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許我唯一,許我天荒·下》(1)(1 / 3)

結婚後遺症

人生有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前兩項我沒遇著,占了最末的那項,今天我剛剛結婚,而此刻正是洞房花燭夜。

就是我那英俊的新郎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紅喜床上呼呼大睡。我考慮要不要趁他酒醉沒醒時來個霸王硬上弓,獨自把這房給圓了?

但將他上下左右看了看,還是覺得這個任務太過艱巨,非我能獨自完成的。

最後心態端正地出了臥室,一摸肚子,餓得發慌。結婚簡直是對新娘的摧殘,從頭到尾一口沒吃不算,滴水都沒進。翻遍廚房,也沒找著可供填肚子的食物,所有人把精神都撲在了婚宴上,卻忽略了新組建的小家庭裏的溫飽問題。

幸好在客廳的圓桌上找到了蛋糕,不管我平時有多膩味那甜品,肚子餓起來也不管了。正當我吃得不亦樂乎,頭頂傳來磁性的嗓音:“我也餓了,給我吃點。”然後手上舉著的那塊隻剩一口的蛋糕就進了對方嘴裏,順帶還含到了我的手指。

這不小心碰到也算了,問題是手指在他口中被舔舐了半圈,將那上麵的奶油都舔幹淨了,他才滿意地放開,然後進攻桌上的下一塊蛋糕。

我的臉倏地如煮熟的蝦子般變得通紅,這這這……我和他雖關係密切到已經冠上他的姓,可如此曖昧的調情,乃初次碰上。氣人的是,他那一臉無辜的樣子,就像是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氣定神閑地拿著叉子,很是優雅地吃著蛋糕。

從小就學過一句話: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而謙讓,從不是我的美德。於是,我就做了件更加曖昧的事,湊到他唇邊,伸舌輕舔他的唇角,半圈過後,我退開,指了指他的唇道:“沾到奶油了。”

然後欣賞著那留了我水印的唇瓣,很是滿意。

烏亮的眼眸直直盯著我,我有些不淡定了,難道是我太主動了?可怎麼著窗外黑漆漆的,是可以那個啥了,呃,就是人生三大美事的最後那一美。

淺淺梨渦變為桃花燦爛的結果是什麼?就是我醉在他的妖嬈一笑裏,而下一秒我的笑變成了苦笑,因為一把奶油被抹在了我臉上,肆意的笑聲傳來。

有仇不報非君子,我大吼一聲,抓過一把奶油就要往他臉上反抹回去。可我的手還沒貼上他臉,就被捏住手腕反手一剪,將我往前一推,撲跌在沙發裏。手被扣在了背上,而雙腿則被他用膝蓋頂製住,然後我,不能動彈。

頭頂傳來醇厚的嗓音:“我沒教過你嗎?製敵要先機,你一共犯了三大錯誤。首先在攻擊前不該大吼,這等於是在提醒我,‘出其不意’四個字的要領你沒學好;其次在我將你反擒住手腕時,你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設法脫身,而不是繼續頑抗;第三則是你選錯了對手,你這幾下子是我教出來的,敢把招數用在我身上,嗯?”

我將臉埋在沙發內,邊把那奶油揩在墊子上,邊暗自神傷。

可已經得勢的男人卻還是不肯放過我,傲慢的口吻在問:“服不服?”這個局麵我能不服嗎?懨懨地回:“服。”

“大聲點!”

“服!”

他依然不放過我:“沒個稱呼的?”我不由得惱羞成怒:“許子傑,你有完沒完?”

疏忽間,氣場頓然轉變,他突然湊到我耳邊咬著我的耳朵輕語:“喊許子傑是吧。”口吻極度危險。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牙齒已經磨在了耳垂上,不輕不重,有點微疼,更多的卻是酥麻。然後,下一秒我身體一輕,被他攔腰提了起來。因為是頭朝下,所以可從他的腳步方向分辨,這是在去往臥室,難道是……要進行那洞房花燭夜?

哎喲,我又嬌羞了,隻是這個方式實在是野蠻,我比較喜歡公主抱啦。

可當他腳邁入臥室門後,卻沒有往床那邊走,而是一個轉彎進了浴室,等到涼水衝在頭上時,立即讓我一個激靈。我推開他作惡的手,想去瞪他,又被下一波的蓮蓬雨澆滅了氣勢。雨幕中傳來他的聲音:“頭發上都是奶油,幫你清洗清洗。”

為什麼我覺得他是在惡整我?最後我實在撐不下去,大聲喊:“指揮官!行了吧。”涼水戛然而止,抬頭見他居高臨下看著我,表情甚為滿意地說:“嗯,洗幹淨了,去外麵擦頭發換衣服吧,我正好衝個涼,去去身上的酒味。”

我驚愣住,呆呆地看著他脫因剛才小戰濕掉的外衣,當解到襯衫紐扣時,他頓住了手,挑著眉似笑非笑地問:“想和我一起洗?”唇角的那個弧度,怎麼看都帶著邪氣。我連連搖頭,然後落荒而逃。

當我換好衣服,拿著毛巾還在擦頭發時,察覺身後有異動,以飛撲之勢跳進床內,一頭鑽進被窩,側身麵朝外。幾秒過後,另一邊的位置往下陷,他也躺了進來,然後……沒動靜了。等了幾分鍾,依舊安靜,再等幾分鍾,還是不動聲色。我不淡定了,悄悄翻轉,卻見他平躺著,雙目垂閉,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住了黝黑,呼吸已是均勻,居然睡著了。

不由得泄氣到底,難道是我太沒有魅力了?之前是他喝醉酒沒法辦事,剛才可是清醒著又身強力壯的。悄悄瞄了眼自己的身材,不說凹凸有致,但也不小哇,尤其是在結婚前夜,還特意去做了個SPA,全身皮膚都整得滑溜溜的,就為今夜做準備呢。

還在我煩惱著是不是要有“適當”的主動時,閉著眼的男人卻語含笑意地說話了:“不睡覺盯著我看幹嗎?”

我純粹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人,被他揪住後連忙否認:“沒有,就是看看你睡著了沒。”

一聲沉笑溢出:“是嗎?”話聲一落,他一個翻身壓在了我身上,黑眸直直看進我眼底。

他的氣息突然撲進,舌如開發蠻荒之地般強勢探入。然後我靈活的腦子變得遲鈍,再到混沌,繼而呼吸不穩,渴求的空氣越來越短缺。

就在我要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因為接吻而窒息的人時,他終於鬆開我的唇。我立即大口大口呼吸,直歎氧氣真乃人之生存之本。意識剛剛有些恢複時,就發覺他的唇並沒休戰,而是轉戰他地,改而攻擊侵襲我的脖頸,且大有蜿蜒而下的趨勢。

更主要的是,我被他攪得腦子像糨糊,他卻能一心二用,當他唇舌侵占到鎖骨時,手指在靈活地解開我的睡衣。“蘇敏,你不專心噢。”危險的聲音不知何時抵在了耳畔,他的唇繞了回來,流連在耳根之後的地方。

頓時我嘴裏幹澀至極,吞咽了一口:“子……子傑。”

“嗯?”

狼牙嗑下,在我後頸!腦子立時反應過來,連忙改口:“指揮官!”狼牙鬆開,改為舔舐。

當初身上的男人還是我的指揮官時,教過我一句話:實踐勝於理論。

今晚我把這句話用到這裏再恰當不過!事前做足了功課和心理準備也沒用,當他真正侵占進來時,那些安撫情緒的話都成了狗屁,原來實踐真的是一門長遠課程。

當一切平息下來後,他喑啞著嗓子道:“蘇敏,我們暫時先不要孩子好嗎?你還小,我這邊事情也沒了,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再準備生吧。”

心漏跳了一拍,轉而漾開笑顏,俯貼在他左胸的位置,聽著強勁的心跳聲:“聽你的。”

因為是新婚夜,興奮度遲遲不退,睡下後就一直迷迷糊糊、蒙蒙矓矓,無法深入睡眠。過了很久,隱隱感覺到身旁的位置傳來異動,貼在身旁的溫熱也消失了。

困頓地微眯開眼,模糊的身影從另一邊翻身而起,套上了黑色睡衣。鈍鈍地想,他去尿尿?我又閉上眼,繼續在那迷迷糊糊。但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感覺溫暖回來。

奇怪,他這是掉馬桶裏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想掀開被子去洗手間找找看,可別在那睡著了吧?可當腳尖點地,視角掠過某個位置,晃了個神後又再回轉頭去看,發現不是自己眼花,那個疑似去洗手間的熟悉身影正站在陽台上。

我欲起身去喚他,可隻站起在床邊,臉上的那點驚喜之色,慢慢剝離,隻剩了驚。

房間沒有開燈,漆黑的身影幾乎融進了夜色中,之所以我會注意到,是因為他手指上夾著星火。他會抽煙本不是件什麼奇怪的事,但問題是我從沒見過他抽煙。

從這個位置看,並不完全正對他後背,有個側角的距離。今晚的月光特別皎潔,打在他身上形成淡淡的光暈,將他的側臉清晰地呈露在我的視線中。

憂鬱、傷感,不足以形容夜色中他暗沉的身影,應該用絕望才貼合。他完全斂去了白天的優雅從容,又淡去了之前的邪惡,還原了他本來的麵貌。

我悄悄地坐回了床上,弓起膝蓋,手托著下巴,癡癡凝望。於是,他在外,我在內,隔了幾米的距離,卻似形成了無法跨越的界線,偏擾的思緒泛潮而來。

我想,伊甸園的神話,可以宣告終止了。一場冠名為自欺欺人的夢,也宣告結束了。

那個站在陽台上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又怎會懵懂到無知?早八百年前就從他手機裏看過那張照片,也曾與那個站在他心尖位置的人正麵相逢過。後來的一切,不過是我畫地為牢,自己為自己編織的夢而已。

所以前一刻我們溫柔纏綿,這一刻我們咫尺天涯。

從他正式追求我到結婚,隻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就是我再執迷不悟,也明白我和他從愛情到婚姻,都是鏡花水月,華麗、絢爛,卻不真實。

小叔叔曾問我,就一定要栽在這棵樹上嗎?我的回答是點頭,因為他不知道,當時的我已經無法抽身。

重述往事,有些不堪回首。

認識許子傑,是還沒畢業,去找老爹彙報些事。正逢校場上一群綠裝男兒在較量身手,我那愛湊熱鬧的性子自然是不會錯過的,鑽進人群一眼就看到個淺綠襯衣、深綠軍褲的男人背對著我,兩邊袖子卷到手肘處,身材頎長挺拔,一個幹淨利落,就將對麵的男人撂倒在地。

剛好他轉過身來,翻遍腦中所有形容詞,最後隻想到了“好看”倆字。是真的好看,棱骨分明,五官精致。從旁人嘴裏問了他的名字,許子傑。

此時我並不懂一眼定終身的意義,直到很久之後,才明白,人往往有時候就是在第一眼的瞬間,指引了心的方向。

後來在小叔叔的婚禮上,看到小嬸嬸身旁西裝筆挺的他,一時間有些無法反應過來,他居然是小嬸嬸的弟弟。那個婚禮我神不守舍,眼睛骨碌碌全往他身上打轉了。婚禮散場時,我悲摧地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素昧平生,從頭至尾沒說過一句話。

由於對他時刻關注,因此第一時間得知他被調派委任“獵鷹行動”總指揮這消息。屆時我已從學校畢業了,跟在老爹身邊混,頓然萌生去參加這次行動的念頭。

老爹一聽我自願參加這次集訓,接受挑戰,眉開眼笑,舉雙手讚同,於是我成為“獵鷹行動”女團中的一員。

這於我來說是個大突破,終於正式走到了他的麵前。

這次的集訓是封閉式的,當我站在好多排女團姑娘中間,目光自然而然盯住了最前方的許子傑。比起初見,他變得沉斂了許多,英俊的臉上沒有半分笑意,隻有刻意的肅穆。當威嚴的目光帶著寒意掃過每一個人時,別人我不知道,我自個兒是差點腳軟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目光在掃到我時,定了有兩秒鍾。他應該認識我吧,我有些不確定地想。可為什麼那眼光看我時特別地瘮人呢?怎麼著,我和他也能搭上點親戚關係呀?

點名時,一個個姑娘高聲宣讀自己的名字,輪到我時,我用那無比嘹亮齊正的嗓音宣報:“報告,我是008號蘇敏。”但涼涼的目光射來,就聽許子傑說:“聽不見,重報。”於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氣高喊:“報告,我是008號蘇敏。”

“聽不見!”

“報告,我是008號蘇敏。”

我敢說自己這最後一遍猶如那河東獅吼了,要是他還說聽不見,我得建議他去看醫生。當然這隻敢在心裏YY下,哪敢真說出來。

他淡漠地看著我,語調冰冷:“希望在四十八小時極地生存訓練後,你還能有此高昂的鬥誌!”

我再度震吼:“是,指揮官,我一定做到!”

不是我要跟他宣戰,而是他那微帶了淺譏的口吻,戳中我的爆點了。我蘇敏從小到大別的不會,意氣之爭最會,最受不住這種激將法。

許子傑站在高台上宣布這次行動的規則,首先會在四十八小時極地生存訓練裏,選出前三十名,進入培訓基地,通過五個月的專門培訓,再決出前十名;然後才真正進入戰鬥營,分組訓練且比賽,最後勝出者為此次行動的最強者。

聽完我就笑了,為期十個多月都能見到他,而且將會有密切接觸!心內暗爽,這次來參加集訓真是來對了。

哪知等集訓真正開始時,我歇菜了。

許子傑作為總指揮,根本不會親臨現場指導,而沿路從旁協助監督我們訓練的另有幾名男教官。隻有完成一個關卡,領取成績號碼牌時,才能與他有那麼幾秒鍾的對視。這……這也太不天賜良機了,我籌謀好了天時與地利,唯獨算漏了人和!

訓練計時開始!第一個項目是野地馬拉鬆長跑,曆時三小時,我以第一名的速度跑到他麵前領取牌子。雖然胸口在撕裂般地疼,但為博他正視一眼,也值了。

之後二十四小時內的項目,我都輕鬆過關,成績不至於次次拿第一,但也都在前三名內徘徊。可到了後二十四小時,真正的難題才降臨。

人的極限,因為高強度的訓練而提前到來,不隻是我,所有人都開始紛紛出現狀況。最後一個項目是翻越山丘,中間必須攀岩、走鐵網、跳躍,等於是鐵人幾項一起過關。咬碎了鋼牙,第一個抵達終點,許子傑依舊高高在上。我有氣無力地微仰著視線宣報:“報告指揮官,008號蘇敏來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