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許我唯一,許我天荒·下》(2)(2 / 3)

我瞬間風化。

許子傑領我去的地方,不是原來的基地,而是換了一處小海島。到了那裏,才發現這次特訓隊有男有女,已經有一名教官抵達,叫左韜。而女隊行列中,袁珺姑娘居然也在,還真是狹路相逢。

自從頒獎儀式上發現她對許子傑的賊心後,再見此人,我有磨牙的衝動。

可袁珺姑娘卻硬是接收不到我的敵意,看到我來猶如見到親人般,一個箭步就衝上來抱住我:“蘇敏,可把你給盼來了。”喲嗬,這意思是她早知道我也是特訓組的一員了?

也不容我們敘舊,許子傑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站列整齊排好。剛我用心數了下,一共有十名戰士,五男五女。由左韜教官講述這次特訓的任務,此次行動是受上級特意指派,為期兩個月,個人素質和團隊合作都作為特訓的內容。兩個月後,驗收成果,將會從中挑選最優秀的五名組員,加入特派隊。

這次生活條件可就沒上回在基地集訓那麼好了,一人一頂帳篷了事,還得自己搭。

來小島的第一夜,我失眠了。

心情壓抑不住地澎湃,一月前我心灰意冷宅在家裏啃小說,笑到莫名流淚;半月前我思前想後總結錯誤,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打算重整旗鼓;兩天前我百思不得其法,煩惱要如何循機再找他;結果現在我就躺在了這個孤島上,呼吸與他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他離我不過幾十米距離,然後有兩個月可與他朝夕相處。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我的竊喜沒持續太久,當天未明就被一聲哨聲叫醒時,那叫一個痛苦。可憐我差不多三點多才蒙矓睡去,結果五點就被喚醒起來了。

所有人整裝待發,排列整齊是在十分鍾後,隨後許子傑與左韜並排走來。這回輪到他訓話了:“我挑選你們來特訓,不是讓你們來享福的。從今天開始,每個晚上都有可能緊急集訓,時間不定。所以,你們必須做好每一分每一秒都全身戒備,就是在睡夢中也必須有警覺性。明白了嗎?”

“明白。”

“大聲點,我聽不到。”

“明白!”十個人的高吼聲,劃破長空,宣誓著信念和決心。

上午繞島長跑,一番辛苦自不必說,午後休整過後,就進行第二項特訓——分組對抗。

兩邊隊伍各由兩名教官帶隊,在規定的場地內伏擊對方,哪方將對方組員全體擊滅就哪方勝利。這是一場比槍法、近身搏鬥以及團隊合作的比賽,目的就是要鍛煉我們的臨場應變能力和作戰技巧。

選隊時,采取抽簽式。為求分布均勻,以男三女二和男二女三的形式組合。我在心底祈禱,一定要讓我抽中許子傑那個隊伍,可有句話叫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當我拿到屬於左韜教官的簽時,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這還是其次,更悲摧的是那袁珺姑娘居然抽到了他那隊。看著那小臉蛋上笑開了花,我頓生怒意,前仇舊恨一起湧來,好你個袁珺是吧,讓你肖想他,等下抽不死你丫的。

接下來是穿好防彈衣選武器,一組連教官在內是六個人,有三人主掌冷兵器,三人執槍。冷兵器是未開鋒過的刀具,槍則是真槍,隻是子彈經過特殊處理,但小範圍內的震力還在,打在人身上會疼。我暗暗朝袁珺瞟了一眼,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哨聲吹響,比賽正式開始。我逮著個機會瞄準了不遠處的閃光點,正是袁珺姑娘是也。

默數一、二、三,發射!沒中?

千鈞一發之際,她居然被人從旁邊拉開了,而我的潛藏地反而被暴露。立即掉頭往旁邊的叢林奔走,借此轉移敵方注意力,以供先鋒士兵攻進他們的戰地。此乃聲東擊西戰略。剛才我沒看錯的話,拉了袁珺姑娘一把的,正是許子傑!

邊跑邊在通信器中向左韜彙報情況,敏銳的直覺,身後有人在追我。七繞八彎進入了一處隱蔽之地,準備找地方藏身看看追來的是誰。要是那袁珺姑娘,嘿嘿,正好就地解決了。

可還沒來得及隱身,就覺一道強勁氣勢撲來,連忙往旁躲閃,轉身間一道黑影欺身而來。不過一個晃神,我手裏的武器被踢落在地,一把長刀已經架在我脖子上。雖沒開鋒,可那銀光撲閃的,耀花了我的眼,而持刀人,正是許子傑。

如果說這刀開過鋒,那我就是被一招致命!

他使的招數叫出其不意,呃,還有……美男計。剛要不是因為看到他身影時有片刻晃神,我是能夠避開他這一擊,並且還能給予強有力反擊的。

一念之間,兵敗如山倒。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看了眼地上的那把槍,給予評價:“有勇無謀!”

嗯,比較中肯,總比胸大無腦好。我在心裏嘀咕,麵上卻做乖巧狀。

哪知他下一句是:“你的檢討書我看過了。”

咯噔!不是心頭一震的聲音,而是腿上一軟,膝蓋差點磕到地。勉強穩住身形時眼睛躲閃著,不敢看他,哪裏會想到他突然提此事,荒郊野外,周邊無人……

“前半部分詞句不通,後半部分言不達意。”

呃,詞句不通?言不達意?我放大膽子問了句:“你都看完了嗎?”

沉默,大約五秒過後,他答:“看完了。”

“看仔細了?”

“不看仔細能給你批示嗎?嚴重懷疑你在學校時語文是怎麼學的,前言不搭後語,前一句是對集訓時的總結,後一句又跳到醫院裏的事上麵去了。至於後麵那段長篇大論,整體性太差,光描寫我在校場裏單挑就足足半張紙,剩下的半張紙又都描寫你小叔叔的婚禮去了,直到收筆都沒點到主題。”

欲哭無淚,就是我此刻的感受。

他不僅看了,還看得十分仔細,可是他領悟能力有待加強。後三千字我是用一種隱晦的手法,對,隱晦!描述認識他到情感轉變的這麼一個過程,抒發了我對他的滔滔敬仰之情,就差沒把“我愛你”三字赤裸裸地寫出來了,他居然說我言不達意。

“那個……那個……”我那個了半天,也沒憋出半個字來解釋,臉倒是漲得通紅。

許子傑直直盯著我,忽然說:“蘇敏,我們試試吧。”

“啊?試什麼?”我腦子轉不過來,跟他老人家不在一個調上。

結果,沉默持續……

又被他盯了那麼將近一分鍾,他似乎重整旗鼓,還將手擱在了我肩膀上:“蘇敏,我說,我和你試著交往,你同意嗎?”

疑問句,命令式的。我直覺意識點頭,等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腦子死機了。

“交往?你和我?”

他又蹙眉了:“你想和誰?”

我想和誰?遲鈍的腦子成了複讀機。這頭我還沒回過神,那頭他已經一錘定音:“點頭就是同意了,從今天開始,我們交往吧。”

“等等!”聲音高亢有力,我左右看了看,荒野叢林,除了我和他,空無一人,那聲“等等”出自我口……我發現我又悲摧了,因為許子傑的眉毛揚起了,因為我不知道自個兒喊了等等究竟是要哪般。

“你有意見?”他擱在我肩膀上的手重了些,而且又走近了一步,瞬間氣息將我包圍,幽亮的眸凝在我臉上。這種情況下,我若還能有思維考慮,那就不叫蘇敏了。

於是,我和他的關係在懵懵懂懂之下就此確定。那確定了之後,原本應該乘著天空晴朗、四下無人時說點溫情話吧,可還沒把情緒醞釀出來,遠遠就聽到煞風景的嗓音一路呼喝著過來。

往那處一看,不是袁珺姑娘又是誰?她滿臉倉皇地往此方向逃,眯起眼細看她的身後似有人影在追,好家夥,敢擋我風花雪月者死!

腳尖一勾,將原本摔在地上的槍挑起,一個漂亮的抄手,已經穩穩抓在手中。目標如此大,瞄準都不用了,“砰砰”兩槍,距離我還有三十米遠,袁珺姑娘不幸中彈,慘呼聲與她倒地的動作同時運行。很不巧地,左右兩槍,正中她胸部!

我勾起勝利的微笑,但得意不到一秒,手上一輕,衝鋒槍脫手到了許子傑那邊。隻見他手持槍,槍管“恰恰”正對了我,純屬條件反應,我拔腿就跑,砰的一聲後背上就灼痛了起來,整個人往前撲跌在地。

悲摧地,我中彈身亡了!元凶,許子傑!

齜牙咧嘴翻過身仰躺在地上,憤怒地質問:“你為什麼開槍打我?”

他這次眉毛也不掀了,邁步走到了我跟前,居高臨下看著我:“比賽還在繼續,你我是敵對,你擊殺了我方一員,我自當反擊。”

“可你不是說我們交往嗎?”哪有剛確定了男女關係,轉個身就把人給斃了的?

但他卻道:“蘇敏,你得認清一件事,我和你的交往不會牽扯到特訓,在訓練中我是教官,你是我的兵,明白?”

說得這麼明,能不明白嗎?我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那私底下呢?”

他蹲了下來,槍把托了托我的下巴,唇角勾著弧度,反問:“你說呢?”我想我又被迷住了,眼冒紅心。因為實在受不住他這種嚴謹中帶了點邪氣的味道,明明臉還是板著的,可是眼底的星光和嘴角上彎的弧度,都特別迷人。

一道爽朗的笑聲中斷了我的遐想,側頭去看,左韜與兩名我方組員正朝這邊而來。許子傑直起了身,眼睛微眯,隻聽左韜道:“子傑,你輸了,你方組員全部被殲滅。”隨後讚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蘇敏,幹得好!若不是你引開了賊首,敵方也不會群龍無首四處亂竄,你犧牲得值啊。”

第一次聽著讚美的言辭,我心如泣血,為啥?“賊首”看我的眼神,那叫一個陰風陣陣!黑洞洞的槍對著我,大有再補一槍的意思。

我在心裏把左韜恨了個半死,他這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啊。

最終成績:我方犧牲兩名組員,其中一個是我,而敵方全部被殲滅,隻剩許子傑這個光杆司令。根據規則,組員全滅,比賽就結束。

回到集合點時,我以扭曲的姿勢撓了撓後背,灼痛依舊,暗暗朝許子傑的背影比了個中指,你狠!轉頭間,撞上左韜教官似笑非笑的眼,頓時一陣心虛,趕緊把手指藏在了背後。

破天荒地,我受到表揚了。

常被罵有勇無謀的我,在這場兩方對戰演習比賽裏,居然被冠上了智勇雙全的名號。原因是我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將敵方主指揮吸引開,從而留給己方足夠的空間發揮。

此後常有類似的近戰演習,隻要我與袁珺姑娘不是分配到一組,就是發揮我所長的時候。跟袁珺姑娘杠上後,我開始擔當狙擊手,因為發現了這個職業的樂趣,特別妙趣橫生!可以躲在最隱蔽之處,然後綜觀全局,冷不丁地給你放上一槍,絕對槍槍有效。

有人是這樣形容狙擊手的:如果你感覺到我的存在,請放心,你不是我的目標。

也就是說,真正最強的狙擊手,可殺人於無形,沒有人能夠感覺到你所在的位置。而我更喜歡另外一句話:one shot one kill(彈無虛發)。

我在每次的訓練中,都在朝這個目標奮勇前進。於是,袁珺姑娘不知道犧牲在我槍下多少次了,到後來她抱著我哭得稀裏嘩啦,質問我為什麼每次都打她。我說那是上級命令,任務需要。她又質問我為什麼我和她是一組的時候,還是打她?呃,那是失誤……我瞄她瞄習慣了,都忘了她跟我分配到一組這回事。

事後我也得到教訓了,被許子傑拎到別處,進行單獨“教育”!這種模式甚合我心意,抓緊任何可能之機與他單獨相處,是我每天的奮鬥目標。

因此,我不介意他對我再教育;也因此,我會努力地犯錯。

許子傑的開場白是這樣的:“你說說,為什麼對袁珺有那麼深的敵意?”

我微眨了下眼,表情特純真地否認:“我沒有。”

他目光流轉,微揚了唇角道:“沒有?那為什麼每次對敵時你看到她猶如打了雞血般興奮?來島一共十天,我們演練了十二次對戰,其中你與她有三次分配在一個組,九次是敵對組,袁珺在你手底下陣亡了卻有十一次,你來跟我解釋解釋,這個數據是怎麼分配的?為什麼同一組時,她也‘不幸’中了你的流彈?”

要不要把數據分析得這麼透徹啊,還給不給我活路了?真心覺得他那天向我提出交往是在誑我,接連著這麼多天下來,不但沒享受到一點點福利,反而每次都拿我當炮筒子轟,連個溫情的眼神都不給。

人家交往談戀愛是逛街、看電影、吃大餐,到我這兒交往就是演習、訓練、啃大餅,三不五時還要吃頓排頭,挨個訓。這人生呢,不能比,越比越覺得自己悲摧。可這話我還不能抗議地說出來,得在心裏頭藏著,眼前還得先把他這塊應付了過去。

於是,我琢磨了下,如此做了總結:“報告,擊斃袁珺是戰略,以她的光榮犧牲來麻痹敵方,從而取得最終勝利。”

“強詞奪理。”

我垂下頭,小聲辯駁:“我沒有。”

頭頂傳來一聲歎息,腦袋上一熱,我瞬間僵硬了,因為許子傑的爪子撫在了我頭上,那個動作貌似在輕揉。這……這是有史以來他與我最親密接觸的一次!

“以後不要再針對袁珺,知道了嗎?”

我腦袋瓜一熱,思維就成糨糊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也就吐露了出來:“誰讓她那小眼神一直圍繞著你轉呢,有事沒事都往你那兒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