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許我唯一,許我天荒·下》(6)(3 / 3)

這麼一琢磨,唇角就上揚了,總結了下,他還是有想我的。所以帶小白回來,是個很明智的舉動,為此我特意給小白加餐。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隊裏把退伍申請遞交了,領導看我的神色,一臉恨鐵不成鋼。他不知道,我就是不想成鋼,一個女孩子要鋼做什麼,柔才是王道。我出了門就覺肩頭上的擔子鬆了下來,捂了捂口袋裏的手機,心裏微癢。

今天淩晨兩點,給子傑發了第一條段短信,之後做賊心虛地關機睡覺了。現在這個時間按理他應該是起床了,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那條短信,他看到後是什麼表情?

思前慮後,到底沒忍住,還是開機了。靜等半分鍾,無動靜,又等兩分鍾,依舊無動靜。我劃開手機屏幕,點開短信那欄,確定發送成功了,時間顯示淩晨兩點零二分。好吧,今天子傑睡過頭了,還沒起呢。

於是這天,我從早到晚都捏著手機,但是那個鈴聲始終都沒響過。

同樣的情形在又一天裏持續,手機安逸平靜如關機狀態。簡寧一得知這事,冷笑連連,那眼神嫣然是藏毒的,卻也沒再數落我。原因不是她良心發現,而是她跟我難兄難弟,她懷疑她家陸昊去找蕭雨了。

然後我悲摧地就被她揪去蹲守在陸昊公司樓下,等了足足一個上午,裏頭進進出出的都是正常的員工,並沒什麼貓膩。倒是頭頂的大太陽曬得人頭暈,額頭也沁了細汗,我摸了摸肚子,拿肩膀頂了頂旁邊聚精會神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寧一問:“什麼時候管飯啊?”

“別鬧!關鍵時刻呢。”

“有啥關鍵的,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就是午飯時間才有貓膩。”

我仔細一想,確實有些道理,中午開飯時,約會進行時。

還別說,真被寧一說中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蕭雨不是從外麵走進大樓的,而是與陸昊、陸向左兩兄弟相偕從裏頭走出來的。這下寧一的臉色唰的一下,沒變白,變黑了……

合著我們在外頭頂著大太陽枯等了半天,人家在裏頭已經膩呼來膩呼去了。看寧一左邊袖子擼起,右邊袖子也擼起,有大幹一場的架勢。我衡量眼前形勢,當機立斷衝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寧一,冷靜點!”那邊可是陸氏兩兄弟,我身手再好也不見得能一對二。她最多能跟蕭雨扭打兩下,不指望能幫上什麼忙,所以怎麼算都是我們吃虧。

卻聽寧一壓低聲音嗬斥:“敏子,你抱著我幹嗎?”

“別衝動,敵方人多,不宜動武。”

“誰動武了?你再抱著我不放,他們就走沒影了,已經上車了。”

我呆了下,鬆開了環抱她的手,遲疑地問:“你不動武撩袖子幹嗎?”

她翻了個白眼,拽住我胳膊邊走邊沒好氣地說:“天氣太熱,我把袖子卷起來散散熱不行?當我是你啊,一根筋直到底的,這時候能跑上去撒潑嗎?敵軍形勢未明,繼續查探!”

到了車邊,她把我往駕駛座一推,丟了句:“你來開!”

等開了兩分鍾,寧一就暴怒了:“就不能開快點嗎?他們的車過紅綠燈了,還怎麼追得上?”我頭也沒轉回她:“你自個兒幹嗎不開?”

然後她沒聲了,路口等紅燈時冒出一句:“我照被沒收了。”

“陸昊?他還管你這事?那你還買車?”

“不是他,是被交管部門沒收的。因為我拿駕照第一天,把人家的車門給撞了,還是停在路邊的車。”

我身子一顫,驚疑地瞪她,合著早上她是無證駕駛?

前頭陸昊的車子已經停下,我在寧一的呼喝下立即刹車。

遮遮掩掩跟隨那三人進了一家餐館,再遮遮掩掩繞了一個大圈,躲在他們隔兩桌的位置上。那處正好有個窗格擋著,既可從窗格裏偷窺到那方動靜,又能有效規避被發現的可能。

服務員送來菜單,寧一就推到我跟前,讓我自己點,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基於她如此大度,我也沒跟她客氣,隨隨便便點了個澳龍套餐,又點了兩份小鮑魚,還指了條不知名的魚。給我記錄菜單的那服務員越聽眼睛越放光,最後拿著菜單走時,腳步那叫一個輕快,臉上笑容那叫一個和風細雨。

心安理得坐在位置上等菜上來,順便也朝那邊桌子看去,隻見陸昊與陸向左坐在了一排,蕭雨獨自坐在了他們對麵,三人正有說有笑。我看寧一那架勢,恨不得把耳朵伸長到那邊,仔細偷聽個遍。

菜逐漸上來,我就不去管他們了,埋頭吃起來。嗯,這個鮑魚口味不錯,這條魚挺鮮美的,這龍蝦肉嫩……總算這趟沒白來,起碼慰勞了自個兒的胃。終於,伸長了脖子的寧一回頭了,麵帶詭異,唇角彎度疑似偷笑,我不由得問道:“觀察出點啥了?”

她抿唇嫣然一笑,笑得我打寒戰。但低眸間她臉上的笑就一寸寸剝去了,轉變為震怒:“龍蝦?鮑魚?魚翅羹?珍珠斑?”我幾次想提醒她注意場合,但她越講越控製不住音量,到最後都快成咆哮了,“蘇小敏,你自己埋單!”

得,我也不用提醒了,那邊已經有人走過來,正是陸家兩兄弟。

“寧一、敏子?你們怎麼在這裏?”陸昊如是問道。

原本還在暴怒中的寧一立即來了個川劇大變臉,轉首時已是滿臉驚訝:“咦?阿昊、陸向左,你們也在這裏吃飯?”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她竟能把有目的性的跟蹤變成巧遇,這個演技啊,一個字:絕!

陸昊提議:“去我們那桌吧,小雨正好也在,我們幾個好久沒聚了,這回倒是齊了。”寧一自當是她家男人說什麼應什麼,也正好如了她的意,光明正大監視。不過我不得不提醒她:“那這桌菜……”換桌總得搬菜過去吧,就是不搬,也得把單給結了吧。

哪知寧一瞥過頭輕哼著對她男人說:“阿昊,別理她,乘我不注意訛詐我呢,讓她自己埋單去。”我被噎住了,出來得急,口袋裏半毛錢都沒,我拿什麼埋單?

悶笑聲起,陸向左開口:“記我賬上吧。”

幹幹脆脆移桌。再見蕭雨,我是沒寧一那麼大的反應,不過是兒時的一個小夥伴,後來慢慢生疏了,再後來她出國就不聯係了。所以朝她點了下頭算打招呼,就打算做回我的醬油屬性,挨著寧一落座。

可等位置坐定後,發覺有些微妙了,這座位……我的左手邊是寧一,右手邊是陸向左,寧一旁邊是陸昊,陸昊再旁邊就是蕭雨。這架勢有些像陸昊左擁右抱啊。我偷覷了眼寧一的神情,見她一掃剛才的鬱氣,臉帶春風似的,滿麵含笑。

忽而腳上一痛,我嘴角一抽,拿眼瞪寧一,你踢我幹嗎?她笑得嫣然:“敏子,小雨跟你說話呢。”啊?與我說話,愣愣回頭,果見一道、兩道、三道目光都看向我,蕭雨的那道尤為複雜。

這種情況下,我唯有裝傻:“不好意思啊,剛跑神了。”

蕭雨抿唇而笑,柔聲道:“沒關係,就是問問你在哪兒高就?時間過得真快,這一晃眼,五年過去了,H市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微有納悶,她這是在感慨年華逝去匆匆?要不要這麼文藝,至於我的高就,挺了挺胸我開口道:“目前屬於自由職業者,有意向當一名網絡作家。”

噗!噗!噗!三聲,除去蕭雨和我之外的三人,都動作一致地噴茶了。三人中屬寧一最不厚道,離得我近,茶水盡噴我手上。我寫小說有必要如此驚訝嗎?上回提當老師的方案,她埋汰我沒智慧,會誤人子弟;那我改成網絡作家,算是又體麵又不耽誤別人了吧。

還是寧一先發難:“敏子,就你那兩把刷子還寫小說,還是省省吧,我怕你錯字連篇,語句不通,言不達意,然後荼毒網文界。”

按平常,我要是被她這麼數落貶低,定是追上去跟她理論三百回合,可今兒我卻愣怔了。因為她最後說了“言不達意”四個字,還記得當初我交給子傑的第一封檢討書,他就對我的告白內容下了言不達意的論斷,但也是我甜蜜的回憶。

一頓飯工夫,把該寒暄的都寒暄了,該拉的家常也都拉了。初步了解,如今陸向左跟陸昊一起合著幹,這蕭雨一回來,就成了他們公司聘請的設計師。

我拿同情的目光看寧一,為她到這時才知道這事,為她以後有吃不完的飛醋,為她打落牙齒和血吞地故作大方。到底是閨密,情路都與我一般艱難。

事後寧一卻沒我想得那般悲苦,而是一副深沉之態地論斷:蕭雨巴望陸向左。

我隻當她是受刺激了,看她的目光越發憐憫。但想想自己,也是難兄難弟,我每次給子傑發的信息,都是石沉大海。

子傑,我離開了Z市後,你是樂不思蜀了嗎?

這晚我躺下後就開始渾渾噩噩地跟周公談話了,談著談著一腳踏空摔了個大跟頭,然後睜開眼發現自己竟是從床上摔下來了。齜著牙爬起來,窩回被窩裏,剛閉眼就聽嘀嘀兩聲,是短信提醒的聲音。誰大半夜發短信給我啊?還讓不讓人睡了?短信?!啊!我還沒給子傑發短信呢,從枕頭底下扒拉出手機,一看時間竟是淩晨三點半了。

上麵提示有三條短信,我點進去,淚牛滿麵,居然是子傑發過來的。

第一條是兩點半發過來的:今天的段子呢?怎麼還沒發?第二條是三點鍾發的,比較精練,就兩個字:快發!然後第三條就在剛才傳過來的:再不發我睡覺了。

細細一琢磨,他這意思是在等我的段子?頓時所有惆悵化為烏有,手指翻飛點進草稿箱內,搜尋著一早就打好的段子,按下發送鍵。兩分鍾後,又是嘀嘀兩聲,我麻遛點開信息,這次也比較精簡:不好笑,睡覺了。

我卻開始偷著樂了,原來他真的在看,盡管評價不高,也總算沒白費我的腦細胞。人就是要精神鼓舞的,得了如此肯定後,我又滿血複活了。左想想右思思,竟已過四點了,反正也睡不著,索性起來上網,製作我的原創段子。小半宿過去,天已大亮,手機草稿箱裏滿滿的,我心裏樂滋滋的。

原定計劃有所更改,從原本每日一發短信改為每日兩發,增加我與他的親密度。因午夜兩點時間已經養成了習慣,就決定不改了;另一條就改在下午兩點吧,恰好是午休時間。從這天開始,段子發過去後半小時內都有回複過來。

每次都是對我編纂的段子的點評,盡管褒獎不曾有,多為差評,有時候還抓錯別字,但我都將一切回複轉化為鼓舞的動力。

這日我發了這樣一條過去:有一隻北極熊,因為雪地太刺眼了,要戴墨鏡才能看東西,可是它找不到墨鏡。於是閉著眼睛爬來爬去在地上找,爬呀爬呀,把手腳都爬得髒兮兮的才找到墨鏡。戴上墨鏡,對著鏡子一照,這才發現:哦,原來我是一隻熊貓。

那頭回了這:……

我一看我家大人回複迅速,應是無事索身,就再接再厲發了第二條:一隻北極熊孤單地待在冰上發呆,實在無聊就開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兩根、三根,最後拔的一根不剩,然後他就冷死了。

那頭回:用錯字了,熊是動物,不是用“他”。

我頓時樂了,興衝衝地回:沒用錯,就是他。因為我把你比作了熊,怎麼能用“它”呢?

發完消息我就偷笑起來,想象著我家大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欸欸欸,敏子,我說你能別笑得跟劉家傻愣子似的嗎?看看你那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寧一煞風景地埋汰我,把手上的單子推到我麵前指派,“諾,把這單號給我對一下。”

悲摧得很,因為我目前屬於無業人士,哦不,自由職業者,被寧一這丫給拎過來壓榨勞動力。我把單子往旁一放,手機短信又來了,這次比較長:蘇敏,你皮癢了是吧,以後不準再發有關熊的段子,否則……

“喲,這是跟你家男人和好如初了?學人家談戀愛發短信呢,膩呼吧你。”

我斜眼看她,這口氣酸的,腦中一轉就發現問題了,拿肩膀推了推她問:“怎麼,你家耗子跟蕭雨膩呼了?上回是誰說不擔心的呢,就在我跟前嘴硬吧。”就她對陸昊的那在意勁,能對蕭雨與陸昊朝夕相處這事放心才怪呢。

果見她麵色不悅,撇了撇嘴道:“哼,那小蹄子在陸向左那兒吃了閉門羹,回頭就跑我家阿昊跟前裝可憐,別給我機會,總有一次我要她好看。”

“需不需要我幫你去撂撂狠話?”

“你?還是算了吧,你不是蕭雨的對手。”

“什麼話啊,”我不滿地嚷,隨後道,“再說我又不是去找蕭雨撂話,是找你家耗子,警告他收斂點,否則……哼哼。”這是剛跟我家子傑學的。

可寧一這孩子卻不依了,虎著臉道:“我說你能不斥之武力嗎?不是什麼事都能靠拳頭解決的,尤其是感情這事。要不然你家男人遲遲不歸,你怎麼不殺過去出拳頭?”

我直接不說話了,跟這丫講不通,好好說她男人的事,怎麼牽扯到子傑身上了?這根本就是兩碼事,能放到一起來相提並論嗎?再說,就是我肥了膽子敢跟子傑動手,也隻有一個結局:完敗!

所以這種可能性,我從未肖想,因為太沒操作性了。

我跟寧一的爭論,停止於一個電話。是陸昊打過來的,說今天是蕭雨的生日,晚上大家約在一起聚會。寧一接電話時嗓音甜美,笑容溫柔,等掛後時,臉就黑了。

磨牙謔謔,她咬著唇說:“敏子,走。”

“去哪?店不看了?”

“這時候還管什麼店不店的,你把拳頭磨好了,晚上有用。”

乘著寧一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人,我細細一琢磨她的話,驚疑:“這晚上是要準備動手大幹一場了?你不是說不要斥之武力嗎?”

卻聽她道:“非常時期非常用,有句話叫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

我點點頭,拍拍她肩膀道:“嗯,男人不能助長的,別對陸昊忍了,晚上我替你揍他。”她一掌拍開我的爪子:“我讓你磨好拳頭揍蕭雨,沒讓你對阿昊動手。”

我一口氣噎住,好半晌才憋出話來:“我不打女人。”

“得了,當初是誰對著小情敵又是瞄準射擊又是痛毆的?那小情敵叫袁什麼來著?”

我後悔了,就不該什麼事都講給她聽,回過頭來就拿那些事埋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