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墓誌銘(2 / 3)

獵人和狐狸的遊戲,向來是難分高下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他的樣子嗎?”陳天保扶起了葉真,急切地問。

葉真搖了搖頭,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剛剛的一幕讓她幾乎失去了走路和說話的力氣。她慢慢地向前走去,陳天保沒有再追過去,他知道此刻的葉真根本不會說任何話。他默默地看著葉真向外麵走去,然後回到了辦公室。

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突兀而尖銳。

陳天保吸了一口氣,拿起了電話。

“怎麼樣?是不是很緊張?”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嘲諷與奚落。

“看來你的良心還沒有完全被邪惡吞噬掉。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願意收手?”陳天保歎了口氣。他有些累了,這麼多年他真的累了,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可以讓肖光如此堅定不移地躲在黑暗裏。

“天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放就能放的。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上射擊課嗎?全班二十名學生,隻有你和我拿了十環。頒布成績的時候,教官說我們的成績是並列第一。並列第一?為什麼是並列第一?我們應該有勝負的,或者你贏,或者我贏。”

“誰贏誰輸真的那麼重要嗎?”陳天保眼前浮現出肖光的樣子,一身迷彩服,俊朗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曾經他以為他們畢業後可以在同一條戰線上並肩戰鬥,可惜他們卻背道而馳,變成了對手。

“重要,有的東西是我們願意舍上一輩子才能弄清楚的。比如,韓雪。”

聽到韓雪這個名字,陳天保沉默了。

“好了,現在我公布選擇題的答案,藍線是計時線。你回答對了嗎?”肖光說完,掛掉了電話。

陳天保愣了一下,然後慌忙向外麵跑去,他剛跑出門便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辦公室的玻璃因為劇烈的震動全部掉了下來,碎片四射。

“肖光,你他媽的就是一個魔鬼,魔鬼。”陳天保趴在地上大聲叫了起來。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讓葉真把炸彈取出來,計時線和偽線並不僅僅隻能有兩根,完全可以在中間再搭一根,如果兩根全被剪斷,那麼中間的那根隱線便會成為計時線。

正義麵對邪惡的時候,邪惡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否則,它怎麼叫邪惡呢?

3

他後悔當初殺死龍武的時候,拿走了那個接吻豬,然後被寧曉婉看見,並且極力要走。

他知道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上次他曾經想拿回來,但是卻忘記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出事了。他的一時疏忽了卻成了他整個計劃的漏洞。他現在恨不得砍斷自己的雙手,但是事已如此,他無力回天。

他離開了院子,幽靈般穿過鐵門。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這裏,曉婉的吻似乎還在舌尖纏綿,但是卻是滅亡的味道。

老師說過,任何感情的牽連都會成為致命的刀子。

計劃必須馬上開始。陳池一定知道曉婉是他的女人,如果不是關風,陳池很有可能傷害曉婉。

陳池,陳池,他不停地念著這個名字,心情從最初對他接連傷害時的愧疚變成了仇恨。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老師為什麼會如此仇恨陳池,他曾經也為自己對陳池做的一切感到愧疚,可是此刻,他是那麼仇恨陳池,他甚至希望看到陳池跪在自己麵前,承認自己的失敗,心甘情願地認錯。

街上人影稀少,路燈似乎是天地間唯一的光亮。走到前麵路口的時候,旁邊的林蔭道裏突然跳出來兩個男人,手裏拿著閃著寒光的匕首,輕挑地看著他:“哥們,借點錢花花吧。”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其中一個男人笑著走了過來,然後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很快他的錢包和手機被拿了出來。

“打開看看。”他依然沒有動,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個男人疑惑地看了一下錢包,臉色頓時變成了土灰色。他戰戰兢兢地把手機和錢包重新放到他的口袋裏,顫抖著說:“對、對不起,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再也不敢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把口袋整理了一下,抬腳向前走去。

兩個男人看著他走遠,然後兔子般逃離了現場。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彎腰鑽了進去。

“先生,去哪裏?”司機打開計時表問。

“體育學院。”他淡淡地說道。

“哦,是去看孩子吧。”司機發動了車子,同時打開了話匣子,“現在整個城市都因為上帝之手殺人鬧得人心惶惶的,尤其是一些學生家長,都害怕自己的孩子被害。”

“上帝之手不是隻殺刑警學院的人嗎?”

“有人說現在上帝之手轉移視線了,他是一個變態狂,隻殺有本事的學生。聽說刑警學院的學生方宇轉到了體育學院,上帝之手還是會殺他的。所以所有學校都開始禁嚴了,防範於未然嘛。”司機說。

他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了幾分鍾後,忽然說話了:“你覺得上帝之手是壞人嗎?”

“當然是壞人,他殺了那麼多人,都是些孩子呀!真是可憐。”司機不假思索地說。

“殺人的一定是壞人嗎?有些當官的殺人於無形,表麵上是大好人,背後卻是背負著很多條性命的壞人。”

“是啊,那些人更壞,要我說上帝之手要殺人幹脆殺那些貪官壞蛋,那樣才是漢子。”司機說著拐了一個彎,前麵就是林城體育學院了。

他下了車來到林城體育學院門口。司機說得不錯,體育學院門口站著保安,對進來的人審查得很嚴格。但是他對這些並不在乎,因為沒有人可以擋住他。

他來到林城體育學院裏麵。他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方宇嗎?”

“是我。”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好,我馬上下來。”方宇說完掛了電話。

時間是晚上十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宿舍樓就要熄燈了。旁邊有學生經過,他們手裏拎著水壺,三五成群地一起回宿舍。

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從樓上跑了下來。他穿著一身李寧運動服,頭發剛剪過,顯得分外精神。

“秦大哥,你怎麼來了?”方宇看著他,有些意外。

“自然是有些事情,關於你的。我們找個地方說吧。”他說著向前走去。

兩人來到操場上,這裏空蕩蕩的,風吹在身上,涼意森然。

“是不是有什麼危險?”方宇緊張地問。

“是的,上帝之手並不會因為你離開便放過你。”他點點頭。

“可是,你不是說這是唯一可以避免的方法嗎?”方宇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表情。

“現在不是了,上帝之手改變了主意。”他轉過了頭,盯著方宇。這個身手矯健的體育生,曾經在省體育大賽上奪得過長跑第一、五十米短跑第一、遊泳比賽第一,但是此刻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他有點為他感到可惜。

“是有新的發現了嗎?可以確定嗎?那我要怎麼辦?”方宇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上帝之手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陳池,你和特別班所有人的死都是因為陳池,是他害了你們。真的對不起。”

“什麼?”方宇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

“對不起。”這一次,他的聲音提高了很多,並且左手多了一把匕首,用力插進了方宇的胸口。

“你,你……”方宇一驚,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他的身體卻被對方牢牢地按著,那把匕首快速地在他的心口轉動起來,如同一個惡魔的牙齒,大口大口地撕咬著他的生命。

“現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就是上帝之手。”他說著用力抽出了匕首。

“是你?”方宇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按住了他,然後張嘴向他的脖子咬去,但是卻被他輕易地推開了。

方宇倒在地上,死死地看著他,顯然,他的力氣已經不支,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消失。他環顧四周,多麼希望這個時候有個人過來,但是四周靜悄悄的,除了風,再無其他。終於,他眼前開始模糊,感覺輕飄飄的,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

“這是最後一個。陳池,真正的對決就要來了,你準備好了嗎?”他的眼睛裏閃爍著火一樣的光芒,然後他拿起匕首向方宇已經僵硬的身體刺去……

4

關風和陳池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寧曉婉的情緒有些低落,倒是那三個小孩顯得有些欣喜。在他們眼裏,關風和陳池如同兩個突然打破他們平靜生活的壞蛋,所以看見他們離開,孩子們高興不已。

回去的路上,陳池突然說話了,“你知道為什麼那兩個小孩子會去劇場玩耍嗎?”

“小孩子愛玩的天性啊,從他們的住處到劇場並不遠,再說那裏有個可以容他們鑽進去的入口,他們好奇嘛。”關風說。

“你說的是一方麵原因,我想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秦歌每次見他們的時候總是戴著麵具,這樣的情景讓小孩的心理有一種對外界事物,尤其是戴麵具的人有很大的好奇感。劇場裏麵之前上演的是一部古戲《死亡飛翔》,那裏的主角都是戴著麵具,看起來和秦歌的應該差不多,外麵的海報一定吸引了這兩個孩子,所以他們才會去那裏玩耍。”陳池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有道理,但是不管他們是以什麼理由去劇場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上帝之手。”關風沉著的說道。

“是的,關於上帝之手,我在擔心另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這個秦哥真是上帝之手,那麼他發現我們已經找到了寧曉婉,他的犯罪心理會不會出現極端變化?”陳池擔憂地說。

關風一愣,這一點他倒是疏忽了。一直以來上帝之手都似乎是為了和陳池比賽而作案,如果忽然發現自己的一些東西被他們窺探到了,他會不會突然改掉以前的作案風格,變成真正的報複性犯罪呢?

“從寧曉婉的敘述中我可以斷定上帝之手一定很喜歡她,當初在南城亡魂巷的一幕也許隻是無意中的行為,但是後來寧曉婉輕生時他的出現說明寧曉婉在他心裏一定有著非同一般的位置。以前我們分析過上帝之手的犯罪心理,這樣的人童年一定有過陰影,所以他們會和一些與自己類似經曆的人同病相憐,我想正是這個原因他才和寧曉婉走到一起的吧。”陳池分析道。

“我剛才也在想,到底需不需要控製住寧曉婉和那三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