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由被限製(1 / 3)

第三章 自由被限製

自從那天從商場回來後,笙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整日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小蘭叫她,要好久之後,她才能回過神來。在廚房幫忙的時候也經常心不在焉,不是將鹽當成糖,就是將醬油當成醋。

最後,在笙南打碎了八個盤子和三個碗之後,李嫂再也看不下去了。

“夫人,這些事情就讓我們來做吧,您去休息休息。”

笙南機械地回答:“哦。”然後直直地往外麵走去。

李嫂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擔心,便去敲開了安正風的門。

“先生,您去看看夫人吧,夫人這幾日像是生病了一樣,無精打采的。”

安正風正在聽秘書彙報安氏集團上個月的收入情況,聽聞李嫂這句話,不由得眉頭深鎖,淡淡地應道:“知道了。”

安正風走到窗前,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夫人,澆花不是這樣澆的,別弄濕了自己!”陸小蘭的聲音突然響起,然後便是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

笙南連忙退開,道歉:“不好意思。”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沒有休息好,又像是心事重重。

安正風慢慢閉目。他何嚐不知道笙南是因為什麼才會變成這樣,如果單純的是李嫂以為的疾病,反倒好辦了。

可那不是疾病,那是心病,心病隻能靠自己醫,縱使他有通天的能耐,也無法進入一顆始終不肯為他敞開的心。

看著笙南這副樣子,他甚至都有些懷疑強行把一個簡單的女孩拉入這場波詭雲譎的恩怨之中是否是對的。難道這就是自己千方百計找到她的初衷嗎?

從笙南答應留下來後,安正風就開始著手籌備他們的婚紗攝影。

這些笙南都知道,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她不能答應,更不能拒絕。答應了,就等同背叛了蘇城;不答應,又成了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

畢竟是她先提出這個條件的,安正風幫了她,她不會忤逆他,也不敢忤逆。

顧笙南知道,那天在商場裏,從義無反顧地跟著安正風走的那刻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現在反悔,別說會殃及蘇城的前程,就連她自己也沒有退路可逃。在她那樣對蘇城之後,蘇城怎麼可能還要她?更何況在一起的代價是要搭上蘇城的夢想。這樣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餐桌上,二人靜默無言。

安正風提起過幾天私人裁縫會到家裏為笙南測量尺寸,好定做幾套像樣的禮服,笙南一時間愣住了:“禮服?”

“你不能總是躲在家裏,安夫人總歸要跟我出去的。況且我們的婚禮已經進入籌備階段,我叫人將婚紗也一並趕製出來。”

笙南失神,訥訥地說道:“怎麼這麼快?”

“要提前一個月送到歐洲去設計和製作,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知道了。”笙南應道,端起碗默默地吃飯。

安正風看她這個樣子,沒有再說什麼。

李嫂給他把飯菜夾好,他低下頭開始吃飯。

剛吃了一口,安正風就將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想用湯漱漱口,結果喝了一口又都吐了出來。

一旁的李嫂連忙跑過來擔心地詢問:“怎麼了?先生,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安正風搖搖頭,臉上已帶有慍色。他叫李嫂自己嚐嚐今天的菜。

李嫂惴惴不安地拿起一旁閑置的公筷,夾了一點點菜放進嘴裏,還未等咀嚼,也馬上吐了出來。

李嫂慌亂地向安正風解釋:“對不起,先生,這次是……是個意外,我馬上撤下去重新做,這些你和夫人先不要吃了。”

安正風正色道:“李嫂,你來家裏十幾年,從來沒犯過這種錯誤,今天是怎麼回事?”

李嫂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她看了看一旁還在失神的顧笙南,對安正風說:“都怪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把糖當成鹽了。對不起,我現在拿下去重新做。”

安正風皺眉細思。

顧笙南此刻眼神毫無焦點,似乎完全沒有品嚐出菜的味道不對,一口接一口不停向嘴裏送著食物,絲毫不覺得難吃。

安正風叫她,她沒反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顧笙南!”安正風的臉色極為不好,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嗓子裏擠壓著發出來的。

顧笙南一個戰栗,驚恐地看著安正風:“啊,怎麼了?”

安正風輕輕歎了口氣,問:“你不覺得今天的菜味道很奇怪嗎?”

顧笙南聞言,夾起一筷子菜送進嘴裏,咀嚼了幾下後連忙吐了出來。

“怎麼這麼難吃?”下一秒,她恍然大悟,“對不起,一定是我的問題,是我又放錯東西了。我馬上叫李嫂幫忙撤掉,我去重新做。”顧笙南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從哪裏下手好。

安正風搖了搖頭,微微傾身按住了笙南的手:“我已經讓李嫂去重新準備飯菜了。”

笙南愣了半晌,然後反應過來:“我去幫忙!”說著,她就要起身走,卻又被安正風拉住。

“不用了,讓李嫂自己做吧。過一會兒再下來吃飯。”

說完安正風便自顧自地站起來拄著拐杖離開了,隻留顧笙南一個人坐在餐廳。

所有人都忙亂地重新準備飯菜,桌上的餐盤一個一個被撤走,就像那些曾經存在心裏的往事在一件一件消失一樣。

她和蘇城,真的就這樣分開了嗎?

晚上吃過飯後,笙南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往常她是最待不住的那個,不是東看看就是西逛逛,偶爾會幫李嫂做些家務,又或是幫小蘭修修盆栽打發時間。可是今天吃過飯後,她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步也沒有踏出來過。其實笙南這樣已經好幾天了,自那日從商場回來後,她就一直這個樣子。

深夜,安正風滑動輪椅,悄無聲息地來到顧笙南的房間門外。他舉起手,猶豫了很久,又慢慢放下。

他該怎樣去勸慰她?明明她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他知道,蘇城不能給顧笙南幸福。他有多縝密?為了找到笙南,他讓石瑞查了笙南身邊的所有人。

安正風不是個心軟的人,顧笙南對他來說,是個例外。

深夜靜謐,隱隱約約的抽泣聲從門裏傳了出來,安正風長長地歎了口氣,滑動輪椅,惆悵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顧笙南起床洗漱完去餐廳吃早飯,兩隻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

樓上安正風的房間安靜得有些反常。他一向準時,從不賴床,今天卻一反常態遲遲不下來。

笙南自顧自地吃完了早飯之後,安正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樓道上。

“到我書房一趟。”冷冰冰地對笙南下完了命令,安正風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裏,笙南站在安正風的辦公桌前,雙手緊緊揪著衣角。

安正風一直沉默著,這更加重了緊張尷尬的氣氛。

終於,安正風站起來,走到笙南的麵前,一把捉住她抓著衣角的手。笙南嚇得一抖,連忙抽出自己的手。

安正風又一次逼近,問:“你很怕我?”

顧笙南後退著搖頭。

安正風卻再次逼近:“那你躲什麼?你反悔了?”

顧笙南更加緊張,她已經退到牆邊,安正風卻步步緊逼,直到把她逼到牆角無路可退。

安正風呼出的灼熱氣息撲在顧笙南的臉上,他扶正她的頭,漸漸地將自己的臉湊過去。

笙南想推開他的一刹那,忽然想到蘇城。她不可以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惹惱安正風。

於是,她生生抑製住了想要掙脫的欲望,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安正風在距離笙南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笙南閉著眼睛聽天由命。

漫長的等待後,她並沒有等來預料的事。

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眼前放大的安正風的臉。

心“咚”地一跳。

此刻安正風的雙眼根本不像一個盲人的。他的眼神如鷹般銳利,死死地盯著她的臉。這種眼神似乎鋒利到能直直地戳進她的心,洞悉一切。

停留了三秒後,安正風轉身往沙發的方向走去。他摸索著桌沿,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又恢複到原來的狀態—— 一個盲人應有的姿態。笙南懷疑剛剛那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安正風開口:“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嗎?”

顧笙南的戒備心依舊沒有放下,她站得很遠,沒回答。

她不想知道,有關安氏集團的一切,她都不想卷進來。

安正風苦笑一下,沒有理會笙南的態度,繼續說道:“那天來家裏的那個人是許英菲,我的後母。她一直覬覦我手裏安氏集團的股份,但安氏集團是我去世的父母辛苦打下來的天地,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拱手讓給她?”

顧笙南想起許英菲那張臉,仍然覺得後怕:“可你是你父親的兒子,他怎麼樣也會把自己的股份留給你吧?”

安正風靠在沙發上,冷笑一聲:“老爺子在世時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到死也要求我這個兒子必須找到共度餘生的人後,才把那70%的股份給我。”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顧笙南聞言,有些氣憤。

安正風卻覺得理所當然,點點頭:“是啊。”

看看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樣子!

顧笙南走到安正風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情十分嚴肅:“安先生,我有必要向您說明一下。因為個人私事而搭上別人的幸福,您這樣的做法很不人道!安先生有權有勢,喜歡您的人多了去了,找一個喜歡您的人盡快完婚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要看上我?”

安正風輕笑了一聲,顧笙南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傻傻的顧笙南,別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就隻要你。也隻有你,會在我危急的時候,不顧一切地守在我身邊,直到我安全。

“你笑什麼?”顧笙南不解地問。

安正風說:“你放心,我們之間隻是契約婚姻,我拿到股份,就會還你自由。”

聽到安正風這句話,顧笙南兩眼放光:“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拿到股份了,就還我自由?”

聽到“自由”二字,顧笙南整個身心都是喜悅的。

安正風心裏堵得慌,他壓抑著,笑道:“自然。”

“那我可以考慮考慮。”笙南說。

她會考慮,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離開安正風的機會。

笙南從知道契約婚姻的事後,不再如往日般悶悶不樂。

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恢複自由。

而蘇城,自從那日親眼看到笙南跟著安正風離去後,傷透了心,發誓一定要取得成功,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後悔。

許娓成了蘇城的伯樂,蘇城對她自然是感恩戴德、言聽計從。以前蘇城的才華從不被人待見,他自己心裏也清楚,在當今的樂壇,單單音樂好聽是沒有用的。做高品質的音樂隻是成功的一半因素,還有一半因素就要借助於背後的推手,也就是製作和宣傳的力量。而這個推手的力量,往往是金錢、人脈、勢力堆積出來的,是無論像他這樣的草根歌手多努力都無法實現的。

許娓的背後是安氏集團,一個強大的靠山,許娓不但能利用安氏集團幫蘇城尋找資源,更能為他日後的代言提供機會。

蘇城一方麵對許娓的伯樂之恩心存感激,另一方麵暗自努力以達成自己的夢想。

許娓最大的人脈資源在南影,她把蘇城的作品提供給了南影的高層。南影賣給許娓一個人情,同意讓蘇城去錄首歌。但是星運如何,還是要靠他自己。

南影是業內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公司裏簽了許多當紅的藝人、歌手。

為了讓蘇城提起信心,許娓每次都會陪在他身邊。

當時,安正風所拜托之人葛靜雲也是南影的經紀人,她手裏有幾個演員,歌手方麵的事情與她的工作八竿子打不著。可湊巧的是,因為安正風的關係,就算安氏集團的一根草她都極感興趣,更何況是最近經常出現的安氏集團生產部總經理呢?

當然了,讓葛靜雲感興趣的可不是生產部總經理這個職位,而是許娓這個人,這個和安正風有著極大關係的人。

葛靜雲心中早就好奇不已,究竟是多大牌的藝人,會勞煩堂堂總經理每日親自陪同錄音?就算安正風自己本人突發奇想要轉行當歌手,也不至於讓總經理日日開路護送這麼隆重吧?

於是,葛靜雲隨便找了個由頭跑到了錄音棚那邊。

蘇城剛剛錄完一首歌,走出錄音棚連耳麥都沒來得及摘,許娓就拿著水走上前,蘇城不好意思地接過來。

“謝謝許總,每日勞您費心親自陪我錄歌。其實我自己來也可以的,您已經幫我安排了最好的團隊。”

許娓笑著抽出一張紙巾,親手為蘇城擦掉嘴角由於喝得太急而濺上的水。

蘇城愣了愣,不由得退了一步,連忙恭敬地道謝:“謝謝許總,我自己來。”說著就接過了紙巾。

許娓委屈地說:“你一口一個許總,活生生把我叫老了十幾歲。人力資源部的總監也姓許,你一叫我許總,別人都以為叫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