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藍掌櫃正要粗言相向,劉鄴卻先打斷了藍掌櫃的話。
劉鄴環顧眾債主,帶著自然的誠懇態度道:“按照道理來說,劉家的確可不用先還藍掌櫃的錢。雖然公理如此,但人情卻非如此。現下,劉家已入不敷出,眼看將敗,藍掌櫃這時候來討債,無可厚非,要真把這筆債拖到六月,那時候劉家或許已煙消雲散,怕也沒人會還藍掌櫃的錢。”
藍掌櫃聽完這話,皺了皺眉,這意思是……又要還錢?
藍掌櫃心裏犯糊塗:“這唱的是哪出?”
周圍的債主,彼此麵麵相覷,因為他們大多數人手上的借據都沒到期,今天來,也是從眾心理,跟劉鄴說的一樣,他們擔心等借據到期,劉家在不在還是問題。
外麵先傳劉家將敗消息的,並非劉鄴,而是劉鄴的兩個叔叔。也是劉定輝和劉定禹鼓動這些債主來討債,以便他們可以拿錢出來還債,順勢接管劉家。
劉家分家那點,劉定輝和劉定禹看不上眼,他們在知道劉成姚不會把家業交給他們之後,已經在籌謀,通過這些年來的儲備,包括這幾個月來聯合外人坑騙劉家的錢,才是大頭。就算是不能拿下劉家,他們也會在外另起爐灶,通過人脈來搶走劉家客源,跟劉家打對台。
胖子蘇掌櫃和顏悅色笑道:“還是子建你識大體,就是這麼個事,我們來,也並非不給劉老太公麵子,就是怕……銀子打水漂,你說我們這些生意人,哪經得起折騰?這才上門來,想把這銀錢的糾紛,解決解決。”
劉鄴瞥了蘇掌櫃一眼,臉上一笑,劉鄴不喜歡跟這樣的笑麵虎打交道,因為這笑容背後藏著的心可能更險惡。反倒是藍掌櫃直來直去的性格,劉鄴心中有幾分欣賞。
“那諸位,就先算算一共是多少銀子,我們劉家心裏也好有數。”劉鄴坦然道。
劉鄴這一說完,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子越急了。劉鄴這一說,沒起到什麼效果,反而情況更糟糕。本來能拖的債,現在經過劉鄴這一說,也不得不還。
劉子越正要上前,一邊的劉徐氏卻攔住丈夫。
劉徐氏道:“相公莫急,且先看三弟如何應付。”
雖然劉徐氏也覺得劉鄴的做法“欠妥當”,但她隱隱覺得,這個三弟不簡單。劉鄴這一番自說自話,自挖坑自埋的做法,把一眾來討債氣勢洶洶的債主說的一愣一愣的。
再者,她不讓丈夫上前,是知道丈夫上去也不會幫上什麼忙。
劉徐氏心想:“三弟再怎麼說,曾經在京城也見慣了大場麵,能應付的來。”
眾債主馬上把劉家欠的債彙總一番。一合計,劉家欠債大約合銀五千多兩。這債務,就算是把劉家現有的產業全賣掉,也無法抵債,唯一的方法就是先賣了茶葉,然後再賣些田地和祖產,才能湊夠這筆錢。若然如此,劉家以後也無法再做生意,隻能守著幾畝薄田當個小地主。
而現如今,劉家囤積的茶葉又賣不出去。資不抵債,是劉家如今的現狀。
劉鄴見此時,那些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心想時候也差不多了。
“諸位叔伯,都在我劉家困難之時伸出援手,晚輩在這裏表示感激。”劉鄴恭敬行禮道,“先祖之言猶在耳,他要我們這些小輩做生意,要以誠待人,尤其要敬重諸位叔伯。以後若有機會,也希望跟諸位叔伯再有生意往來。”
劉鄴這麼說,就連氣勢逼人的藍掌櫃也道:“這是自然,若是劉家還了錢,過了難關,日後還要買賣茶葉,我們要收茶,當然還是先選劉家的茶。”
其他債主不管同不同意,這時候也都應是。這關乎到能否拿到劉家的欠銀。
“多謝。”劉鄴說了一聲,朗聲道,“不過,今日我劉家遭逢劫難,已無力還債,隻能是……”劉鄴手指著偌大的祖屋道,“變賣產業來還債,以求能過這一難關。”
盡管眾人早就料到了這結果,但劉鄴這一說出來,全場還是一片唏噓驚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