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我見得多了,你給我鬆手!”
“你變態!”
“臭女人!你罵誰?”
“就罵你!”
“……”一旁的幾隻落湯雞被他們吵蒙了,正發著愣,淩洛安一個使力,結果危瞳的手指沒甩開,他腳下的石塊卻鬆脫了,他的身體飛快下墜,連帶著危瞳一起跌下了山坡。
“臭女人!看你做的好事!”
“變態!早知道摔死你算了——”
落湯雞們齊齊撲到坡邊,隻聽見對罵的聲音隨著下墜的兩人一路遠去,眾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去醫院的救護車裏,危瞳披著毛巾打了個噴嚏,旁邊有人鄙夷地嗤笑:“活該!”
危瞳餘光一瞥,隨手將用過的紙巾丟在他臉上。
“幹什麼?”
“垃圾當然是往垃圾那裏丟。”危瞳揚眉。
“你說什麼?”某帥哥怒。
“怎麼,想打架?”
這句話引起了某人很不好的回憶,片刻沉寂之後,救護車內亂作一團。淩洛安原來隻是手臂有擦傷,到了醫院卻連額頭和小腿一起掛了彩。
危瞳處理完擦傷的手背後,隻聽見一旁的急救處理室不斷有叫罵聲傳來,一會兒說要報警,一會兒說要找律師告她。
她看著自己還在滲血的傷口,開始後悔剛才怎麼不出手重點兒,這麼聒噪的男人,應該直接打昏。
過了一會兒,急救處理室的護士跑出來,四處呼叫淩洛安的家屬。他之前同行的幾個朋友還沒趕到,處理室外就她一個,正當她想上前時,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淩洛安的家屬。”聲音入耳,危瞳竟有片刻恍惚。
非常優雅的嗓音,聲音清晰,帶了一點兒磁性,聽得人心裏酥酥麻麻。從小到大,她所有認識的男生嗓音都是粗獷豪邁的,她從不知道男人的聲音居然能好聽成這樣。
她上前兩步,對方正和護士說著什麼,男人穿了件煙灰色的西服,裏麵是白色襯衣,領口微敞,袖口整潔,那襯扣一看就價格不菲。他的側臉很幹淨也很漂亮,眉眼異常清俊,薄唇優美。與人說話時,神態淡然,卻有一絲溫柔,讓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專注於他,轉移不開。
對方說完,似乎注意到一旁的她,轉身朝她走來。
“你的傷口嚴重麼?”男人的視線籠罩過來,那氣息也籠罩過來,空氣裏仿佛有不知名的夜花綻放。
危瞳回神,揚了揚自己的手背:“小傷而已,沒事。”
“那就好。”他淡淡一笑,正巧這時又傳來處理室裏淩洛安的叫罵聲。他眉頭似乎蹙了蹙,危瞳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他已經朝她微微頷首,說了句謝謝,隨即轉身走向處理室。
謝謝?
淩洛安明明就在罵她,他怎麼還和她說謝謝?
等領了藥,跟來醫院的警察同誌簡單交代了一下事件經過,已是半個多小時之後。
踏出醫院時,天已微亮。
初秋的爽朗空氣將她整夜的疲憊一掃而空,她伸了伸手臂,朝最近的公交車站走去。一輛煙灰色的車在她麵前停下,車玻璃降下,駕駛座上的男人目色平淡地看著她說:“上車。”
危瞳看了眼自己髒兮兮的衣褲,猶豫不決,對方卻再次道:“上來吧。”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車,車內是胡桃木色的裝飾,空間很大,腳下鋪著米白色的地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縮著腳,旅遊鞋實在太髒,把地毯都踩黑了。
“沒關係。”他明明在開車,卻似乎看到了她的細小動作,“去哪兒?”
半夜出意外後,她的行囊已經由邢豐豐和蘇憧一並帶走,那兩人現在應該已經到她家裏了。危瞳報了地址,車子很快駛入車道。
時間尚早,路上基本沒什麼車,玻璃隔絕了風聲,車內很靜。
“洛安額頭和腿上的傷是你弄的?”對方突然開口問道。
“對,是我弄的。”危瞳眯起眼,該不是要興師問罪吧?
“怎麼弄的?”他凝視前方,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們打架,他打不過我,自己摔著了。”
“他打不過你?”男人優雅的唇似乎彎了彎,危瞳不禁懷疑是自己看錯了,然而他接下來卻說,“不錯。”
“……”這人真是淩洛安的家屬?看他的年紀,應該三十歲不到,莫非是他哥哥?可她之前並沒聽說淩氏另有一位公子。
“沒必要擔心。雖然在公司他是你上司,但這是在私人時間發生的事,我不會興師問罪的。”
“你是他哥哥?”
男人微微抿唇,沒有回答。之後車內又重新陷入沉默,危瞳靠著柔軟的椅背昏昏欲睡,不知不覺車子在一條老舊的窄街外停了下來。
“不用開進去,裏麵太窄,車子不能進。”危瞳很有禮貌地跟他道謝,他朝她頷首,似乎又想到什麼,開口說道:“好好工作,淩氏從不會虧待有能力的員工。”
危瞳很收斂地“哦”了聲,目送車子離開。
走進老街沒幾步,就被邢豐豐和蘇憧一左一右逮住:“剛剛那是誰啊!那車一流哦!”兩人揪著她,非要她交代。
“那隻變態的家屬。”危瞳當然知道那車子一流,2008款的賓利歐陸GT SPEED,三廂六檔手自動一體,官方報價438萬的豪車。所謂低調的奢華,一般不懂車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這個價格。
這天,兩個死黨一邊感歎著淩氏果然是個好地方,一邊照舊去她家騙吃騙喝。
周一上班時,組長大叔遞了個信封給她。
“又炒我?”淩家公子不僅變態,還很小心眼!
“不,是調職。”組長大叔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身旁其他的同事也同樣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調去哪裏?”危瞳眯起眼。
“調去淩公子身邊。”組長大叔把信封遞給了她,“從明天起,你就是淩公子的私人保鏢了,無論他來公司,還是去學校,都要跟著……”
“呃……”
據說,現年二十三歲的淩家公子目前正在Z城X大經濟係讀四年級……
正常來說,讀到大學四年級基本就沒什麼事了,反正該修的學分都已修足,剩下的隻有實習和玩。
但從危瞳手上這份資料來看,這位淩公子的學業並不輕鬆!如果這最後一年不好好地努力,恐怕真的會畢不了業。
資料往下看,是淩公子的日常作息時間和常去的玩樂場所:高爾夫俱樂部、私人會所、桌球俱樂部、酒吧……基本上不到淩晨不會回家。
而組長大叔告訴她,她的首要任務就是讓他每天能在半夜十二點之前回家。當然,作為她加班加點的回報,她的工資也會再度增長百分之二十,而且工作日仍是周一至周五,周末兩天她可以休息不必管淩洛安。
即便如此,危瞳仍覺得任重而道遠。
收到新任務的當天傍晚,危瞳在公司外的路上看到了熟悉的煙灰色賓利,車窗降下,車內的男子朝她頷首:“上車。”
危瞳不覺得意外,早前就從八卦知道淩氏是家族企業,他既然是淩洛安的家屬,當然也在這裏工作。
“回家?”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黃昏的光暈裏,清俊的眉眼風情如畫,卻又淡薄如霧。
危瞳點點頭。車子啟動,還是跟上次一樣,車內靜得什麼聲音都沒有,連她的呼吸聲都特別惹耳。
“淩老板。”沒幾分鍾,受不了安靜的她還是開口,“淩公子真的需要一個貼身保鏢嗎?”
“你知道我是誰?”男人反問。
“我也隻是猜猜。上次你讓我好好工作,回頭我就收到了調職命令。”
“既然是命令,那你應該知道,需不需要你不用考慮。你隻需把工作做好。”他的聲音仍舊優雅富有磁性,危瞳卻分明感覺到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場。
“新的工作要求和待遇你應該知道了,具體細節在後麵,自己看一下。”他示意她翻頁。
危瞳又埋頭去看。
所謂私人保鏢,就是從他出門開始跟著,跟著去學校或公司,跟著吃飯,跟著下午茶,跟著晚餐以及後續的所有活動。把對方的一切行動以及行動對象記錄在案,並定時彙報淩公子一周的活動記錄。
不用說,彙報對象一定是她身旁這位家屬先生。
除增長的薪金外,上麵還注明工作日的車費以及餐費都可以報銷,不得不說,這待遇相當優渥。
“每周六下午,我會在公司旁的喬安會所三樓。”
危瞳想,他這應該說的是每周彙報的時間和地點,她怕自己忘記,想找筆記下來。結果翻了半天包都沒找著筆。
“用這個。”一旁的男人遞來一支鋼筆,銀色的外殼,觸感光滑微涼。他的手很大,骨節均勻漂亮,手指修長,膚色偏白,非常好看。
“你兩周來一次就可以,從這星期開始。如果哪天我不在,會提前通知你。”見她記完,他又開口,“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危瞳轉頭看他,“為什麼找我做這工作?”明知道淩洛安看她不順眼,天天整她,這麼一來不是恰好給了他一個機會變本加厲繼續整她,天天整,往死裏整……
男人的薄唇輕輕提起微毫,笑容雖淡,但眸底卻染上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笑意:“因為他打不過你。”
“呃……”真是好答案,她是不是該鼓個掌?
這天淩洛安上午在學校有課,於是早上八點,危瞳便出現在了淩家大宅外。她報上名字後黑色大鐵門緩緩打開,她沿著車道一路走進去,正巧看見淩洛安在取車。
兩三天時間,他的傷還沒完全好,額角和手臂還貼著OK繃。
一見到她,那種跋扈囂張本能似的一湧而出,頗有點兒凶狠和不解地看著她。
估計這事他還不知道。
“早!從今天開始我負責你的安全問題,如果給你帶來不便,請不要介意。”危瞳語調平整,像在背書。
“神經。”他瞪她一眼,轉身跳上座駕,拉風的紅色小跑車飛快啟動,像離弦的箭一樣“嗖”地一下就沒影了。
危瞳工作的第一天,被“工作”甩了……
好在淩洛安的行程她都清楚,一個小時後,她便在X大某教室外找到了裏麵熟悉的身影。
淩洛安這兩天都有課,她估計也得在學校裏過。時間並不難打發,她本來就好動,一個人也能蹦躂。她計算著淩公子下課的時間,去操場跑了兩圈,後來看見有人在打籃球便在一旁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