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許我唯一,許我天荒·下》(15)(1 / 3)

還沒說我愛你

當看到那張日程計劃表時,我不由得傻眼了。整整一遝紙,會不會太多了啊?

待看過後才發現除了第一張是一天的日程安排外,其餘都是我這易感體質該注意的各種事項,條條框框羅列得十分詳細,看得我不由得驚舌,這花費的可不是一時半刻的工夫啊。甚至上麵連該避忌什麼,該選擇什麼樣的環境,該如何作息,都有說明。

我一個沒忍住,還是問了:“子傑,你這些資料準備很久了吧?”

他垂了眸沒看我:“自你離開H市後,就開始收集了,等後來機遇成熟後,計劃就初訂下來。原本準備把你找到後,就每隔一段時間到這地方來休養一陣子,如果條件允許,盡量待在這裏久一些。”

我重新將屋子環視:“這座房子是你請人蓋的嗎?不是從當地農家那租或者買的吧?”

果然他點了點頭,難怪我在睜眼的一刹那,並沒有覺得任何突兀。因為空間裏滿滿都是他的氣息,雖然顯得質樸,但還是隱隱透著他的風格。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有來這裏住過,然後他不在的時候,還專門請人打理。否則院子裏不會又是花花草草,又是小菜園什麼的,他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時間。

想到這裏,我倒是想起一事,問道:“你現在人在這,創傑和場館那邊怎麼辦?”

“創傑有左韜,場館有袁珺,用不著擔心。”

好吧,不得不承認,他把事情辦得麵麵俱到,抓不出任何一點瑕疵。

“丁零零”一聲巨響,愣是把我嚇了一跳,瞪著他手中拿著的鬧鍾:“這是做什麼?”隻見他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我手上的日程表:“睡覺時間到了,快去梳洗了上床,我說過我會嚴格按照表上執行。”

我忍了忍,沒忍住,還是提醒:“現在才晚上八點半。”

哪知他瞟了我一眼後道:“你磨磨蹭蹭就到九點了,提前半小時開始提醒,早睡晚起是最健康的正常作息,趕緊,別在這拖延時間。”

這意思是……我開始正式步入老年人的生活規劃?低頭瞟了眼晨起安排,早上六點!邊往洗手間走,邊安慰自己,這相對要比那時集訓隨時隨地半夜突襲要好多了。

等我梳洗出來,看了眼牆上的鍾,還真就到九點了。

環視屋內不見子傑他人,心裏咯噔了下,視線轉向那扇通往臥室的門。這是個不得不麵對的問題,雖然說起來有點矯情,兩人做過夫妻,什麼事都發生過了,可畢竟我和他目前處於離婚狀態,要做到坦然同榻而眠,對我而言,難度挺高的。

隻聽臥房內傳來他清冷的喚聲:“還在外麵磨蹭什麼?”我遲疑了下,硬著頭皮走進去,目光一掃,稍稍鬆了口氣,至少他不是等在床上,而是坐在一旁的桌前,在電腦上啪嗒啪嗒敲擊著什麼。咦?難道這裏還有網絡的?

走過去一看,屏幕上顯示著他正在回複E-mail,一目十行,大都是工作上的決策,原來他並沒有像他所說的完全把公司的事撂擔子了。這相當於是遙控操作了。

“還不睡?明天早上我可是不會讓你偷懶的。”

我在旁拖延,遲遲開不出那個口。他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轉首看我問:“還有什麼事?”如此我更是不敢提出要求了,連連搖頭說:“沒事。”心裏嘀咕著轉身往床邊走,躺下後也背朝著他,將被子拉到身前。

灼灼目光始終都定在我背上,前麵睡了那麼久,我一時間怎麼睡得著,而且心裏頭還在煩著這事,可以說是全無睡意。但豎起耳朵聽,發覺他沒有再敲字回複郵件,似乎改為看網頁了,因為那鼠標點擊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時而一下,也格外清晰。

長時間保持側躺的姿勢,然後一動不動,結果就是壓在底下的半邊身子麻了,可人還在背後,我又不敢翻動,隻能咬著牙忍那針紮般的酸麻之痛。終於關機聲音傳來,連忙閉上眼,屏住呼吸,腳步聲近了,突然又頓住,他清冽的嗓音飄來:“還不睡?是想明早起不來嗎?”

呃,他知道我沒睡著?繼續不動。卻聽他又道:“身體僵得跟石頭一樣,以為我看不出嗎?懶得說你,明天早上六點,給我準時起床。”接著踢踏聲走出了臥室,門還被輕輕帶上。

我一時蒙住,他出去了?僵硬著扭轉身子,往房內各處看了看,連角落都沒放過,他確實不在了,連桌上的那台筆記本電腦也帶走了。合著我糾結了老半天的問題,他根本就沒考慮,坐在這兒上網純粹是為監督我睡覺來著?

好吧,是我多想了。房間裏隻剩我一個人了,就又到胡思亂想的時刻了。想想他怎樣堂而皇之當著慧嫂的麵將我帶出大宅,想想小叔叔知道這事後的反應,想想陸向左在機場孤苦伶仃等候一天一夜的淒慘,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可事實證明,胡思亂想要不得,不僅擾亂人的思維,還耽誤了起床時間。困意正濃時,一下一下地推動把我從夢中拉了出來,眯開眼就見一張沉黑的臉近在咫尺。嗯,眉是俊朗,重瞳絕豔,鋒芒內斂,唇線弧度優美,但冷硬地薄抿著。我條件反射地道了句:“早!”

於是那張臉冷笑了聲道:“不早了,從六點開始,我已經喊你起床足足半小時。敏敏,看來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啊?我倏然清醒過來,意識回籠也看清了黑臉主人是誰。一個翻身就下地,邊往洗手間跑邊道:“馬上就好。”三分鍾後,人已出來站在他跟前聽令。隻見他蹙了蹙眉道:“去換身衣服。”

我低頭一看,窘了,還穿著睡衣,趕緊跑房間去換。昨晚梳洗時就發現了,櫃子裏準備了好多身我的衣服,有的是新的,有的是我一年多前落在新家裏的。沒想到他都收拾了,還帶到了這邊,不得不說他將一切都考慮全了。

換了一身運動裝出來,就聽他冷硬了聲音開始命令:“蘇敏,聽令。”我立即站定軍姿,仰首看他。隻見他手中不知何時拿了個懷表,低眸瞟了眼後道:“現在是早上六點三十五分,明天我會五點二十五分喊你起床。好了,出發吧。”

啊?這意思是把今天耽擱的時間從明天補回來?

“還不走?”已經走出門的人駐足,回望。我連忙跟上,想了想還是問:“你也要一起?”他挑了挑眉,“你覺得呢?”這架勢看著像。

“敏敏,以後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旁。”

本來嚴肅的氛圍,他突然感性地說上這麼一句話,頓讓我驚愣在原地,暖意悄悄注入了心頭。覺得有些東西正在脫離自己的控製,但我無能為力,像是拿著一根早就燒起來的枯枝去撲打心裏的火種,這些心思反而呼啦啦越燒越旺,慢慢連成一片了。

心底有個聲音在說:承認吧,蘇敏,你其實是想和他在一起的。這個聲音細細地鑽進了腦子裏,不由得輕歎,我又怎會不想和他在一起呢?割舍的痛,是那麼讓我無法承受,又咬著牙去做。

凝目前方的頎長身影,這個人值得我開心,也值得我難過,得到他的愛我會手舞足蹈地笑,他轉身了我會哭;他值得我用一生去等待,也值得我拚死割舍,隻求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而這一切都被他打破,似乎我和他走入了一個可知又未知的境地。

晨跑在沉默中結束,沒有立即回家,子傑領著我走出了村落,到了鎮上。八點沒到,進了一家早餐店,裏頭隻坐了三三兩兩的人。這是一家很傳統的早餐店,隻有包子、饅頭、豆漿、油條等,也沒等我開口點,他直接要了兩份豆漿、油條。

可能是剛運動過,消耗卡路裏也較多,這頓早飯吃得特別香。

從早飯店走出時,胃裏暖融融的,心情頓時美了些。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人,正好與他的目光撞上,頓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感。手上一緊,他握住了我的手,邁步往前。

當站定時,抬頭看那標牌,不由得悵然……中醫館!子傑要拉我進門,急急從後揪住他的手臂盡手“等等”。朝裏麵指了指,“人挺多的,可能排隊要很久吧。”從外向內看,幾排椅子上都坐滿了人。

但他卻道:“我事先與醫師約好時間了,用不著等。”說完又要拉我進門,可我僵著身子頓在原地,腦中翻找著借口,卻訥訥不成言。子傑蹙了蹙眉,沉聲問:“為什麼不肯進去?”

“身體好好的,去醫館幹什麼呀?”

他不說話了,深幽的眸子凝著我。就在我快頂不住時,他突然道:“敏敏,你在怕什麼?”心尖一顫,別扭地轉開頭,但立刻就被他扳正了回來,“敏敏,這家醫館的醫師很有名,我打聽了很久才決定帶你來的。我們進去讓他看看,好嗎?”

移轉目光,我咧了嘴笑得很勉強,哀哀地看著他道:“子傑,你知道嗎?老爹和小叔叔從我五歲那年就發現了這體質,但凡有一絲機會,他們都不會錯過。但至今都無果。本來這次打算去美國,除了陪陸向左一起就醫外,還準備接受小叔叔聯絡已久的醫學博士的查診。可我從未抱有希望,不是我諱疾忌醫,而是生命力這種東西,真的不是人力可以控製的。

之前我遲遲不願向小叔叔妥協,除去我不想離開國內外,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自己就像個白老鼠一樣,被那些醫學博士當成實驗品。因為至今都沒有與我病症類似的案例,易感體質的人不乏存在,可會死的卻很少。我這是先天加後天造成的內在衰竭。求醫的過程我並不懼怕,我懼怕的是從希望到失望的落差,那感覺就像鼓起勇氣站起來,不到一分鍾又被狠狠地打倒在了地上,令人難以接受。”

子傑,你明白嗎?我更怕的是你會不斷希望,再不斷失望,然後最終變為絕望。

他鬆開握著我的手,改為雙手捧住我的臉,低矮了麵孔湊到兩寸之遠處,雙眸直直看進我眼底:“敏敏,不嚐試,永遠都不會有第一次。你又怎知道你不是那個成功的首例呢?不要怕,我說過,我會永遠都陪著你,你也不要怕我會失望,我的情緒一點都不重要,隻要有一分機會,我們就不該放棄。”

“可是……”遲遲疑惑間,剛說了倆字,就被他用手指點住了唇,隻見他搖搖頭:“沒有可是,你隻要跟著我就好。”

於是,我懵懂地隨著他踏入了那家中醫館,直到被引進後堂診室,還有些渾渾噩噩。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中醫館,鼻間聞到的都是中藥的藥香味。

靜坐大約五分鍾,子傑約的那位醫師過來了,是一位老者。

在簡單陳述我的病情後,醫師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大致就是何時發覺易感體質,又何時變得嚴重,中間分別受過什麼傷。在提到最後雪地那次,我有些難言,子傑在旁幫我解了圍,但聽他喑啞的聲音提到我曾流產的事,心頭還是忍不住抽痛。

那件事,是我和他共有的殤,永難抹去。

醫師一邊記載在案,一邊道:“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搭搭脈。”我把手擱在了桌麵上,微涼的指尖就搭在了脈搏上,醫師又問,“最近飲食狀況、睡眠質量如何?”

我躊躇了下,如實回答:“吃東西什麼挺好的,睡覺還行,偶爾會失眠。有過一段時間生物鍾顛倒,白天睡覺,晚上醒著,後來慢慢又調整回來了。”

“那段生物鍾顛倒具體是什麼時候?”

我沉吟了下,答:“前年十一月份到十二月份之間,去年十一月份。”話聲落,立即感覺到在旁靜坐的男人看向了我,目光中含著沉痛。那個時間段一說出來,我就知道他會如此。

老醫師點點頭,手從我脈搏上挪開,又讓我伸出舌頭看看舌苔情況。最後就埋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那字我也不認識。好一會兒他才抬頭說:“姑娘,你這身子就一個字:虛。你看似雙頰紅潤,氣色不錯,但眼瞼下有陰影,是你常常失眠引起的。舌苔較厚,顯白,是體內有濕的症狀,即為脾寒。脈象中也顯出你體質屬極寒,應是多年前你掉落江中受寒氣入侵,損傷身體造成的。你又在過年時再次受凍並且流產,寒意不僅侵入你骨髓,更是漫進你血液裏了。”

聽這一番話,講得句句在理,不由得心中有些激動,這老醫師如此博學,會不會真有辦法治?子傑也在旁急聲問:“那您看看,可有什麼醫治的方法,去她這個寒?”

但老醫師卻躊躇著搖頭,一臉歉意地說:“很抱歉,我無能為力。如果這姑娘在初發現是易感體質時來找我,我能開方子為她根除;如果是在多年前掉落江中,寒意入體時來找我,我能想辦法調理她的身子;可是到如今,卻是晚了,她的身體在之後兩次得感後,已顯衰退之相,後又受那冰天雪地之凍,最嚴重的是流產。唉,人的身體都是需要細致嗬護的,這接二連三遭遇重創,就是沒這易感體質,也都虧空了。”

剛剛升起的希望,又一點點下沉,直至墜入穀底。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艱難地轉頭去看子傑,他一臉諱莫如深,但即使繃得再緊,也難遮掩眸中的痛意,聽他喑啞著嗓子問:“難道一點辦法都沒?”

老醫師將我看了又看,最後道:“我能做的,就是先開方子調理子宮,驅除那裏的寒意,否則你們以後都不能要孩子。至於體虛這個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間能有成效的,我會給你們開服藥方,配合調理子宮的藥一起喝,每天早晚兩次,先堅持喝上半年看看療效。這期間,每隔一月就過來讓我診次脈。”

再一次麵臨孩子的問題,心口處的傷無可避免地被再度撕裂開來。

在漫長沉默之後,子傑斂去了所有情緒,有條不紊地跟老醫師詳細谘詢藥方,並且將該注意的事項用筆一一寫了下來。走出醫館時,他的手上拎了兩大包的藥材。

無聲沉默,一直延續到進家門。子傑把藥包放在桌上後,就一頭鑽進了房間沒再出來。

直到我從廚房端了飯菜上桌,那扇門才終於打開,我怔怔看他紅了的眼眶,壓住鼻間的酸澀,輕聲說:“吃飯吧,我都做好了。”他無聲跟在後麵走到桌邊,坐下時似下了決心般說:“敏敏,晚點我們再找別的名中醫去看,總能有法子的,剛才我在網上查了很久,也打電話托人去尋了。”

我停下筷子,把嘴裏那口飯咽下,抬頭說:“子傑,其實找再多醫生,答案都是一樣的。”

“不試又哪裏知道,上海、深圳那邊都有名中醫館,我們可以一家家試過來。”

我想要開口反駁,但看那雙紅了的眼,縮回了到嘴邊的話。

之後每天早晚兩頓喝藥,是我一天裏最痛苦的時候。良藥苦口由來已久,那苦味通過味蕾,傳至體內各處,連歎出來的氣都帶著苦澀。

再難喝,也得硬著頭皮喝,因為子傑跟督工一般,虎視眈眈盯著,直到我喝得一滴不剩,才肯罷休。現如今,那個督工正站在高處,遠遠看著我吭哧吭哧地奔跑呢。

一天裏,早上的晨跑、午後與晚飯後的散步,他都會陪著我。唯獨傍晚的一小時長跑,他放任我一個人獨自進行。拿他的話說是張弛有度,不想把我管得太嚴了。然後我在心裏對他比了中指,這樣還叫不太嚴?基本上我就沒離開過他眼皮底下。

生活就這麼平平實實地過著,一些沉澱灰暗的情緒被有意壓在心底,不去觸碰,也忽略了外界的繁雜瑣事和紛擾。後來有時回想起這段歲月,也算是寧靜獨好,風過無痕。

一個月轉眼即逝。這日,子傑領著我又去了中醫館,還是那位老醫師,在望、聞、問、切之後,老醫師指稱要比上回來好一些了,但也隻指子宮寒涼的調養,其他的沒多言表。

拿了老醫師新開的方子走去堂外抓藥,子傑讓我坐在一旁等他,由他排隊就好。這中醫館不僅看診的人多,來抓藥的人也多,所以藥台邊排了一長條的隊伍。

忽地心念一動,子傑前麵起碼還有十來個人,輪到他時估計還要十幾分鍾,我朝後堂處看了看。咬了咬牙,有了決定。掩著身子,不讓他看到,慢慢移步再度走進了後堂的診室,老中醫見我回來微微有些訝異。

時間緊迫,我也不多解釋,開門見山就問:“醫師,您給我句實話,我這身子還能活幾年?”這個問題,積存在心底很久,曾經問過小叔叔,他當場勃然大怒,後來我就不敢再問。在心中衡量了把尺,沒有發生大年初二那場意外之前,我把自己的壽命定為十年到二十年,這年數聽著還挺漫長的。但意外之後,我知道,這個時間要大大縮減了。

老醫師怔了下,有些動容:“姑娘,你怎會有此一問呢?”

我輕笑了下,盡量不讓苦澀泛出:“我隻是想清楚了解自身的情況,不想懵懵懂懂活著,這樣將來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老醫師,還請如實相告。”

老醫師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個問題,我沒法給你明確答複。你的病情比較特殊,屬於體質問題,而人的體質又是多變的,這一刻是這樣,不代表將來就不會改變。就像現在許多癌症患者,被醫生下論斷說隻有多久壽命,但還是有人活了十幾年都安好的。”

這個答複模棱兩可,我沒法滿意,身為當事人,隻希望能夠對自己的身體有個大致了解。我近乎偏執與任性地直接問:“十五年有嗎?十年?八年?五年?”每說出一個數字年份,心就沉落一分,老醫師即使閉緊了嘴一個字都不肯吐露,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那裏頭有著對我的憐憫與同情。

最後我慘笑著抬手隨意在空中比畫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意思,口中幹澀地憋出了句:“謝謝!”再難吐出一個字來,五年!嗬嗬!

閉了閉眼,我心裏有個聲音在輕輕地說:真的好短啊。

機械地起身抬步,往門邊走,我得趕緊出去了,再不出去子傑抓完藥找不到我可要急了。身後老醫師喚我:“姑娘,等等。”莫名回頭,見老醫師神色間有些遲疑,幾度欲言又止,以為他是想安慰我,隨意笑了笑道:“沒事的,我有心理準備。”

手剛握上門把,老醫師又驀然道:“姑娘,或者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你這種狀況可能要嚐試針灸,從底骨裏頭根治。”我愣了兩秒後,不由得睜大眼,剛想詢問,門忽然被打開,一道身影鑽入且越過我,直衝到老醫師桌前急問:“醫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子傑?他怎麼會在這裏?我看了看門外,再看看身前方位,剛才我與他就一門之隔?那我跟老醫師的對話,不是全被他聽見了?臉色頓時變得刷白。

那邊老醫師也很是驚異,還好很快就恢複了鎮靜:“我隻說可以嚐試,不能保證,因為針灸在中醫裏,相對而言療效要迅猛一些,有人會因體質問題承受不住,有反效果。所以起初我並沒有建議你們嚐試。另外一層原因是針灸我並不太擅長,隻略懂皮毛,治療一般急症還能有用,像你這種,必須有專門的針灸師傅以及特殊的針法才能起到作用。”

“那老醫師有沒有可以介紹的專業針灸師傅?”

老醫師並沒有立即回複,而是埋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我認為你們還是先回去好好考慮下,對針灸進行大致了解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用此法治療。”

子傑沉默思考。

我返身走到桌前,揚聲道:“不用考慮了。”兩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我,子傑的目光更是驚疑,我斷然開口,“我接受針灸治療,反正……反正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了。”

如果真的五年是極限,那麼還有什麼可怕的呢?至少,償了子傑堅持到底的心願。

在他從門外聽到全過程後,我不做任何念想能再瞞他。按說此刻的心情,他要比我更加難過吧,所以才會在聽到老醫師說還有可行之法時,激動到從門外闖進來。

老醫師再次確定:“你考慮好了?”

我慎重點頭,手上一暖,被子傑緊緊握住,他的視線一瞬不瞬地凝在我臉上。

“既然如此,我給你們介紹一位姓洪的針灸師傅吧,他就在鄰鎮。他的針灸手法是最純正的,拿捏穴位十分精準,你們先去拜訪他一下。但治療的時候,最好還是要把人請過來的,需要兩相配合診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