影星——因為一些原因息影了。”愛德華咂了咂嘴,“話說回來,斯諾小姐的父親……真是老當益壯!應付這樣一個性感尤物……嘖嘖,辛苦他了!”

“既然如此,你不趕緊湊上去嗎?要知道,如果你纏住了她,也許你的當事人就會安全一半!”

“嘖嘖,你們知道,我其實也是很挑剔的!你們不曉得她大大小小經過多少次整容!我真害怕哪次和她親熱的時候她的鼻子歪掉或者胸部突然下垂啊!”愛德華惋惜的搖頭,“我更喜歡天然的……喂,紅線你幹嘛突然坐的那麼遠還要擺出那副表情……我這可是大實話!”

“我隻是在表達對你的大實話和人品的鄙視而已!”紅線冷冷地說。

“……”

“這位夫人為了女人的美麗事業做出了傑出貢獻,但不幸的是,她已經形成了一種病態——心理上的一種病態,類似於強迫症。”忘言微笑著接過了話頭,“她總擔心自己身上有不完美的地方,從外貌到服飾——比如說她的那雙鞋吧!全球限量版,獨特的設計,上麵的鑽都是真的……雖然演藝圈競爭十分激烈,而雅各比先生也是位喜歡到處留情的風流人物,壓力很大沒錯,可是她有些太過了……上帝啊,你很難想象她每天花在鏡子前和美容院裏的時間!”

“美是人類永恒的追求,但無論任何事情,過猶不及!”紅線感歎。

“那位就是她的美容師,而今天卻是作為斯諾的婚禮化妝師來的。”愛德華往窗邊一指。

那是一個有著藍色眼眸的男人,穿著合體的阿曼尼西服,靜靜地站在窗邊,端著一杯香檳,帶著某種諧謔的笑意,安靜地注視著場內的情景,紅線發現他就是剛剛和斯諾跳開場舞的人。

“我知道他,是海德醫生。”紅線顯然對著時尚有著充足的了解,“開著生意興隆的美容院,是資深的整容醫師和化妝師。能聘請起他化妝的人不多,平時他也隻給那些明星政要上妝。能夠請他來畫婚禮妝,足以看出新娘的麵子和她的鈔票厚度足夠大!”然後她端詳著醫生,用一種讚歎的語氣說,“說真的,他真是個非常迷人的男人!”

“哪裏迷人?我總覺得他看人的目光就像是在構思可以在哪裏下刀!”忘言冷酷地搖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愛德華附和。

“你們……真讓人無語!”紅線翻了個白眼。

“這牛排沒有加胡椒,不是煎牛排,而是烤出來的,應該說……這好像是韓式牛排的做法,醬刷的非常辣!你們不覺得這裏的食物味道都偏辣嗎?”就在這時,紅線聽到某位小姐抱怨,而另外兩個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三個人坐的地點接近餐桌——羅賓們對於美食有著獨特的熱愛,而且利用食物來掩蓋他們的竊竊私語。

“是啊,還有這個橙汁飲料,實在是太甜了,朱利安,今天晚上的食物都是甜辣口味的,你的廚子怎麼回事?”

“這些不是很好嗎?我覺得它們的味道非常好……”準新娘並不苟同,看起來她很喜歡派對上的食物。

“哦,朱利安,你們家的廚子現在就開始討好起未來的主母了嗎?不知道他是不是個英俊的男人,這樣的細心你可千萬要小心了!”那個男人不無揶揄的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還好貝瑟芬尼太太是位女士,否則我真的要擔心這一點!”朱利安好似鬆了一口氣般的攤了攤手,然後伸手攬住了自己的未婚妻,“話說,親愛的,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口味!”

“他們看起來還真是濃情蜜意!不是嗎?”忘言悄悄對紅線說。

“濃情蜜意到老公都不知道老婆喜歡吃什麼嗎?”紅線不無諷刺的說,她剛想再刻薄幾句,就在這時她看到雅各比夫人怒氣衝衝地走過來,紅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嗒嗒的響聲,身體四周似乎都可以看到流動的風。

“似乎有好戲看了!”她嘟囔,努力讓自己隱藏在食物後,變得更加沒有存在感。

“我的抹茶布丁盤子裏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這張卡片!”衝過來的雅各比夫人對著新郎新娘低聲咆哮。

“女孩的係發用的緞帶,漂亮的象牙梳子,用鮮血慢慢浸泡……燒得赤紅的鐵鞋,被套上惡毒的皇後的腳……即使拚命蹬著雙腳跳躍,就算死亡的一刻也脫不掉那雙紅鞋!”

卡片是放在裝布丁小盤子的鏤花紙托上,用殷紅的墨水寫成,看起來就像殷紅的血。隨著新郎那低沉和略帶陰柔的語調讀出後,更像是一絲詛咒。

“這也許隻是個惡作劇!”準新娘不以為然的說。

“惡作劇?哈,惡作劇?上帝啊!這個別墅在鬧鬼!”雅各比夫人的聲音尖利起來。

“請不要這樣……您這樣實在是太失禮了!”斯諾用幾乎忍無可忍的語調說,“這不過是一張紙片而已,上麵什麼東西觸動了你的神經?是綁緞帶的女孩還是其它的什麼?”

準新娘滿意的看到後母臉上驟然浮上了蒼白,偃旗息鼓的離開。隨後她發現了隱藏在烤雞後的愛德華。

“親愛的,你竟然在這裏,你難道不在我單身的最後一夜請我跳支舞嗎?”

“哦,當然。”愛德華立刻從善如流的牽住她的手往舞池走去,其中不忘回頭向紅線眨眨眼。

“聽說雅各比夫人息影的原因一是因為她嫁入豪門,二是因為她酒後駕車撞死了一個在路邊長椅上梳頭綁緞帶的小女孩。”忘言對紅線說,“這件事據說被雅各比家的財富擺平了,雖然沒有見諸媒體,但是網上還是有傳言的。而看她剛剛的反應,這件事似乎並非空穴來風!”

“是啊!”紅線點頭。

“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我親愛的羅賓小姐。”就在這時,朱利安充滿紳士的邀請打斷了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好吧。我很榮幸!”紅線不情願的把手交到準新郎的手中。

“哦,我從來不知道羅賓家有這樣迷人的小姐,您有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和一頭多麼美麗的黑發啊!”當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準新郎有些著迷的望著紅線的長發。

“當然,這是東方人的標誌。”

“是啊,多麼神秘而迷人的顏色啊!”準新郎非常真誠的讚歎著。

一曲終了,紅線離開了明顯還想約她再跳一曲的朱利安,看看那邊的愛德華在眾多美女中過得如魚得水,而忘言也被一群女孩子騷擾的東躲西藏,她覺得很無聊,於是偷偷溜出了大廳。

時間已經入夜,外麵已是一片寧靜,小島的四周是由樹林圍起來的,因此空氣異常清新濕潤,別墅的回廊上有線條流暢的大理石圓柱,乳白色花壇裏生長著怒放的薔薇,而這一切都被森嚴的壁壘守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