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2》(9)(2 / 3)

“你們當我是透明的嗎……”一臉不滿的安寂怒刷存在感,撇著嘴發出抱怨。這兩個人聊得起勁,完全把他晾在一邊。

YUKI居然裝出很驚訝的樣子,問:“原來你在啊?”

安寂氣得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看到他們親密打鬧的樣子,一旁的陸依依不自覺地露出幸福的微笑。以前他倆都在OMI時就經常在舞台上互動,無論是獲獎時的擁抱還是打鬧時的推搡,都能引起粉絲們的陣陣尖叫。但是自從安寂離開OMI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同台過了,如今再次看到這樣的打鬧畫麵,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心中充滿苦澀的感慨。

“說真的,OMI確定要解散嗎?”安寂收斂笑意,認真地問。

陸依依聽到這個問題,突然回過神來,雖然問題的答案已經有許多預兆,但她還是認真地等待著YUKI的回答。

“嗯。”YUKI低沉地說,“弗羅娜想讓OMI成為傳說。”

關於弗羅娜的想法,安寂早就聽她親口說了。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安寂聽了YUKI的話後並不十分驚訝。現在他最關心的是:“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回國吧。”

“要來宏宇嗎?”

YUKI笑了笑,有些懶散地說:“我還是好好養傷吧。”

聽到這裏,安寂和陸依依都緊張了一下。

安寂忙問:“又嚴重了嗎?到底怎麼回事?”想來也是,如果傷勢不嚴重YUKI現在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了。弗羅娜的鐵石心腸安寂是深有體會的,她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同意YUKI休息。

“如果以後再也不跳舞,不做劇烈運動,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繼續表演的話,傷勢還會繼續惡化。最壞的結果就是……”YUKI垂下眼睫,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癱瘓。”

陸依依的心猛地一沉。無論他說得多麼風輕雲淡,也無法掩飾傷勢越來越嚴重的事實。一直以來,YUKI都是整個團隊裏最沒有野心、最隨波逐流的一個。後來公司多次削減他的歌詞和表演,外人都以為是公司有意打壓態度消極、不知進取的他,然而事實卻是為他減負。

他是一個不喊痛不喊冤的人,什麼都默默隱忍下來,正因如此才格外令人心疼。就連被隊友未夜誤會和排擠,他都從來沒有解釋過。直到那次在表演中跌倒,才令隱瞞已久的傷勢曝光,讓真相大白天下。

當他麵對挑戰,微笑著搖頭回答“不行”的時候,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真的做不到。不是他沒有拚搏進取的精神,而是他心裏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裏,隻是不能坦白講出來。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癱瘓隻是最壞的結果,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察覺到氣氛突然降溫,安寂和陸依依都不說話了,YUKI連忙笑著解釋。

“那你要退出娛樂圈,以後再也不出現了嗎?”陸依依小聲問。她擔心YUKI傷勢的同時更舍不得他。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在電視上看到他的身影,突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也許吧……”YUK I輕聲說,“其實我不適合做藝人,因為本來就沒什麼才藝……”

“誰說的!”陸依依忍不住大聲反駁,“大家都很喜歡你。”

YUKI笑了笑,說:“所以我一直很感謝大家對我的喜愛和包容,但我也有自知之明,特別是進入S TOWN這麼專業的娛樂公司後,每時每刻都感覺到自己和大家的差距……當初我是走在街上被星探發掘的,聽上去好像很厲害,但是你仔細想想,星探究竟看中了我什麼?我沒有在街上唱歌,沒有跳舞,甚至沒有說話,但是他卻急匆匆地追上來,硬要塞給我一張名片。他隻是純粹看中這個而已——”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苦澀地笑著。

“所以我一開始給自己的定位就非常明確,隻是顏值擔當而已。”

迎著陸依依寫滿反對的眼眸,他佯裝出自豪的樣子,其實每個字都是心酸的自嘲。

“我的所有才藝都是進入公司後從零開始學習的。我明白我和大家的差距有多大,一開始也非常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渴望脫穎而出。也許就是因為太努力了,結果不小心弄傷了自己。我不認為這是挫折,反而認為這是老天在提醒我,也許我該換條路走走了……”

三年前,OMI剛出道不久,在一次重要的現場表演前的彩排中,YUKI不小心扭傷了腰,一直疼痛不止。因為馬上就要登台了,沒有時間去醫院仔細檢查。當時大家都以為隻是肌肉拉傷,沒有太在意。弗羅娜堅持讓YUKI上台,並且給他注射了兩支鎮痛劑。然而,失去痛覺的YUKI在正式表演中令傷勢加重了。後來到醫院檢查才發現,他的一小截脊椎嚴重錯位,並且已經傷到神經。那之後整整一個禮拜,YUKI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這件事毋庸置疑是弗羅娜的責任,但是S TOWN為了公司名譽,沒有對外公開。

從那以後,YUKI每次訓練和演出都是帶著傷痛進行的,直到安寂入團,替他分擔了部分表演後,他才開始漸漸輕鬆下來。正因如此,安寂是OMI中第一個比較準確地知道YUKI傷勢的人,就連未夜等人都以為他隻是普通的肌肉拉傷而已。

“當初明明是你幫了我的大忙,但是大家都以為是你搶走了我的表演。每次看到你被黑,我都很想替你解釋,所以依依找我錄澄清視頻時,我才瞞著弗羅娜一口答應。後來依依對我千恩萬謝,好像欠了我很大一個人情,但是我一直很想說,我做的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回頭對陸依依微微一笑,仿佛在說:這才是真相,你懂了嗎?

陸依依不懂,不懂他為什麼要解釋得這麼清楚。他好像在說:不要覺得好像虧欠了我什麼,其實我一點兒都沒有多做,一分一毫都是應做的。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沒有原則的濫好人,不是無條件地、無緣無故地一味力挺安寂,隻是分擔了一部分本就屬於他的責任。

他這樣突然與安寂劃清界限,好像埋下了什麼伏筆……中午十二點,客人們漸漸聚集到別墅。寬敞明亮的大廳中,擺放著廚師精心準備的料理,有生魚片,有炸雞,還有壽司和沙拉,供客人們自行取用。男人們西裝革履,彼此都很熟悉,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談話。女人們大多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全都是披金戴銀的貴婦裝扮。

安寂早早地就被林喬治叫走了,一個一個地問候客人,忙得連吃口飯的時間都沒有。身為助手的陸依依完全不敢靠近他,在YUKI的陪伴下,坐在角落裏的小沙發上默默用餐。

過了一會兒,剛剛結束了上午的訓練,急急忙忙從公司趕來的REN、舞和未夜閃亮登場。仿佛安裝了小鮮肉探測雷達的貴婦們立即圍過去,嘰嘰喳喳地嬌笑著與他們攀談、合影。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慢慢擠出包圍圈,艱難地與YUKI和陸依依會合。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大家一點兒都不拘謹,就像老朋友似的互相寒暄。

最會撒嬌的舞拉著陸依依抱怨REN今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沒有去年好,讓陸依依給他評理,無論REN怎麼解釋都不聽,非要REN請他吃烤肉才能消心頭之氣。舞一出現,剛才還和陸依依聊得投機的YUKI就隻得退開了。他把最靠近陸依依的VIP座位讓給舞,起身走到未夜身邊。未夜靠在牆角,假裝正在欣賞庭院,目光卻總是流連在安寂和林喬治身上。

“原來弗羅娜的大招就是讓安寂回來繼承公司。”YUKI一眼就看透了未夜的心思,猜到他一定正在思考這件事。

未夜轉回頭,半開玩笑地笑著說:“沒想到曾經的隊友居然要變成老板了,心情真複雜。”

“不過聽說安寂拒絕了。”YUKI正色道。

未夜搖搖頭,說:“這可不是他想拒絕,就能拒絕得了的……”

“是啊。”YUKI無奈輕歎一聲。天降重任,身不由己。不想接也得接,誰讓他是林喬治唯一的兒子呢?隻不過現在林喬治身體還算健康,所以林家沒有不擇手段地苦苦相逼而已。

兩個人低聲耳語的和諧畫麵映入陸依依眼中。雖然她被舞纏得無法脫身,但眼角總是時不時地關注著這兩個曾經在團隊中關係最不和睦的人。他們花了三年時間才徹底解除誤會,真正交心,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分離和解散。這樣的結局,就連陸依依這個已經退圈的粉絲都有些沮喪和難以接受。

正想著,聚集在戶外的人群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都停止交談,目光齊刷刷地轉向柵欄外。不知何時,大門口已經停了一輛漆黑的高級轎車。一名身穿和服、氣質高雅、不怒而威的老婦在兩名英俊魁梧的黑衣人陪同下,優雅地踩著木屐,沿著小徑款款走進中庭。

聚集在庭院裏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畢恭畢敬地彎腰九十度向老婦發出問候。他們的態度就像宮廷劇裏奴才見到太後的樣子似的。

老婦現身後,林喬治急忙帶安寂大步流星地走去,弗羅娜也立即趕去迎接。

因為距離有點兒遠,大廳裏的陸依依聽不見他們的對話。YUKI貼在陸依依耳邊小聲說:“那是林氏兄妹的親姑姑,也是安寂的姑奶奶,而且是S TOWN的大股東。”

難怪大家的反應這麼大,果然是太後大駕光臨了。

第一次見長輩,安寂顯得有些局促,一直低著頭沒有吭聲,隻有林喬治不停地說著什麼。而老婦由始至終連看都沒有看安寂一眼,高傲地抬起下巴,挺胸抬頭冷漠地走進大廳。她一進來,陸依依和其他人就像屁股觸電似的彈起來,端端正正地站到牆邊去了,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老婦帶著淡淡的笑容環顧四周,禮貌而謙和地向眾人點頭問候,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大廳環形沙發最中央的位置。林喬治和弗羅娜兩名晚輩立即陪坐兩側。

安寂剛要跟著坐下,老婦突然發話,說:“你過來讓我看看。”

安寂隻好走到她麵前。她輕輕拉著安寂的手,皮笑肉不笑地仔細打量著。過了好一會兒,她冷笑著扭頭望向林喬治,刻薄地吐出一句:“你們父子果然長得很像,不然我一點兒都不想認他。想必他媽媽以前也是一個大美人,難怪當年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六親不認。”

這些話陸依依一個字都聽不懂,都是YUKI小聲翻譯給她聽的。

結果老婦聽到YUKI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悠然移眸望了一眼。眼神倒是挺和藹的,但YUKI卻不再吱聲了,趁人不注意時悄悄拉著陸依依離開。陸依依早就不想在那個憋得透不過氣的大廳裏久留,來到戶外嗅到花香後,才有種終於可以順暢呼吸的輕鬆感。

“那個姑奶奶怎麼回事?講話含沙射影的……”

來到外麵,陸依依終於可以大聲講話了,憤然為安寂鳴不平。

“都快二十年了,兩家從未有過任何來往。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肯定會有點兒尷尬的。”

“這可不是尷尬而已,她那笑裏藏刀的樣子都快趕上宮鬥戲了。”

陸依依總覺得以後就算有林喬治撐腰,安寂在日本的日子也不好過。

YUKI剛要說話,突然有人在後麵拍了陸依依的肩膀一下。

“依依,你過來一下。”

不知何時,安寂已經來到兩個人身後。他拉著陸依依的袖子,想讓陸依依跟他回大廳。可是陸依依回頭一看,隻見林仁美、林喬治和弗羅娜全都抬頭盯著她,氣氛說不出的緊張。

“幹什麼?”雙腳牢牢地紮在原地,她才不想去見那個比容嬤嬤還可怕的姑奶奶呢。

“你來一下嘛,我跟她介紹一下你。”安寂哀求道。

“助理有什麼好介紹的?”

一心隻想降低存在感的陸依依才不想拋頭露麵呢。她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瞅著左右為難的安寂,仿佛在說“大哥,求放過”。但是,林仁美怎麼說都是林家有輩分的人,又是公司的大股東,已經成為人群焦點的陸依依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給老人家麵子吧……

沒辦法,陸依依做好心理準備後,還是硬著頭皮跟安寂進去了。

結果進去以後才真是騎虎難下,以為點頭笑一笑就可以完成任務的陸依依太天真了!

簡單的幾句寒暄後,早已接到“懿旨”的弗羅娜突然說:“我姑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我來做翻譯。”說完優雅地扶著林仁美站起來,用目光示意陸依依跟她們到樓上的小書房去。

這是什麼情況?我隻是一個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掛名助理而已!不是說隻要跟著安寂就行了嗎?為什麼會變成跟老太後和弗羅娜私聊的局麵啊?

陸依依在心中眼淚長流,每一步都走得好像上刑場一樣悲壯。

弗羅娜和林仁美把她帶到二樓的小書房,關上門。

林仁美坐在一張非常氣派的長方形書桌後,弗羅娜站在斜後方,而低著頭的陸依依卻拘謹地站在門口,手足無措。幸好書房不大,門口到書桌也就相距五六步而已。

“我早就聽弗羅娜說過你。”沒有賓客圍觀,林仁美的笑容瞬間冷卻。通過弗羅娜的翻譯,陸依依都能感受到那股冰涼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我們林家的男人都喜歡外國女人。我哥娶了美國媳婦,我侄子又跟一個中國女人私奔。我侄孫流落在外十多年,好不容易認祖歸宗了,結果又帶回來一個中國女人。林家這兩代吃盡了跨國婚姻的苦頭,不但家庭不美滿,還害得公司股權四分五裂,人心不齊。林家早已痛定思痛,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

弗羅娜的中文水平本就不佳,再加上林仁美說話繞來繞去,陸依依還沒有把人物關係理清楚,就已經被繞暈了。

看到她暈頭暈腦、一臉茫然的樣子,林仁美臉色更黑了,冷笑著拋出一句:“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林家不會接受你。”

話音一落,氣溫驟降。陸依依光是看著她鋒利的眼神就像被割了一刀。

這句話是弗羅娜從頭到尾翻譯得最準確的一句,但是陸依依聽後卻詫異地瞪著眼睛,問:“你沒翻譯錯吧?你跟她說清楚沒有?我隻是安寂的助理而已。”

弗羅娜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說:“剛才安寂可不是這樣介紹的。”

“那他是怎麼介紹的?”

“他說你是他的女朋友。”

其實安寂的原話是“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但是弗羅娜偷了個懶,直接翻譯成女朋友,一下變成安寂好像故意營造了一個騙局似的。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回答,陸依依的腦子“轟隆”一下炸開了。什麼情況?安寂一開始不是這樣講的啊!不是說來當助理嗎?怎麼眨眼就變成女朋友了?欺負她不懂日語嗎?

陸依依急得語塞,漲紅了臉,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看透一切的弗羅娜風輕雲淡地說:“他說,因為他在中國有女朋友,所以不能留在日本。你不用緊張,他應該隻是拿你當擋箭牌而已。”

前半句是安寂的態度,後半句是弗羅娜的猜測,林仁美毫不知情。

凝視著弗羅娜深邃的眼神,陸依依心中百味雜陳。前一刻聽到安寂說自己是他女朋友的緊張和羞澀,這一秒已經被擋箭牌三個字凍成了冰塊。是啊,如今已經成為萬人迷的國民偶像安寂,怎麼會看上自己呢?他隻不過是拿自己當借口,打消林家人逼他回家的念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