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製作人是安寂!他為什麼不自己唱?”二哈扭頭對正在看手機的陸依依投來“求解答”的目光,就好像陸依依的腦子裏安裝有安寂情報專用搜索引擎似的,什麼都知道。
“不知道,也許他想轉型吧。”陸依依說謊了,其實她知道安寂之前是因為假死的謊言才不能公開露麵。如果沒有被陸依依拆穿,也許連製作人真名都不會公布吧?
不,也許安寂和魏雪音早已暗中達成共識,會在宣傳前把真相說出來。畢竟,安寂這麼大一塊招牌,對於剛剛嶄露頭角的新公司來說可是銷量保證啊。這樣一想,陸依依就覺得自己這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受害者沒有那麼悲慘了。
仔細把正式公布後的版本聽了一遍,陸依依發現與之前的又有些許不同,變得感染力更強、情感更細膩了。不知道安寂一共修改了多少版,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吧。
想到這裏,陸依依給安寂發去一條消息:“新歌聽到了,改得真棒。EP已經全部完成了嗎?你要好好休息啊。”
對話框很快就彈出了回複:“還早呢,正式發布之前的歌曲都是半成品。”
不等陸依依回話,安寂緊接著又說:“我給你聽首新歌。”
同時彈出的還有文件傳輸窗口。點擊接收後,陸依依的心情有些忐忑。說實話,有了上次的陰影後,她都有些害怕聽到這句話了。萬一安寂又把她聽過的音頻發過來怎麼辦?應該假裝不知道,還是告訴他實話呢?
正在陸依依煩惱之際,安寂又說:“上次已經給你聽過了,我又改了一下。”
太好了,原來他還記得。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她這才開始對接收中的文件期待起來。
這首沒有名字的新歌依舊輕鬆歡快,旋律中洋溢著幸福甜蜜的氣氛,能讓人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唱起來,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怎麼還是沒有歌詞啊?”陸依依摘下耳機,問。
以安寂的工作速度,不可能一個月還寫不出歌詞吧?
安寂說:“歌詞要保密呢,現在還不能讓你看。”
什麼嘛,神神秘秘的。陸依依不滿地撇撇嘴,發去一句意味深長的“哦……”,省略號的意思就讓他自己去體會吧。以前明明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為什麼現在突然這麼謹慎呢?
“依依。”
肩膀突然被二哈從後麵拍了一下,陸依依條件反射地用身體把手機擋起來。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
二哈一臉壞笑,問道:“什麼情況?你暑假背著我偷偷交男朋友啦?”邊說還邊伸長脖子,想要偷看陸依依的手機屏幕。
“不是,是公司裏的同事。”陸依依給自己找借口,安寂也勉強算是同事吧。
“真好啊,你都已經實習了,可我的未來還是一片荒蕪……”幸好二哈沒有糾纏下去,像落魄詩人似的,在長籲短歎中搖著頭走遠了。
原來在二哈眼中,自己剛才的反應很像在和男朋友聊天嗎?
其實陸依依也不知道她和安寂算不算是在交往,因為自從說過“同意”以後,差不多都快兩個月了,她和安寂好像沒有做過情侶會做的事情,甚至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很少。
“唉—”陸依依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這算是談戀愛嗎?仔細想想,那後來安寂好像並未答複什麼。難道全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真是越想越可怕……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啊,搞不好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默認分手”了!
既然《痕跡》已經發布了,他應該不會太忙吧?是不是應該稍微“撩”他一下呢?
可是,應該怎麼撩呢?這對於陸依依來說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那個……”她腦子裏還沒想清楚,話就已經發過去了,“我現在算你的什麼啊?”
完了完了,是不是太矯揉造作了?哎呀,怎麼辦?好害羞!
狂跳不已的心髒在十秒鍾後漸漸恢複正常。安寂一直沒有回複。
什麼情況?該不會是生氣了吧?陸依依越想越後悔,甚至想要撤回那條消息,結果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她發現安寂的頭像和簽名全都變了!
頭像變成了一隻憨厚可愛的卡通小狗,簽名變成了“依依是我的女神”,末尾還有一個大桃心,這羞恥度真是高得讓陸依依睜不開眼睛,羞得連耳根都紅透了。
與此同時,安寂還給陸依依發來一張圖片。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隻傻白甜的卡通小兔子,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跟那隻小狗是一對!
原來他剛才是去找頭像了啊。陸依依正想著,窗口裏彈出安寂命令般的催促:“這是情侶頭像,趕緊換上,順便再把簽名改成‘安寂是我的男神’。”
陸依依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回複:“太高調啦!我的好友裏還有一堆親朋好友呢!”
“讓他們都看看。”安寂一副“我秀恩愛我自豪”的態度。
“還有爸爸媽媽呢!”要不要玩這麼大啊!
“有機會帶我去見見。”安寂已經完全放飛自我了。
“不要!”陸依依被撩得都快要原地爆炸了。冷靜,一定要保持冷靜!
結果安寂發來一個獨自啜泣的熊貓背影。
以前不是挺高冷的嗎?什麼時候學會賣萌了?
吵吵鬧鬧十幾個回合後,陸依依終於放棄抵抗,乖乖換了頭像。反正簽名掛“安寂是我的男神”沒有任何人會覺得奇怪,以前她就掛過類似的,而且那個小兔子的頭像單獨看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倒是安寂那邊更容易被不明情況又好奇心十足的八卦人士戳爆吧……
第二天,發現陸依依換頭像的媽媽纏著問:“女兒,你的新頭像真可愛,哪裏下載的?”
“別人在群裏發的,我盜圖呢。”陸依依麵無表情地回複。
對不起,安寂,我還是沒有勇氣跟我媽說實話……十一黃金周的第一天,陸依依帶著二哈再次來到金羽文化。
早在幾日之前,魏雪音就告訴她,這天有幾名老朋友會來,大家可以一起聚一下,而且特意囑咐她把“那個唱歌很好聽的室友”也叫上。
陸依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確認之後才知道,原來他指的正是二哈。
當初在魏雪音的告別活動上,二哈曾跟大家一起合唱過Always ,不過那時魏雪音站在舞台上,應該沒有聽到二哈在後台唱歌,他怎麼會知道她唱歌好聽呢?
陸依依提出這個問題後,得到的回答卻是:“你過來就知道了。”
什麼嘛,總覺得好像有陷阱的樣子……精心打扮過一番的兩個人準時來到公司門外,早已與陸依依熟識的前台小姐把她們帶到會議室稍作休息。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好幾個人同時走近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幾句日語。那高亢的嗓門兒和略帶稚氣的音色,令陸依依一下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小舞?”
除了小舞以外,還有REN、魏雪音和安寂同時出現在門外。
四個人都麵紅耳赤、汗流浹背,而且還有些氣喘籲籲。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剛才他們打籃球去了。金羽文化所在的創業園裏有一個小籃球場,據說四個人見麵後互相嘲諷對方疏於訓練、體力下降,於是決定去球場上一較高下,知道陸依依到來後,才匆匆從球場趕來。
“依依,好久不見。”熱情的小舞笑著打招呼,中文比以前流利多了。看見陸依依身旁的二哈後,立即友好地揮了揮手。雖然他已經退隱了,但還是自帶偶像光環。二哈緊張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就連揮手回應的動作都變得很生硬,滿臉受寵若驚的表情既誇張又好笑。
“大家都請坐吧。”REN說。作為曾經的隊長,他無論走到哪裏都不忘照顧大家,哪怕現在是在魏雪音的地盤上,也好像是這裏的主人似的。
六個人自動分為男女兩組,分別坐在會議桌的兩側。望著對麵光芒四射、各具魅力的花美男,不要說二哈了,就連已經對他們的美貌免疫的陸依依都有種置身於偶像劇的錯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仿佛正在接受麵試的壓迫感,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首先,魏雪音解釋了舞和REN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通過上次的考察,S TOWN正式決定對金羽文化提供人員和技術支持,已經結束進修的舞和REN被委派來擔任演唱和舞蹈老師,負責訓練培養新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在這裏駐留一年。
“你們不回舞台了嗎?”陸依依驚訝地問。
舞連連擺手,說:“不回了不回了,退居二線了,還是當老師比較適合我們。”那避之不及的樣子,好像生怕被拖回舞台似的,估計是在弗羅娜時代留下了心理陰影吧。
偶像組合的平均壽命一般隻有五年,就連當年紅得一塌糊塗的OMI也沒能逃過這個宿命。當初的五人中,現在隻有未夜還經常出現在電視上,不過已經不是以歌手,而是以演員的身份,想起來還真有些遺憾。不過,無論他們選擇了什麼樣的未來,都是他們自己做出的最好決定,因為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渴望的是什麼,而不必為別人而活。
至少魏雪音的眼神裏,再也沒有從前的迷茫和無奈了。現在的他依然散發著光芒,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他的舞台已經不隻是聚光燈下那個小小圓台,而是廣闊無比的世界。雖然OMI已經解散,但是當初的隊員們又以不同的身份重聚,新的傳說將拉開序幕。
“美嘉是公司推出的第一個新人,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是非常成功的。今後公司還會推出更多新人,打開更大的市場,所以我們真是求賢若渴,惜才如金,想要盡可能挖掘更多有才華的新人。”說到這裏,魏雪音瞥了二哈一眼,突然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你說我嗎?”二哈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她從來都是陸依依的小跟班,默默坐著不講話,今天還是第一次成為話題中心。
“是我推薦你的。”驚喜一浪接著一浪,舞主動舉起手來,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你唱歌很好聽。”別看他平時笑嘻嘻的,說話不著調,但在正事上毫不含糊。
聽到這裏,陸依依才恍然大悟,難怪魏雪音知道二哈唱歌好聽,原來是聽舞說的。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以後可以來公司訓練。”魏雪音拋出了橄欖枝。
“什麼?我嗎?”二哈再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好事。稍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後,她警惕地問道:“那……那……我要交多少學費啊?”那充滿戒備的眼神就快把金羽文化當成詐騙公司了,仿佛在說:我很窮,你們別打我主意。
魏雪音笑了起來,說:“不但不用交學費,而且公司還會給你發交通補貼和餐飲補貼。”
“什麼?”一聽說有補助,二哈的雙眼立刻開始發光了。
“不過,如果你在合約期內半途而廢的話,可是要賠錢的哦。”
“賠錢?”二哈嚇得瞪大眼珠,咽了咽口水。
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戲,麵部肌肉太靈活了,陸依依在旁邊看著就覺得好笑。說不定應該好好開發一下她的表演才能,能不能當影後不敢打包票,但當個笑星是綽綽有餘的。
“你可以考慮一下,不急著回答,最好先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魏雪音話音剛落,舞突然補充道:“如果你想經常見到我們就來吧。”
“我同意了!”二哈激動得差點兒喊破音。舞的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她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賣了,豪爽得就像梁山好漢。陸依依和其他人都看呆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
“那個……有個國際快遞需要本人簽收……”伴隨著這句話,虛掩的門扉被推開,前台小姐姐探進頭來。
不等她說出收件人姓名,安寂迅速做出反應,起身走出會議室,表情嚴肅得有些可怕。最奇怪的是,他簽收快遞後並沒有回到會議室,而是獨自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大家又閑聊了一會兒,舞提出想帶二哈去試音。就在大家爬樓梯前往練歌房的途中,陸依依故意落在後麵,偷偷向魏雪音問道:“安寂去醫院了嗎?”
雖然魏雪音答應會與安寂談一談,但是陸依依一直不知道後續發展,心中十分掛念。特別是剛才看到安寂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後,不祥的預感就變得更深了。
魏雪音放慢腳步,說:“我和他談過,雖然沒去醫院,但是他同意繼續吃藥。剛才那個快遞應該就是從美國寄來的藥物。他不想被看見、被問起,所以直接拿回辦公室去了。”
“那他有按時吃藥嗎?”陸依依擔心地問。
“應該有吧。”魏雪音回答得並不確定。
“他還是不打算回美國吧?”
“肯定不會回去了。”關於這點,魏雪音是確信無疑的。
“他是不是……還是經常忘記事情?”
這次,魏雪音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在沉默中緩慢地一步步登上台階。他沉默的時間越長,陸依依就越不安。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就算魏雪音否認,也隻是安慰她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魏雪音淡淡的聲音回蕩在空中:“會好起來的。”
這時,落在後麵的兩個人已經與舞他們相隔很遠了,寂靜的樓梯間裏,隻有沉重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地緩慢響起。也許是因為缺乏自信,魏雪音輕飄飄的話語顯得有些虛無縹緲,沒有任何分量,傳入陸依依耳中,幾乎帶來令她感到絕望的恐懼。
突然,陸依依停下腳步,站在二樓走廊上,沒有繼續上樓的意思。
“不去聽你朋友唱歌嗎?”魏雪音偏頭問,但其實已經猜到她想幹什麼了。
“待會兒再去。”陸依依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房間,說,“我想先去看看他……”
那裏就是安寂的辦公室。他已經進去很久了,到底在裏麵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