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肥弗絕望地說道。
“就在這時,那台機器傳出‘嘀嘀’的急促響聲。
“‘密碼已通過,免費船隻。請按次序通過。’廣播聲音剛落,‘來福號’
已經疾速地掠過收費站,駛入了通道之中。
“駕駛室裏傳出一陣歡呼聲。而我當時卻感到胃部一陣猛烈的抽搐,然後一下吐了出來。由於反作用力的緣故,我還向後退了幾步。在暈暈沉沉之中,我隱約聽見老蘿卜淡淡地說:‘這機器比我想象的要慢了些。’
“大龍給我做了大概的檢查,說可能是食物單調再加上失重環境造成胃部的不良反應,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看是被嚇著了吧。’陶梅說。
“‘剛才大家不都緊張得要命嗎?他是第一次出航,有些不適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大龍替我辯解道。
“我覺得很沒麵子。我在羅威爾城裏也算是個刺頭了。打架、飆車、把妹子,我什麼沒幹過。這點小事就把我嚇吐了……”
“什麼是‘把妹子’?”小男孩突然插嘴問道。
“嗯,就是一個人……這個問題不重要。你要不要聽故事了?”老人一下子被問得措手不及。
小男孩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休息了半天,才覺得身體稍微舒服了一些。等我來到駕駛艙時,‘來福號’已經差不多駛出了快速通道。肥弗和我爸爸已經算好了去往土星的最佳航線,剩下的事情就是開足馬力向土星飛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比較無聊的。船員們除了每日的例行檢查之外,並沒有別的事情好做。由於我在家的時候常常鼓搗一些機器,所以我爸爸就安排我跟著陶梅一起巡察船艙裏的設備,也讓我跟她學一些技術。我自然是十分樂意的,但是她卻從不搭理我,總是一個人走在前麵。我也不敢說話,隻好厚著臉皮跟在她的身後。
“大家沒事的時候喜歡聚在一起聊各種各樣的八卦,老蘿卜毫無懸念地成為我們的中心話題。
“‘我說大龍,你真的被老蘿卜扔出去過?’肌肉約翰問道。
“‘那還有假?那次我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出航。對他的臭脾氣還不習慣,於是就常常跟他頂嘴。結果他一生氣,竟然把我綁在曳冰索上麵,然後直接扔到太空裏了! 5 秒鍾之後,他才把我拽回來。現在我想起來還後怕。’
“‘那你怎麼沒事呢?’我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人暴露在太空中,最多可以存活十幾秒鍾。’肥弗解釋道,‘他最多也就是皮膚有些凍傷而已。’
“‘果然夠狠。’約翰說道。
“‘雖然老蘿卜脾氣不好,但他是這個行當裏最出色的。’大龍說道。
“‘你很佩服他?’
“‘當然。我跟他出航也不是一趟兩趟了。他的本事我還是很佩服的。比如說這次收費站的事情吧。大家都埋怨他沒有事先告訴我們,其實他是怕有內鬼。’
“‘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說他是瘋子?’
“‘因為他就是瘋子。聽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但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是瘋狂的。愚公移山、精衛填海聽說過沒有?我們比那個還不靠譜呢!所以老蘿卜這樣的人隻是讓自己的性格適應了這樣特殊的工作而已。’
“‘傳言說他其實是地球人,是真的嗎?’
“‘從理論上說,我們全是地球人。’大龍自嘲地說,然後大家一齊笑了起來。
“‘他是在火星出生,在火星長大的。但是他年輕的時候是在地球上讀的大學。’
“‘喲,他還留過學呢!’肌肉約翰有點驚訝又有點揶揄地說。
“‘那他為什麼叫老蘿卜呢?’我又問道。對於這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對呀。他怎麼有這樣的外號啊?’看來其他人對此也早有疑問。
“‘據說由於營養不良,他年輕時又小又瘦,滿臉的褶子。在地球留學的時候,他的那些生活優渥的地球同學就給他起了這個外號。後來他就一直堅持讓別人叫他這個外號,算是對他悲慘童年的提醒吧!’
“‘不明白這有什麼意思。’
“‘嗨,其實這很好明白,這就跟美國留著‘亞利桑那號’做紀念館,中國留著圓明園做景點,寡婦總把自己的兒子放在身邊是一個道理。’
“我和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雖然我不太明白大龍的話是什麼意思。
“‘金小寶,該出去巡察了。’不知什麼時候陶梅走了進來,對我說完,又轉身走了出去。
“‘怎麼樣了小寶?還沒有把她搞定?’肌肉約翰向我打趣地說。我有些泄氣地向他擺了擺手。
“肥弗也笑著說:‘小寶被她搞定了還差不多。這個小丫頭是老蘿卜招進來的,可能是他的什麼親戚吧!別說這兩人的脾氣倒是比較像……’
“‘你走不走?’這時陶梅又出來喊了一聲。
“‘走,馬上就走!’我急忙答道。
“我把在一旁壞笑的大龍推到約翰的身上,然後跟著陶梅走了出去。
“‘這兩天我們要重點檢查一下曳冰索和激光切割機是否狀態良好。我們還有幾天就要到了。’她對我說道。
“‘是,是。’我一個勁地點頭,然後又問道,‘不過,怎麼檢查?’
“陶梅白了我一眼,然後無奈地說:‘我先來做,你跟在後麵好好學著怎麼做。’
“‘好,好。’我連聲答應。
“其實檢查的程序並不複雜。我們將曳冰索釋放出去,然後再檢查一下在曳冰索最前端的遙控牽索機是否能正常運行就可以了。操控那些遙控牽索機就像打電子遊戲一樣容易,而激光切割機就更像遊戲了。可惜的是我們附近沒有冰塊石頭什麼的可以用來試驗一下激光切割機的效果。陶梅見我學得很快,表情也緩和了一些。
“‘你們幾個剛才在說我什麼?’陶梅將曳冰索收好後,突然問道。
“我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好支吾地回答:‘也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怎麼你們幾個笑得那麼歡呢?’陶梅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硬著頭皮回答:‘就是討論為什麼你不愛理人之類的。’
“‘得出結論了沒有?’
“‘沒,沒有。’我感覺我的手心開始出汗了。
“陶梅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啪’的一聲將曳冰索控製盒收起來,然後說:
‘走吧,我們再到別的地方看看。’
“突然她不知道被舷窗外麵的什麼給吸引住了。她湊到窗前,出神地向外望著。
“我伸頭向外麵看去,隻見在遠處有一顆隻有拇指大小的球體,發出暗淡的橙色的光。
“‘那是木星嗎?這麼小?’這是我第一次用肉眼看見木星,卻沒有想到它卻如此的不起眼。
“‘這是因為我們距離它實在是太遠了。即使是這樣看上去它也是那麼美麗。’陶梅用少有的柔和的語氣說。
“‘的確。’我言不由衷地說,‘的確很美。’
“經過了近一個月的航行之後,‘來福號’終於開始減速了。按照計劃,我們能在 10 天之後進入土星軌道。此時的土星在夜空中已經比較顯眼了,再過兩天我們就能用肉眼看見土星環了。
“飛船走到這裏的時候我們也開始不斷地遇見其他來到這裏曳冰的飛船。這裏也是海盜經常出沒的地方,星際運輸公司的曳冰船都是成編隊的,由政府的軍艦護送。而像我們這樣的私營曳冰船隻能多加小心,自求多福了。
“正在我們小心翼翼地通過這段區域的時候,突然前麵傳來緊急呼救的信號。
“‘遭遇海盜,失去動力,請求援助。’廣播裏傳來一個男子焦急的聲音。
“你太爺爺迅速地打開了偵察雷達。在我們的正前方大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有一艘型號和我們差不多的曳冰船。
“‘我們追上這艘船還需要多長時間。’老蘿卜問道。
“‘這船離我們有十萬千米左右,目前時速十五萬千米,並且保持勻速。
而我們現在的時速是二十五萬千米。我們有可能要錯過去了。’
“‘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如果我們要是想在追上它時降到和它一樣的速度,假設我們是勻減速的話,我們至少要以十四米每平方秒的加速度減速兩個小時。’
老蘿卜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給了一個很精確的數字。
“‘這個加速度是火星重力加速度的三倍左右。而且“來福號”還沒有做好迅速減速的準備。’
“‘如果我們不救他們,他們會怎麼樣?’我問道。
“‘從這艘飛船的飛行航線上來看,他們會被土星俘獲,也許最終墜入土星之中。’我爸爸說道。
“‘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焦急地說。陶梅似乎比較認可我的話,也點了點頭。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蘿卜身上。
“‘弗蘭克和我駕駛飛船,其他的人站到駕駛艙後牆處,我們開始減速。’
老蘿卜命令道。
“隨著飛船引擎發出隆隆的聲音,大家一下子就被吸到了牆上。我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樣的加速度。我費力地扶著地板(現在變成牆了),在牆上站了起來。剛一抬頭卻被一塊布蒙住了頭。我扯下一看竟是老蘿卜昨天穿的襯衫,上麵還散發著濃重的煙味兒。再看看四周,撒滿了老蘿卜床上的各種衣服。我把衣服扔掉,伸手想把身邊的陶梅扶起來,不過她沒有扶我的手,自己輕鬆地站了起來。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的飛船終於追上了那艘求助的飛船。突然悄無聲息地,大家又都飄了起來。
“‘你們船上的核輻射指標正常嗎?’老蘿卜通過廣播問道。
“‘正常。他們關閉了反應堆,然後取走了所有的燃料。’對方回答道。
“‘你們有幾個人?’老蘿卜又問道。
“‘隻有我一個,其他人都被海盜劫走了。我躲在一個暗艙裏麵才僥幸逃脫。’
“肌肉約翰將兩艘船對接起來,掃描發現這個人沒有攜帶武器,也沒有發現致命的細菌。約翰按下按鈕,那個人就走了進來。
“他是個很不起眼的人,顯得很緊張而且精神恍惚,看見我們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並不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老蘿卜問道。
“‘斯坦。’那個人回答。
“‘你好,斯坦。我叫趙虎,別人都叫我老蘿卜。歡迎來到“來福號”。
“斯坦有些吃驚:‘你就是老蘿卜?’
“‘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小寶你把斯坦帶到休息室休息一會兒。’老蘿卜又說道,‘大龍,打開主雷達。周圍一旦有不明飛船就馬上報告。其他人也提高警惕。陶梅,你再去調試一下激光切割機,必要的時候那就是我們唯一的武器了。我跟海盜的關係可不怎麼好,我可不想落到他們手裏。’
“那人顯然是很長時間沒有睡好了。一到休息室他就像一頭死豬一樣睡著了。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那個叫斯坦的人才醒來回到了駕駛室。老蘿卜見他來了,問道:‘斯坦,你來得正好,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們船上當時有幾個人。’
“‘連我六個人。海盜登船的時候,我正在操作艙檢修機械,聽見報警聲就躲在了一個暗艙裏麵。後來等我再出來的時候,發現船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這麼說你連海盜的影子都沒有見著?’肌肉約翰有些嘲諷地問道。
“‘沒,沒有。’
“‘那他們拿走了什麼東西嗎?’老蘿卜又問道。
“‘燃料,還有一些生活補給品。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
“‘這麼說他是抓人質想要贖金了?’老蘿卜又問道。
“‘應該是吧,一定是。’斯坦說,語氣中有些諂媚的意思。
“‘大家都緊張起來!我都快破產了,要是被抓去了,還真的沒錢去贖你們。’我爸爸說道。
“‘我能幹點什麼。也讓我幫幫忙吧!’斯坦說道。
“‘你還是躲著吧。這個你比較擅長。’肌肉約翰沒好氣地說。
“斯坦蔫兒著低頭,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機械師嗎?你跟著小梅和小寶,看看他們有什麼要幫忙的。’
我爸爸說道。
“‘好的,好的。’斯坦趕緊湊到我麵前,緊緊握住我的手,‘你好,你好。
幸會,幸會。’
“陶梅帶著我和斯坦正要離開,老蘿卜突然拉住我,在我耳邊小聲地說:
‘幫我多留意斯坦。’”
“斯坦是壞人嗎?”小孫子突然打斷爺爺的講述。
“為什麼這麼問?”老人反問道。
“因為你好像不喜歡這個人。”小孫子說道。
“鬼機靈。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等我把故事講完你就知道你猜得對不對了。”
“好吧。”
“今天我們就說到這裏吧。你還得練鋼琴呢!”
“再講一會兒嘛!”小孫子撒嬌地說。
“不行。你再不練鋼琴,你媽回來又要罵你了。快去吧!”
小孫子嘟著嘴離開了。不一會兒,琴房裏傳來優美的鋼琴聲。老人並不知道小孫子彈的是什麼曲子。他受過的教育不多,很多時候兒子和兒媳在餐桌上聊的事情他都聽不懂。不過他現在卻很喜歡這首曲子。
老人突然想起自己 10 歲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羅威爾城戶外的空氣依然不適於呼吸,他隻能戴著氧氣麵罩滿街亂跑。要是父親不在家,那他就成了山大王。那時羅威爾隻是一個小城,隻有很少的房子和很多的工地。
那時他對每條街每棟房子都了如指掌,不過如今的羅威爾早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模樣。現在他站在市中心人潮湧動的廣場上時,他似乎覺得自己是站在紐約或是上海的街頭,絲毫沒有了當初的歸屬感。當初他們這些人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去,難道僅僅是為了複製另外一個地球?老人有些失望。
中午的時候,兒媳打電話來說平時來給祖孫倆做飯的鍾點工今天有事來不了了,所以老人要親自下廚弄點吃的了。
老人打開冰箱,卻發現冰箱裏除了果蔬和牛奶之外什麼都沒有。
“聰聰啊,午飯想吃什麼啊?”老人向練不進去琴、跑來看熱鬧的小孫子問道。
“我不想吃這些東西。整天都是這些,我早就吃夠了。”小孫子說道。
“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漢堡,不,我要吃火鍋!”
“火鍋?家裏沒有火鍋啊!”
“那就去市裏麵吃啊!”小孫子還沒說完卻又犯愁了,“不過爸爸媽媽把車開走了,我們沒法去市裏了。”
老人看著小孫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有些神秘地說:“也不一定。”
那台電動摩托車已經扔在車庫很長時間了。它是老人最鍾愛的坐騎,它曾經讓他在各種比賽中出盡了風頭。
“酷!”小孫子見到那輛摩托車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你爸爸小時候就喜歡我騎著摩托車帶他出去兜風。那時他對冒險、遠航之類的事情可感興趣了。不知怎麼回事,後來書讀得多了,人卻 了。”
老人試著發動了一下,一切情況良好。
老人遞給小孫子一個頭盔。碩大的頭盔套在小男孩細細的脖子上,顯得十分滑稽。老人幫小孫子把頭盔擺正,然後學著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腔調對他說道:“怎麼樣,準備好了沒有?”
小男孩興奮地爬上高大的摩托車,然後展開雙臂學作飛機的樣子,嘴裏麵還念念有詞。
老人自己戴上頭盔,戴上手套,然後對後麵張牙舞爪的孫子說:“抓緊了。我要趕時間,你要是掉下來了,我可沒工夫去撿你。”
小男孩又是一陣歡呼,然後摩托車呼嘯著衝了出去。摩托車在公路上飛馳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風在頭盔上摩擦產生的聲音。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老人把摩托車停在飯店的門口,然後把鑰匙交給了瞠目結舌的服務員。祖孫倆牽著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飯店。接過鑰匙的服務員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開動這輛老爺車。
午餐非常豐盛:涮牛肉,涮羊肉,甚至還有豬肉、魚肉。小男孩兒被辣得不斷地伸舌頭喝水,卻仍舊津津有味地大口吃著。
1 個小時之後,他們隻能捧著撐得渾圓的肚子,坐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禮貌地問道:“請問你們還需要不需要一些飯後的果品?”
“不要了,謝謝。”老人禮貌地向服務生擺了擺手。
“這些果品是免費的。”服務員又說。
“真的不需要,謝謝。”
服務員有些詫異地搖了搖頭。
那個服務員一離開,祖孫倆都哈哈大笑起來。
“斯坦後來怎麼樣了?”小男孩兒還在想著那個故事。
“斯坦?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
“怎麼會?”
“聽我慢慢跟你說。”老人擺好姿勢正要開始的時候,卻突然忘了自己說到哪裏了,“我講到什麼地方了?”
“講到你們救了斯坦。”
“對,想起來了。我們救了人之後並沒有遇見海盜,一路都很順利,比原計劃提前 3 天到達了土星附近。
“現在的土星已經非常壯觀了。巨大的淡藍色球體的周圍是絢麗的環,憑肉眼就可以很明顯地看見土星的環分成很多層,飄浮著很多冰塊,而且開采難度比在土星的龐大的衛星上要小得多,是理想的曳冰場所。我們也遇見了很多來此曳冰的飛船,他們有的已經開始返航了。一艘和‘來福號’相仿的曳冰船可以拖曳大約一千萬方的冰,是飛船體積的五百倍左右。
看過電視裏播放螞蟻拖運比自己大很多倍的物體了沒有?這個比那個還誇張。
“我趴在舷窗上看著遠處回程的曳冰船緩緩移動著。其實你並看不見船,隻能看見遠處緩緩前行的冰塊。但即使是那塊巨大的冰塊在土星巨大身軀的映襯之下,依然非常的渺小。
“‘太渺小了,是吧?’我循聲回頭,看見老蘿卜站在我的身後。
“我有些害怕地看了看他,然後點頭說:‘有些不太起眼。’
“‘的確。我們確實是很不起眼。再偉大的人,他的成就和這宇宙相比都不值一提。不過我們仍然要堅持下去,因為未來什麼都有可能。’
“‘我讓你看著斯坦,你有什麼發現?’我正奇怪他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老蘿卜卻突然轉變了話題。
“‘斯坦還是唯唯諾諾的,見人都是點頭哈腰的。不過他的機械技術很好,我和梅姐都很佩服他。’
“‘好,我知道了。’老蘿卜說完轉身離開了。
“這幾天我爸爸看我順眼多了。我幫著陶梅和斯坦他們成功地處理了幾次機械問題,就連陶梅偶爾也會誇我學得快。我自己也感到非常的充實,那是一種發覺自己正參與一項偉大的事業而且還能做出貢獻時所產生的自豪感和滿足感。這會讓人感到真正的快樂。
“終於, ‘來福號’到達了目的地。此時巨大的土星已經占滿了整個天際,它反射出來的光似乎比遙遠的太陽還要明亮。
“接下來是老蘿卜和我爸爸大顯身手的時候了。一旦選中合適的冰體,他們就放出曳冰索。在曳冰索的盡頭有遙控牽索機可以繞過冰塊將其捆住,然後飛船再逐漸靠近將冰體綁牢。有時冰塊的個頭過大,或者在邊角的地方有雜質,就需要用激光切割機進行切割,有時發現的冰塊個頭太小,也可以用激光切割機將幾塊冰焊在一起。
“雖然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即使像他們這樣的行家通常也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完成選冰和捆冰。飛船的速度、位置和曳冰索的捆綁都非常講究。
有些時候還需要先對冰塊的構造進行掃描才能算出最符合力學結構的綁法。
“老蘿卜選中了在兩萬千米之外的一塊冰。雷達顯示這塊冰很純,形狀也比較規整,大小在八百萬立方米左右。如果可以搞定它,那麼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多半了。我們小心地在土星環中行駛著,並且不斷地在雷達上跟蹤那塊冰。
“‘那是什麼?’老蘿卜突然指著雷達的顯示屏說道。
“在雷達的顯示屏上有一個亮點,信號很強。
“‘是艘飛船。個頭還不小呢。’大龍說道。
“‘它要幹什麼?’我爸爸問道。
“‘他們盯上那塊冰了。’老蘿卜說道,‘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先鎖定了那塊冰,讓他們重新再找。’
“肥弗發送了信息。不一會兒,廣播裏傳來了他們的回複:‘這塊冰是我們先發現的,你們需要再重新尋找。’
“‘我們距離冰塊更近而且處在冰塊運行軌道的後方,按照慣例這塊冰應該屬於我們。’老蘿卜回複道。
“‘是星際運輸公司的飛船。’肥弗從雷達上辨認出了對方的機型。
“‘先到先得。’那艘飛船回複說。
“‘弗蘭克,加速行駛。’老蘿卜說道。
“‘這些小兔崽子們!’肌肉約翰破口大罵起來。
“當我們趕到那裏,那艘星際運輸公司的曳冰船已經在那裏開始捆冰了。
“‘再警告一次,這塊冰是我們的,請馬上離開。’老蘿卜又通過廣播喊道。
“‘先到先得。’對方仍是這一句回複。
“‘大龍,跟我到操作艙來。’老蘿卜說道。
“我和其他人站在駕駛艙正搞不清狀況時,突然看見對方船上的曳冰索閃出了幾下火花,然後全都斷開了。
“‘警告,這是攻擊行為。’那艘船說道。
“‘我們的激光切割機已經瞄準了你們的引擎艙,如果不馬上離開的話,你們就知道什麼是攻擊行為了!’老蘿卜在操作艙裏向那邊喊道。
“對方的飛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複說:‘你是趙虎吧?’
“‘無可奉告。現在馬上離開。’
“‘你們會後悔的。’那艘飛船加速離開了。
“我高興地跳起來,結果頭重重地磕在了天花板上,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爸爸和老蘿卜兩人忙了兩天,終於‘來福號’開始拖著重達一千兩百萬噸的冰塊緩緩開始返航。‘來福號’按照螺旋的軌道,逐漸而緩慢地掙脫土星的控製。在這個過程中,老蘿卜還要對綁好的冰的姿態進行微調,以達到最穩定的狀態。
“由於沒什麼工作,我常常和大龍他們一起聊聊天,打打牌,玩些電子遊戲什麼的。老蘿卜讓我多注意斯坦,我也一直沒有放鬆。不過這個人老實得很,跟誰都是客客氣氣的,看不出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我和大龍常常爭論我和他誰的力氣更大。兩個人吵了幾天,依然沒有結論。肌肉約翰實在忍不住了,就說:‘你們掰一掰手腕不就行了嗎?’
“於是我們兩個人就坐在廚房的椅子上,用安全帶將自己綁牢,開始較量起來。肥弗和約翰則在一旁不斷地攛掇起哄。
“我和大龍僵持了很長的時間。肥弗和約翰則在一旁不斷地給我加油鼓勁。這時陶梅竟然也站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看見她站在那裏,麵若桃花,我恨不得當時就把大龍擺平了。不過我們兩人實在是旗鼓相當,不一會兒我們的汗珠就開始‘飄’起來了。突然大龍怪叫了一聲,整個人一下子翻了上去,若不是我和他的手一直緊緊握著,他一定要趴到天花板上去了。約翰和肥弗則笑得在空中不斷地打滾。原來肥弗趁大龍不注意,悄悄解開了安全帶。
“‘你們兩個人敢陰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大龍反應過來後向他們兩個人破口大罵起來。其他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這時斯坦從外麵衝進來,慌張地說:‘不好了,出事了!’
“等我們來到駕駛室,老蘿卜和我爸爸已經在那裏了。他們盯著大屏幕,默不吭聲。
“‘出什麼事了?’肌肉約翰問道。
“‘我們的飛行路線出現問題了,“來福號”現在已經被木星的引力俘獲了。’斯坦說道。
“‘怎麼可能?’大家都很驚詫。
“肥弗走到操作台前,快速地計算了一下,說:‘不錯。我們現在已經成了木星的衛星了。’
“‘那怎麼辦?’我問道。
“‘不知道。我們現在這麼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加速到逃逸速度。
即使我們成功逃逸了,我們那時候的方向可能也需要很大的調整,那樣一來我們可能無法按時交貨了。’肥弗說道。
“肌肉約翰突然衝過去,掐住了斯坦的脖子。巨大的衝量使得兩個人重重地撞在對麵的牆上。
“‘說!是不是你搞的鬼?’約翰惡狠狠地說。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一出事約翰第一反應就是出了內鬼,而這個內鬼一定是斯坦。
“‘不,不是。’斯坦斷斷續續地說。
“‘你還敢說你不是海盜派來的奸細?’約翰又吼起來。斯坦被約翰卡住脖子,說不出話來。
“‘約翰,你先把他綁起來,待會兒再處理他。’我爸爸對約翰說。
“肌肉約翰像抓一隻小雞一樣地將斯坦按在一張椅子上,然後扯下斯坦的腰帶把他綁在那裏。
“‘我們現在怎麼辦?’我爸爸問老蘿卜。
“‘我們朝木星的近軌道去。’
“‘什麼?’我覺得老蘿卜的每次決定都可以讓我感到震驚。
“不過我爸爸卻興奮地說:‘好主意!到近軌道去可以利用勢能幫助我們加到足夠的速度。而且近軌道的周期既不太長,又有充足的時間讓引擎加速。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