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阿姆-加拉爾和托雷斯單獨呆在這間屋子裏,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或者看到他們的神情,他們彼此對視,默默無語,難道流浪者遲疑不決,不敢開口嗎?難道他知道喬阿姆-加拉爾會以輕蔑的沉默答複他的要求嗎?
是的,毫無疑問!因此,托雷斯沒有發問。談話開始時,他非常自信地扮演著控告者的角色。
“喬阿姆,”他說,“您並不姓加拉爾,您姓達哥斯塔。”
聽到托雷斯將罪犯的姓名加給他,喬阿姆-加拉爾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是,他沒有反駁。
“您叫喬阿姆-達哥斯塔,”托雷斯接著說,“二十三年前,您是蒂如卡總督手下的一名職員,在這件事中,您被控犯了搶劫罪和謀殺罪!”
喬阿姆-加拉爾仍舊一言不發,他出奇的鎮靜使托雷斯很驚訝。難道他對招待他的主人的指控是錯誤的嗎?不會!因為麵對這些可怕的指控,喬阿姆-加拉爾沒有暴跳如雷。顯然,他在忖度托雷斯到底有何用意。
“喬阿姆-達哥斯塔,”托雷斯繼續說道,“我再說一遍,您在鑽石劫案中被控有罪,並被判處死刑,後來在行刑前幾個小時,您從維拉-裏卡監獄出逃!您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托雷斯單刀直入地問了這句話,回答他的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喬阿姆-加拉爾從容不迫地坐了下來。他倚在一張小桌子上,昂起頭緊緊盯著控告者。
“您怎麼不說話呀?”托雷斯說。
“您想要我說什麼?”喬阿姆-加拉爾僅僅說了這麼一句。
“我要您反駁,”托雷斯緩緩地說,“它能阻止我去對馬納奧的警察局長說,‘此人的身份很容易確定和認出,盡管他銷聲匿跡了二十三年,他就是蒂如卡鑽石劫案的主謀,是殺害護送隊士兵的凶手的同謀,是臨刑脫逃的死回,這位喬阿姆-加拉爾真名叫喬阿姆-達哥斯塔。’”
“因此,”喬阿姆-加拉爾說,“如果我的回答合您的意的話,我就不需要害怕您了,托雷斯。”
“什麼都不用怕了,因為那時候,無論對您還是對我,談論此事都毫無意義。”
“對您對我都毫無意義嗎?”喬阿姆-加拉爾問,“難道您不需要我用錢來收買您的沉默嗎?”
“不需要,不論您出什麼價錢!”
“那麼,您到底要什麼?”
“喬阿姆-加拉爾,”托雷斯說,“我的建議是這樣的。您不要急著拒絕,別忘了您捏在我手心裏。”
“您的建議是什麼呢?”喬阿姆-加拉爾問。托雷斯默想了一會兒。這個生命躁於他手中的罪犯的態度著實令他驚訝。他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爭吵、請求、眼淚……這是一個被鐵板釘釘地判決犯了滔天大罪的人,可是他的態度卻是無比冷靜沉著。最後,托雷斯抱著雙臂說。
“您有一個女兒。我很喜歡她,我想娶她。”
顯然,喬阿姆-加拉爾早已料到這種人是不擇手段的,因此他的要求並未使他失去冷靜。
“那麼,”他說,“尊敬的托雷斯想進入一個殺人犯和搶劫犯的家?”
“我的所作所為隻有我自己有權判斷,”托雷斯說,“隻要我想成為喬阿姆-加拉爾的女婿,我就一定能成為。”
“難道您不知道,托雷斯,我女兒將要嫁給馬諾埃爾-瓦爾代斯嗎?”
“您可以甩了馬諾埃爾-瓦爾代斯。”
“那麼如果我女兒拒絕呢?”
“那就把一切都告訴她好了,我了解她,她會同意的。”托雷斯厚顏無恥地說。
“一切?”
“一切,如有必要的話。在她自己的感情和家庭的榮譽、父親的生命之間,她不會猶豫的。”
“您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托雷斯!”喬阿姆-加拉爾依舊鎮靜地說。
“卑鄙小人和殺人犯天生可以友好相處。”
聽到這句話,喬阿姆-加拉爾站起來,走到托雷斯麵前,正視著他說:
“托雷斯,您之所以要求進入喬阿姆-達哥斯塔的家,是因為您知道他是清白無辜的!”
“確實如此!”
“並且,”喬阿姆-加拉爾驚說,“您掌握著能證實他無罪的證據,隻有把他女兒娶到手後,您才會將其公之於眾!”
“喬阿姆-加拉爾,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托雷斯降低了聲音說道,“聽完我的話後,看您還敢不敢拒絕將女兒嫁給我!”
“您說吧,托雷斯。”
“啊,是的,”托雷斯說了一半又停住了,仿佛後悔說了這些話,“對,您是清白無辜的!我一清二楚,因為我認識原凶,我能證明您的清白!”
“那個犯罪的混蛋呢?……”
“他死了。”
“死了!”喬阿姆-加拉爾驚叫道,他頓時麵色蒼白,似乎這句話奪走了他恢複名譽的一切希望。
“死了,”托雷斯說,“我是在他犯事很久之後認識他的,那時我不知道他犯了罪。他親自寫下了鑽石劫案的全部過程,以便詳細地保留下來。在大限將近時,他非常的內疚。他知道,喬阿姆-達哥斯塔的藏身之所,知道無辜的人隱姓埋名開始了新的生活。他知道他很富有,有一個幸福的家,他也知道他內心並不快樂!他想恢複他應得的名譽,還他以快樂!……但是死神來了……他拜托我,他的朋友,完成他未做的事!……他把證明達哥斯塔清白的證據交付給我,讓我轉交給他,然後,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