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顧大偉喃喃地說道,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影,“總之,他現在患上了暫時性的PTSD,結合他的怪異行為來看,不排除他在那段時間裏被人催眠了……所以,我需要證據,童隊,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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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自己接班時間還剩下不到半個小時,110接警員鄭紅梅輕輕地推開了網安大隊辦公室的玻璃門,探頭向內張望著,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肯定能在這裏找到鄭文龍。

網安大隊的辦公室是整個公安局大樓中所有辦公室裏麵積最大的一個,從成立以來至今,前後雖然經曆過幾次內部裝修,但是因為電腦和各種電子設備不斷增加的緣故,不得不越擴越大,接連打通了三間辦公室,最終就成功超越了接警中心的房間麵積。

鄭文龍是網安大隊裏的靈魂人物,他的來曆很神秘,屬於半路出家,戶籍信息被小心加密,簡曆中‘原單位’那一欄總是空白,而對外介紹的時候,他的名字也從來都不會公開出現,但是據說當年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可是費盡心機幾乎磨破了嘴皮子,才終於把給他成功說服,從而拉進這個團隊並主持工作的。不過大家很快就接受了鄭文龍的存在,因為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成天笑嘻嘻的年輕人似乎天生就是一個為了解決難題而專門存在的人。

鄭紅梅終於在一堆不斷閃爍著紅燈的主機房裏找到了身材健壯的鄭文龍,此刻,他正背對著自己彎腰在機箱上查看著什麼。

“大龍,那個IP地址,你幫我追蹤到了麼?”

鄭文龍聽了,轉過身,神情沮喪地搖搖頭:“即使當時找到,也會很快消失,這家夥八成是躲到暗網裏去了。”

“‘暗網’?”鄭紅梅還從未見過他這麼發愁過,便不解地問道,“我怎麼好像在哪部小說裏看到過這個?暗網是不是非法網絡的意思?”

鄭文龍長歎一聲,愁眉苦臉地看著她:“傻妹子,你即使看到,也隻不過是理解它字麵上的含義罷了。‘暗網’沒你所想得那麼簡單。”

兩人邊說邊向外走去。

“所謂的‘暗網’,最初其實就是科學家想盡辦法研究出的用來保護個人隱私的一種專門技術,又被成為‘洋蔥網絡’,上麵的域名數量是表層網絡的400到500倍,任何一個在上麵訪問的人都是完全匿名的。”鄭文龍邊說邊把記錄本夾在胳膊肘裏,騰出雙手在空中比劃道,“‘暗網’就像洋蔥一樣,將用戶的信息一層層包裹起來,而暗網上的內容,傳統的搜索引擎根本就看不到,也無法獲取,所以,個人隱私就得到了最完美的保護。”

回到辦公桌旁,鄭文龍順手拉出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後快速地敲擊自己麵前電腦的鍵盤,看著電腦屏幕上不斷滾動跳躍的各種字符,不無沮喪地接著說道:“但是現在,暗網的存在和發展已經與最初的設計者的用意完全背道而馳,各種各樣的非法活動充斥了整個網絡,隻要你有錢,你可以在上麵做任何事情,無論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在這個網絡上肆意妄為。”他長歎一聲,重重地敲下了‘Delete’鍵,然後無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咕噥道,“我這幾天都在嚐試尾隨他的軌跡隱藏IP再次進入,結果卻失敗了。看來,這家夥是個典型的‘黑帽子’,比我厲害多了。”頓了頓,他又問,“你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是不是又打電話過來了?”

鄭紅梅緊鎖雙眉,點點頭:“昨天早上的事,我怕等下找不到你,所以提前請同事替我一下。大龍,這一次,我總感覺要出事。”

鄭文龍心中一緊:“為什麼要這麼說?”

“以前,那家夥在電話中隻是不停地哭和懺悔,但是這一次,卻是笑……那笑聲,我以為他在和開玩笑,但是說實話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這個笑聲了……”鄭紅梅猶豫不決地說道,目光中閃爍著一絲不安,“大龍,那家夥居然還唱兒歌!”

“兒歌?什麼兒歌?”鄭文龍一頭霧水。

“我聽不清,他隻是哼了兩句,就跟我女兒經常唱的調調差不多。”鄭紅梅心事重重地看著他。

鄭文龍急了:“這家夥擺明了就是個變態,你還在這傻待著幹什麼,回去發封副本給我,同時上報給二隊,叫他們聯係法醫處,聽明白了沒有?”

鄭紅梅匆匆離去。一旁的同事不解地問道:“鄭工,你為什麼這麼擔心?”

鄭文龍輕輕歎了口氣,神情凝重地說道:“我在二隊開案情分析會的時候,就曾經聽過那家夥的聲音,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是接連三個電話都是一樣的口氣,第四個電話卻變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必須馬上讓童隊知道這個變化。”

正說著,電腦屏幕上自己的郵箱中突然顯示有一封新郵件,鄭文龍本以為是接警中心發來的,可是點開仔細一看,卻分明是一封海外加密郵件,等看完全文後,他的臉上不禁一陣紅一陣白。

信件是用英文寫的,雖然寥寥數語,但是卻直截了當地指出了鄭文龍這幾天來一直試圖進入‘暗網’卻失敗的‘光輝業績’,並且表示自己作為一名‘暗網’的‘潛伏者’,知道鄭文龍的真實身份,善意勸他不要隨便靠近‘暗網’,以免後果不堪設想。信件落款——美少女戰士。

“鄭工,你沒事吧?”坐在對麵的同事見鄭文龍看著電腦屏幕憋紅了臉不說話,便探頭關切地問道。

鄭文龍不禁有些惱怒:“我居然被人給嘲笑了!”

第二天上午,難得的晴好日子。

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身後鐵門便被重重地關上,安平市公安局刑警二隊偵查員張一凡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的緣故,他總覺得監獄外的天空遠比自己在裏麵時看上去要明亮許多。

這或許就是‘自由’的感覺吧!

環顧了一下四周,此刻,監獄外的街上空空蕩蕩的,沒有車輛通過,也更談不上行人,而自己開來的那輛灰不溜秋的無標誌警用車輛正孤零零地停靠在不遠處的大槐樹底下。張一凡緊走幾步,來到車旁,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剛轉動鑰匙準備把車開走,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見是章桐的號,便趕緊戴上藍牙耳機,同時打開導航,邊開車邊接聽電話。

背景音很嘈雜,不過還好能聽清。

“小張,查到什麼了嗎?”章桐問道,“你聲音大一點,我現在在郊區馬巷出警,不在辦公室,所以聽不太清楚。”

“主任,你的顧慮是正確的,我這就趕回局裏去。我拿到了李智明在押期間所有的就醫病曆文書資料。”張一凡邊說著邊按照導航指示向右打方向盤。

電話掛斷了,章桐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2

郊區馬巷遠離市中心,位於山穀之中,景色優美的安平湖穿穀而過。除了節假日踏青的遊人,這裏平時也會接待一些老年自助遊團隊。而發現屍體的位置,就是釣魚的人最喜歡去的雲瓦台,這裏地勢平緩,正好是一個天然的水流回轉的位置,絕佳的地形使得這裏的魚特別多,尤其是雜食類的鯉魚。

但是從今天開始起,將會有很長一段日子,這裏再也不會有人來釣魚了。

掛上電話後,章桐便把手機塞進了自己的現場防護服口袋,又套上捕魚下水褲,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湖水走去,幫助把屍體拉上岸。

馬巷的這個案子,是一具在水裏至少待了兩個月的浮屍,屍體的腰間被綁上了沉重的水泥塊,屍體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被魚類啃食過的痕跡,還好全身的衣著看上去還比較完整,盡管麵目全非,卻可以勉強辨別出死者是一個年輕女人。

“會不會是自殺?”童小川問道。

初步檢查完屍表後,章桐皺眉,重新又拉好了死者的上衣,搖搖頭,憂心忡忡地說道:“需要馬上解剖,這屍體在水裏泡太久了,拉上岸後會加速腐敗的程度,到時候就什麼證據都沒了。可是,童隊,從我們這邊回局裏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那車後麵的氟利昂漏了,沒法製冷到足夠的溫度來保存屍體,所以,在這太陽底下恐怕撐不了一個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