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切順利,可惜淩洛安很快就發現了危瞳的存在,午飯後開始和她打遊擊,在校園裏開著他的小跑招搖過市。可憐的危瞳隻追到一排尾氣,於是下午她改變了戰略,開始貼身跟蹤。
提問:一個打架打不過她的紈絝公子能否跑過她?
危瞳靠在紅色小跑上,看著麵前氣喘籲籲的人,有點兒興奮地問:“還跑麼?剛剛算是熱身,現在正式開始?”
“……”
“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跟著你,這隻是工作,你忍耐一下吧。”危瞳收緊五指,很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況且,溝通就能解決的問題我也不想用暴力解決啊!打架也挺累人的……”
“……”
這一天,淩家公子被製得死死的,晚餐後他本來約了其他幾個哥們兒帶美眉去俱樂部打牌,可身後多了個危瞳自然不可能盡興。在其他幾個哥們兒一再八卦詢問那個不遠處始終用專注敬業的目光看著他的女人是誰時,淩洛安怒氣橫生,擱下美女和兄弟,走了。
這晚,他破天荒在十點多就回了家。
這晚,淩公子失眠了,他翻來覆去許久,最後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次日,危瞳在某條僻靜的街角遭到圍攻。
大白天的,幾個男人突然從角落閃了出來。原本一臉不爽的淩公子很隨意地伸了伸懶腰,走到一旁靠在牆上,滿臉看好戲的囂張神態。
危瞳數了數,對方一共五人,個個人高馬大,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並且步步逼近。
“淩少,你這個保鏢長得不錯嘛,胸是胸腰是腰的,膚色還這麼性感,你就真舍得?”對方笑得很放肆。
淩洛安低頭笑了笑,將墨鏡取下,美美的桃花眼顯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同一時刻的危家。
危老爹正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生包圍著,據說昨晚他們家曈曈將近十一點才到家,他們正八卦地詢問危老爹曈曈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卻被告知隻是新工作的要求而已。
男生們聽了個大概,都覺得淩家公子很囂張,應該很難對付,估計他今天會耍一點兒小手段。
某人猜:金錢利誘!
立刻有人反駁:應該是男色誘惑!他們家瞳瞳素來對錢沒概念,倒是對男人挺那個什麼的……
另一人猜:表麵談和,背地從男廁落跑!
第三人猜:宅家,幹脆哪裏都不去!
……
大家七嘴八舌地猜完,有人總結:以上各項都可以使用,隻要別笨到學電視裏找人圍毆就行!他們跟危瞳混了這麼多年,每次就算吵架也隻敢迂回作戰。
理由很簡單,因為打不過。
別說是三四個圍攻,他們的最高紀錄是十一人齊上,結果慘遭滑鐵盧,養傷養了好幾天……
此時那個僻靜的街角。
五個男人已被放躺在地,淩洛安臉色鐵青,危瞳鬆了鬆手指,一臉不高興:“都說打架很累人的,害得我早餐都消耗掉了。淩洛安,請我吃午飯!”
“……”
轉眼到了周末,第一次的工作彙報不能馬虎。周六下午,危瞳吃過午飯,早早去了喬安會所。
這是家大眾會所,麵向所有人開放,隻是價格貴得離譜,來去就隻有一些消費得起的熟客。
三樓幾乎沒人,偌大的廳堂顯得有些空曠,非常安靜,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都隔絕開來。
那人就坐在窗邊座位的外側,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靜靜灑落。他的黑色西服擱在右手邊的座位上,仍然是白色襯衣,領口微敞,襯扣完整地扣好。桌上擱著一台小小的筆記本,左手邊是一杯咖啡,旁邊還有兩塊裝在盤子裏的蛋糕。
他注視著屏幕,右手不時地敲打一下鍵盤。陽光落在黑色的玻璃桌麵上再折射到他臉上,他的臉孔漂亮得有點兒不真實,眼神依舊很淡。
細細看來,其實他和淩洛安在五官上有一點兒相似。同樣線條完美,氣質卓然。不同的是,一個美得很囂張,一個卻美得很內斂。
危瞳摘下貝雷帽,先恭敬地說了聲您好,隨後便將記錄著淩洛安一周活動的筆記本遞了過去。
他頭也沒抬,接過筆記本擱在一旁,說了句:“坐。”
危瞳在他對麵坐下,等著他看。結果等了半小時,他仍舊在忙自己的事。她有點兒坐不住了,挪了下屁股,對方立刻覺察到。抬起眼,視線輕輕落在她身上:“不喜歡咖啡?”
她愣了愣:“我以為這是你的?”
“我的已經喝完了,這杯是給你叫的。”他將咖啡朝她推了些許,“如果喜歡,蛋糕也可以吃了。”
蛋糕很可口,咖啡很香醇,陽光曬在身上又暖又舒心,她的心情頓時好轉。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小時,他終於合上電腦,開始看她的筆記本。簡單瀏覽後,他問她:“麻煩能應付麼?”
他似乎很清楚淩洛安那些不安分的小動作。危瞳想,與其說她是私人保鏢,不如說是能以暴製暴的監督者。
“隻要是跟體力有關的工作,我都能應付。”而且,自從群毆事件之後,淩洛安似乎安分了許多,不再找她麻煩,偶爾還會和她說話,或者問她晚餐想吃什麼。由此可見當初的調職是多麼明智,對付那位少爺,暴力才是王道。
“多看著他點兒,辛苦了。”他薄唇微揚,整張臉瞬間溫柔起來。
這一刻,危瞳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她開口問道:“老板,你有女朋友了嗎?”
她看到他皺起了眉,眼底掠過一抹不悅。
危瞳心想還好自己及時刹車,她原本是想問他有過一夜情沒,但考慮到正常人的承受能力,作罷了。畢竟,他這樣的身家擺在那裏,人又如此優雅漂亮,不可能缺女人和一夜情。
她撥了下頭發:“是我唐突。”
“沒有。”他將筆記本遞還給她,“我隻是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談論私事。”
“我們都見過三次了,怎麼算是不熟悉的人。”危瞳一臉坦率。
他看了她一眼,那雙墨黑漂亮的眸子再度放淡,沒有說話。他伸手招來服務員,一個水靈的年輕女孩臉紅紅地走過來,一邊報價格,一邊偷偷看他。
他是常客,顯然這裏的服務員對他很熟悉,但整個買單過程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冷漠得近乎殘忍。
真是奇怪。
明明是這麼漂亮的人,卻仿佛不自知般,目光和神態總是顯得淡然。就仿佛晨間彌漫在湖麵的渺渺輕煙,看得見,摸不著,美得讓人恍惚,卻始終無法靠近。
他仍舊很紳士地送她回家,危瞳始終沒弄清他那句“沒有”是指她沒有唐突他,還是他沒有女朋友。
忙到周四,淩氏公司傳聞的內部紛爭在高層會議上再度上演。
自對講機裏接到組長大叔消息時她正在淩洛安的辦公室外翻看雜誌,因為會議室就在樓上,她離得最近,所以第一個趕到現場。
淩氏內部分成兩派,保“太”派與保“公子”派。隻要“淩太”和淩公子一掐,下麵的人就跟著騷動。參加會議的高層還好,職位越往下越混亂,每個辦公室都有不同幫派的人,有時語言解決不了就直接用肢體解決,之前的保安大哥就是這樣進的醫院。
在危瞳看來,這事很好理解,“淩太”估計是百分百的後媽!
前幾年淩洛安的父親去世時他還小,自然不可能繼承這麼龐大的公司。現在淩洛安大了,太後卻想繼續掌權,當然要打壓這個嫡長子。
然而會議廳內,與淩洛安麵對麵的並不是危瞳想象中年輕豔麗身材豐滿的後媽,而是那個清俊內斂的漂亮男人。
“淩太在哪兒?”她不死心,隨便拉了個人問。
對方衝她噓了一聲:“找死啊,在這兒還敢直呼老板名字,叫淩總!”
淩總\\u003d淩太\\u003d男人?!
“我們老板叫淩太?太太的太?”
對方給了她一個白眼:“泰山的泰!”
危瞳躲去角落偷偷捶牆。
她一直以為“淩太”是淩家的太太,是個女人……
危瞳正糾結著,僵持的氣氛赫然發生了轉變。
淩泰看著麵前的年輕男子,緩緩拿起一旁會議桌上的那份調查資料:“不管怎樣,公司現在的決策人不是你,南苑這塊地非賣不可。你不願意,可以離開,我沒必要對下屬解釋太多。我需要解釋的對象,是公司的其他股東。”
“淩泰,別忘記你隻是暫代!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公司,你真以為你是淩氏的決策人?別說這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笑話!你自己數數,你還有多少日子!”淩洛安素來都是囂張的,此刻那份跋扈裏更多了些銳利和恨意。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話說得過了,大概是因為淩總這回動了不該動的地,所以這位淩氏公子也前所未有地凶狠起來。
危瞳站在角落,遠遠看著,某個瞬間,她仿佛從那雙淡漠的黑瞳裏看到一絲隱約的嘲諷。他看著他,眸色漸漸深了,仿佛烏雲蔽月一團漆黑的深夜天空,看不到底,觸摸不到盡頭,永遠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麼,也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在那裏會出現什麼。
與她見過的淡然時、溫柔時、微笑時,全然不同的淩泰。
“很遺憾,在那之前,你隻能聽我的。不願意的話可以離開。”他擱下手裏的資料,優美的唇角卻輕輕勾起一點兒,“保安,請他出去。”聲音清晰、低緩、淡定。
會議室內,瞬間鴉雀無聲。
匆忙趕到的保安們停在門口,卻在淩泰一個眼神下,硬著頭皮上前,將淩洛安與淩泰隔出一個空間。組長大叔僵著臉開口:“淩經理,不好意思,老板請你離開。”
淩洛安死死地盯了他片刻,奪過他手裏的資料朝邊上一丟,然後冷笑。
淩泰視若無睹,重新坐下,神情淡漠地喝著他的咖啡。
局麵又僵住了。
危瞳看不下去,輕手輕腳地撥開人群,動作又快又穩地拉住淩洛安的手:“淩經理,公司外有個人找你有急事。”說完,手腕一發力,直接將人拖走。
保安和高層們自動讓出條路,淩泰擱下咖啡杯,修長睫毛下的黑眸慢慢抬起,看了眼兩人的背影,複而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