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恐怕有點誇張.波利娜·巴尼特夫人本可以輕鬆地反駁他這種論點,但她聽到賈斯珀·霍布森如此熱情地表述,並不覺得討厭.中尉酷愛著這一地區,而此刻,女旅行家生活中的偶然也把她帶到這裏,他那種在任何艱難險阻麵前都不會退卻的精神,是一個最好的保證.
不過,賈斯珀·霍布森把未來出現的困難都怪罪於太陽,也是有道理的.
三天後,5月4日,小分隊重新上路時便看到了這一點.即使在夜裏最冷的時刻,溫度計也總是保持在32度(攝氏零度)以上.遼闊的平原正全麵解凍.白色的雪毯正融化成水.由於水的不斷衝擊,原始狀岩石都露了出來,地麵凹凸不平,這使雪橇搖擺震顫,使雪橇上的旅客們顛簸不已.狗群由於拉車困難,不得不慢慢地小步行走,於是,現在又可把韁繩交給莽撞的若利夫下士,而不會有什麼危險了.任憑他喊叫或鞭打,都不可能讓疲勞不堪的拉車狗群跑得更快.
時而,旅客們下來走一陣子,以減輕狗群的負擔.此外,這種快速行進的方式挺適合小分隊的獵手們,他們不覺間走向了英屬美洲那獵物眾多的地帶了.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她忠實的瑪奇饒有興致地跟隨著獵手們.相反地,托馬斯·布萊克卻作出對狩獵行為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他到這遙遠的地方來並非為了獵捕幾隻水貂或白鼬,而隻是為了月球遮住太陽的那一準確時刻觀測月亮.因此,當月亮升起到地平線上時,急躁的天文學家便貪婪地用眼睛盯住了它.這引得中尉有一天對他說:“嗯! 布萊克先生! 如果1860年7月18日月亮未來赴約這不可能的事情發生,那您就會感到太沒勁了.”
“霍布森先生,”天文學家嚴肅地答道,“如果月亮這樣無禮,我定會告它!”
小分隊的主要獵手是士兵馬博爾和薩拜因,他們倆狩獵都很在行.他們在狩獵中練就了無與倫比的靈巧,他們那犀利的目光與熟練的雙手連最巧的印第安人都甘拜下風.他們既會布陷阱,也會捕獵;他們精通所有的狩獵工具,並能用之於獵取貂、水獺、狼、狐狸、熊等等.沒有什麼手段是他們所不知的.馬博爾和薩拜因靈巧而聰明,因此,克拉文蒂上尉才明智地將他們派在了霍布森中尉的小分隊中.
不過,在小分隊的路途中,無論是馬博爾還是薩拜因,他們都無閑暇去設陷阱.他們至多隻能離開一兩個小時,隻得滿足於撞到他們槍口上的惟一野味兒.不過,他們對獵到了這一美洲動物群中的大反芻動物感到高興,因為在這麼高的緯線上這是罕見的.
5月15日這一天上午,兩個獵手,霍布森中尉以及波利娜·巴尼特夫人來到了行程線路以東好幾英裏的地方.馬博爾和薩拜因得到了中尉的準許,去追尋他們剛發現的清晰的獸跡.賈斯珀·霍布森不僅準許他們去,而且自己也想陪著波利娜·巴尼特夫人一起隨他們去看看.
這些腳印顯然是剛剛從這裏經過的六隻大黃鹿的.
不可能有錯,馬博爾和薩拜因都這樣認為,必要的話,他們能說出這些反芻動物的種類來.
“這種動物出現在這一地區似乎讓您有些驚奇吧,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問中尉.
“確實,夫人,”賈斯珀·霍布森答道,“在57度線以外很少能碰到這一類的動物.我們獵捕黃鹿,隻是在埃斯克拉夫湖以南的地區,那裏生長著黃鹿愛吃的柳樹和楊樹的嫩芽,以及一些野玫瑰.”
“那麼,應該說,這些反芻動物也像毛皮動物一樣,被獵人追捕,現在逃到了比較清靜安穩的地方.”
“我找不到其他原因來解釋它們出現在65度線以外的地區,”中尉答道,“假定我們的兩位獵手沒弄錯這些腳印的種類及來源的話.”
“不,中尉,”薩拜因回答說,“不!馬博爾和我,我們都沒認錯.地上留下的腳印的確是黃鹿的,我們獵手們稱它為‘紅鹿’,本地人稱它為‘瓦畢提’.”
“這肯定無疑,”馬博爾補充說,“像我們這樣的老獵人是不會上當的.另外,上尉,您聽到這奇怪的叫聲了嗎?”
賈斯珀·霍布森及其同伴此時來到了一座小山丘的山腳下,山坡上已差不多無雪了,可以走上去.他們急忙爬了上去,而馬博爾提到的那種叫聲也越來越響.幾聲好似驢叫的嘶鳴有時也混進來,這證實了兩位獵手沒弄錯.
賈斯珀·霍布森、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馬博爾和薩拜因爬上了小山頂,向東邊的一片平原望去.高低不平的地麵上,一些地方還有殘雪,但在不少地方與眩目的冰雪並存的卻是淺淺的綠色.幾株無葉的小灌木在這兒、那兒做著怪樣.地平線上大冰山清晰地顯露在淡灰色的天空中.
“瓦畢提! 瓦畢提! 它們在那兒!”薩拜因和馬博爾齊聲叫著,用手指著東邊四分之一英裏處那一群緊緊靠作一團,容易辨認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