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她的頭發?危瞳眉頭打結,很不甘願地開口試探:“淩洛安,你有過幾次一夜情?”她覺得這是個很正經的問題,主謂俱全,易懂易回答。
可身後的人卻忽然繃住了身體,呼吸頓時有些混亂,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頭頂,一言不發。
“淩洛安?”她叫了聲,沒有回應,“淩洛安你死了嗎?”她慢慢回頭,卻赫然被一個滾燙的懷抱裹住。他的身體貼了上來,將她壓在玻璃上,一個濕滑的物體落在她的臉頰上,帶著喘息重重地含住她的耳垂,接著朝她浴袍衣領下的脖頸而去。
靠!這人怎麼說發情就發情!
危瞳被壓得動彈不得,一時竟甩不開。對方似乎發現了這點,立刻順勢而上,一手摟緊她的腰,一手滑進她浴袍裏麵去了。
手指觸到一片柔嫩的肌膚……
危瞳急了。她裏麵可什麼都沒穿!
“你丫的!”她火了,照著他的腳就是狠狠一跺,後腦用力撞向他的臉,同時扣住浴袍裏的那隻手,用力拽出來的同時一個轉身反扭,把他重重壓倒在地毯上。
他不肯罷休,長腿夾著她,又翻身把她壓住,這回唇落在她的唇上,不停地吮咬著。然而不過兩秒,一記沉悶的“哢啦”聲自兩人中間傳出。
淩洛安痛得連聲音都沒了,被危瞳直接從身上踹開,緊接著又是一記“哢啦”聲,他倒在一旁動彈不得。
“流氓!”成功卸了他兩隻胳膊的人終於爆發。打工的確是要受氣,可她也是有底線的,“丫的,這工作老娘不幹了!”
危瞳到底還是送他去了醫院。手臂脫臼這種事,她隻會脫,不會接……
這回他倒是忍得了痛,骨骼複位時,隻悶哼了兩聲。開車送他們到醫院的是喬安會所的經理,三四十歲的氣質男人,戴著黑框眼鏡,打量著負手靠在一旁的危瞳,幾次欲言又止。
見淩洛安手臂歸位,危瞳瞅了個空當就走了。結果卻在醫院大門外碰見踏上台階的淩泰。
他來得似乎有些匆忙,隻著了件單薄的襯衣。沒係領帶和襯扣,墨黑的發絲有些亂,看模樣像是剛剛從床上起來。
現在十點都不到,他這麼早就睡了?
“怎麼回事?”他見到她,眉頭輕蹙。
“他受了點兒小傷。”她就猜到喬安會所的經理會通知他。
“我問的是,他怎麼會受傷?”注視著她的目光涼而淡,分明沒有施壓,危瞳卻感到了壓力的存在,這個男人有太多種不同的麵孔。他和淩洛安不一樣,其實他們見麵次數也不算少,但她對他仍一無所知。
唯一了解到的,是昨天她從組長大叔那裏打聽來的。
跟淩洛安不同,一提到淩泰這個名字,大叔明顯嚴謹了許多。
他告訴她,淩家的內亂已有很多年。起初,淩公子的父親還在世時,他們關係還是可以的,矛盾出現在淩父過世之後。由於淩洛安還在讀書,淩氏便暫時交給淩泰打理,等到淩洛安大學畢業,再正式繼承。可這一交,卻就此天下大亂。
具體怎樣沒人知道,公司的高層各有心思,職員們也隻是道聽途說,加上胡亂猜測。
不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明顯是淩泰的勢力更勝一籌。
“淩泰和淩洛安到底是什麼關係?”這麼打聽下來,她對此來了興趣。
答案是相差八歲的叔侄。
她一直以為他不過二十七八歲,原來他已經三十一歲了,居然比她大了七歲!想到先前幾次見麵,近距離觀察,他的臉上沒有分毫歲月的痕跡,這男人可以說保養得非常好。
大約與他不抽煙有關,之前在喬安會所,咖啡他也喝得不多,是一個非常有自控能力的冷靜男人。
這種男人,一般不太會有一夜情的曆史,並會把真實想法埋得很深。她見到的他隻是他呈現給眾人的樣子。他笑,不代表友好,他溫柔,不代表友善,他冷淡,也不代表疏離。
危瞳收回思緒:“他的傷是我弄的。”雖然兩次他都有來醫院,但她並不覺得他們的關係有多好。
他沒說話,似乎等著她自己繼續說下去。
“他對我無禮,所以我教訓了他一下。”她說得很客氣,與麵對淩洛安時不同,這男人太高深莫測,她本能地委婉。
“無禮?”他淡淡笑,“以你的身手,他的無禮也能成功?”
“淩總你想說什麼,難道你覺得是我心甘情願被他無禮嗎!”
他唇角仍保持著意義不明的微笑,看著她不說話。
第一次,危瞳感覺自己心裏怒火亂竄。這大老板果然不好伺候,連笑都帶刺的!
她重新踏上台階,縮短兩人因身高差距而產生的視線落差。她朝他笑了笑,突然出其不意地抱住他,踮腳在他耳側吹了口熱氣。極淡的皂角清香滑入鼻中,她有些意外,沒料到這男人的氣息竟如此幹淨。不僅沒煙酒味,連女人的香水味都沒有。
目的達到,她飛快地放開並退後,很滿意地看著臉色有些僵硬的他:“淩總你看,你是個大男人,不也被我無禮到了?”
“胡鬧!”他眼底掠過一抹冷厲,她卻毫不躲閃地看著他,片刻後,男人的目光又重新淡下來,“下次就算想證明也不能用這種方式。”
危瞳聳聳肩。不是叔侄倆麼?相比侄子,叔叔也太保守了!
“為了避免有下次,我申請調回保安部!”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不行。”
“……”身體裏那股氣堵得她胃痛。
“另外,如果你想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申請,現在不做依照合同要賠償公司一個月工資。”他的聲音清淡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
危瞳的心肺肝連著一起開始痛:“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她擺擺手,轉身就走。
“等一下,這個周末需要你加班。”
她疑惑地回頭。
“今天回家收拾幾件輕便衣服,等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去,把相應的證件給他,明天下午就走。”
“去哪兒?”她怎麼突然有點兒彷徨……
“香港。”
“呃……”
接過空中小姐遞上的哈根達斯後,危瞳已將彷徨丟棄。
第一次坐飛機,不僅是商務艙,目的地還是香港。她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通行證,讚美速度和效率的同時也在感歎,這個世界果然是屬於有錢人的。
淩泰的司機很準時,午飯後沒多久就來了,她雖然不是第一次遠行,但家裏那十一個男生卻一直將她送到街口。自她複讀並考上大學後,危老爹就像完成了一件心事,對她采取放養政策,給予充分自由。倒是這些個大男生,纏著煩著比老太太還囉唆。
車子發動後,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回頭卻見淩泰若有所思地看向車窗外:“你家裏挺熱鬧的。”
“師兄師弟,都是我爸收養的。”她簡單解釋了句,“我家開武術道館,創立者是我爺爺。”
她家的武術生意,一直都平平淡淡,撐不了也餓不死。她老爸為人樂觀積極,每逢家裏境況好一些,就會去孤兒院挑小孩。見到資質好又聽話懂事的就收養,同時傳授武術。
危家的師兄師弟除了遠在澳洲的渃宸,還有十一個。渃宸最大,二十七歲,其餘年齡都沒他大,最小的才十五。
為了收養這事,危瞳的爸媽沒少吵過。在她十八歲那年,危老爹又去孤兒院收養了兩個孩子,還把本來打算給她過十八歲生日的一筆錢給兩個男孩交了學費。
那次,危媽和危爸吵得很凶,之後怒氣衝衝地出了門。後來隔壁的阿成哥慌慌張張地跑來說,對街的施工工地出了意外,被砸中的人裏有一個正是危媽……
那是危瞳這一生中最傷痛的一年,很長一段時間,她像是完全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中,很不願意再回憶起這段過去。
路上不堵,他們抵達機場才兩點半。
在候機廳等待那會兒,淩洛安來了電話,危瞳本來就不想接,加上淩泰曾有吩咐,如果淩洛安問起,不能告訴他去香港的事。她幹脆直接關機,之後把手機丟進背包裏。
抵達香港差不多是晚餐時間,此次同去的還有淩泰的一個助理。他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五六歲,但神色精明,衣著打扮十分幹練。
他們坐上前來接應的車子,直接到酒店放行李。
有淩大老板在,酒店自然不可能差,五星級大酒店,兩間房相鄰。她將行李丟在床上,環視可以俯瞰海港夜景的華麗雙人套房,然後激動地在床上滾了一圈。
死黨邢豐豐是大公司白領,每個月都要出差,每回都說公費出差多好多好,除了吃喝玩樂之外還有出差補貼。
危瞳對此有些期待。
陸路拿著裙子去敲危瞳房門時就在想,老板未免驚動那人不想調動太多保安是對的,但挑這麼個纖瘦的女子也實在太……這會不會成為老板此行最大的隱患?
然而做下屬的——尤其做淩泰的下屬,有時不開口比開口好。
他手裏的裙子是範思哲,鞋是LV,拎包是香奈兒。
他幾乎可以預見對方開門後臉上的震驚與喜悅,然而當他將老板的意思傳達之後,房間裏穿著連帽長衫半趴在床上啃零食的女子卻撇撇嘴,吐出一個單音:靠!
陸路:“……”
“要我穿這個?”金銅色的包肩緊身小短裙,包得住上麵包不住下麵,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自打娘胎以來就沒穿過裙子!
“老板的意思,這是工作。”陸路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危瞳眯起眼:“我的工作是陪酒?”
“保鏢!”
“有穿成這樣的保鏢?”
“我建議你可以直接和老板談。”
“……”
“沒問題了吧?老板十五分鍾後下樓,我們的行程很趕,你別遲到!”
“……”危瞳又彷徨了。
這是一個很小型的晚餐會,除了淩氏的老板淩泰以及他身材火辣的新秘書外,還有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士和他的隨行助理。
請注意,當那位男士和他的助理將目光落在淩泰身邊的秘書身上時,腦中出現的形容詞是“身材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