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村別夜(2 / 3)

雨兒反應超然,還沒等龍羽愣神完,已經有點喜形於色地問:“那萌萌姐也回來了?”

環兒眼角瞟了下龍羽,笑迎說:“回來了,剛才還說到三公主您呢。”

“恩…那?”雨兒把眼神看向龍羽。

“收拾一下,走吧。”龍羽說。

“記住我的話,否則我先清理了他。”蛇母的聲音從門後悠悠傳出,甚至消失了背影…“為了蛇宮的安全…”

萌萌臉上淌淚,楞楞地站著…“那麼誰為了我…”

“來了?坐吧!”這家宴倒很有中國人傳統的圓桌習俗,桌上都圍好了人,就剩兩個相鄰的位子。

“蛇媽媽。”雨兒挽著龍羽的手,一點也沒有曾經的害羞,隻是有些矜持。

“先坐吧,你靈哥哥、萌姐姐都回來了。”‘萌’字咬得很重,把眼神望向龍羽,繼續說:“正好大家聚聚,敘敘別後之情。”蛇母坐在上首主位。

龍羽一直沒有開口,倒是拉著雨兒坐上了列席,表情一片自然,甚至都沒有看一直盯著他的萌萌一眼,眼圈紅紅,明顯補過些脂粉。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也許是蛇母在的緣故吧!靈王子首先舉杯,道:“今天難得一家共聚一堂,平日裏我這做兒子、哥哥的一向在外麵漂泊,也不見回宮,放盡了多少孝義之道!我們做兒女的,今天為共祝母親大人平安出關,一起敬母親大人一杯。”

眾人皆無言舉杯,蛇母臉上終於露出了些須慈母的笑容,如百花蠢蠢欲放。

蛇母左手懷抱小王子,龍羽曾抓住的那條花蛇,右手放下酒杯,注意到剛放下杯子的雨兒把眼睛看向了萌萌,而且神色多少攙雜一些異樣,於是聲線有些低沉地叫道:“萌萌?”

“啊?媽媽…”萌萌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險些把還沒放穩的酒杯給掀翻倒地。

蛇母綻放慈笑說:“忽然從外麵喧囂的世界回宮是不是有些不適應?”

“她啊?在外麵總和我念叨,說這地界好是好,可惜了雨兒妹妹沒一起來,老掛念著,就知不知道有沒有被某個臭男人欺負。她在外麵可見識了不少臭男人。”靈王子輕笑,目光掃向龍羽。

“恩,是了。蛇宮裏出的就是水靈姑娘,外麵世界多是出些奢色如命的輕薄客。”蛇母滿麵笑容地點點頭,可話語中總讓龍羽感覺有些尖銳。

“我家妹夫總也不能一直這麼沉悶不說話吧?怎麼說也是我這做兄長的從外麵歸來。”靈王子打圓場地把矛頭拋向龍羽。

龍羽有什麼話可說?但不能不說話:“好生慚愧,兄長整日在外奔波,給小弟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倒也不曾當麵謝過兄長。”

“嗬嗬…”靈王子輕笑,“別說這些客氣話,就怕我帶些東西回來把你給弄得像《西廂記》裏麵的崔鶯鶯一樣,我可大了罪過。”

“咳…”龍羽有些岔氣:“小弟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吧?也找個好點的做對比。”

“哈哈…”靈王子迎合地笑出了聲。

“他可比崔鶯鶯眼神開闊得多,想法也多些;這不?前院後院都給他摸了個幹淨,有機會就等翻出院牆了。”蛇母今天一直努力保持著慈母般的笑容,連說這話也不在外。

“那可不敢,院牆高而厚實,小子可沒這麼大膽說攀就攀不是?”龍羽連忙推辭,他從來不稱呼蛇母為‘媽媽’之類,這也是兩人之間明顯的隔閡吧!

“放心,院子雖然久未失修,但絕對結實,摔不死人。再說了,非常時期,怎麼也得挖條護城河不是?”蛇母嘴角掛著邪異的笑容盯著龍羽。

“是、是…我絕對相信蛇母築城造河的本領。”龍羽卑謙地說,但隨即話音一轉:“不過嘛——有熱鬧不湊不是我的性格,你說是不?”反正這些她倆都明白,又何必老軟著嘴,能企來什麼?倒不如也來點嘴上痛快。

蛇母突然收起笑容,氣氛一時顯得緊張:“我真想現在收了你。”

“我不已經是你過門的女婿?”龍羽針鋒相對,正點中了蛇母要害。

蛇母忽然又狹義地笑了:“如果我沒有把握,我絕對選擇前者。”這等信心,也算是把龍羽給封死;如果沒得選擇,她一定回先收了龍羽。

“或許吧!”龍羽略作沉默點點頭。

“好了,不說這些了。”蛇母舉起酒杯:“不管怎麼說,這是家宴,我這做母親的,也不定還有機會我你們共聚一次,就讓我們圓圓滿滿的把它結束。”說完環視四周,一飲而盡。

靈王子四下一看,遲疑了下,也一飲而盡。

宴席結束後,龍羽和雨兒相結離席。

路上,雨兒一直沉悶不語,龍羽也不見說上半句,隻是的把腳下的步子放得節奏緩慢。

眼看句到了屬於他們的私人院落,雨兒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龍羽:“今天…好象萌姐姐一句話也沒說?”

“你馨兒姐姐不也這樣?”龍羽無所謂地說。

“那不同。…馨姐姐最近心情有點低落。可萌姐姐…一向?”

龍羽忽然把頭一偏,打趣似說:“我們雨兒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觀察人?”

“蛇媽媽說,近墨者黑。”雨兒語氣幽幽,顯然還沒有從那種怪異的情感中拔離出來…

“為什麼不是近朱者赤?”看雨兒沒有因為他的話做過多反應,龍羽颯然一笑,也不強求什麼,於是說:“或許真是離了鬧市,一時難免生疏;不同環境,總要時間去適應。”龍羽又開始提起腳步。

“那…外麵就真…這多…輕薄客?”雨兒緊伴龍羽步子,嚐試性道。

“外麵世界,誰道得清?又怎是蛇宮可比?六十億人口,形形色色,自然是赤黑攙雜。就像我,典型的黑…”

第八十章影子

“是不是感覺擔子很重?”宴席散了,可獨留下了兩個人。一個蛇母,另一個靈王子。蛇母靠在大椅上如是問靈王子。

“是的。”靈王子回答,臉色凝重:“也許…孩兒不見能頂下來。”

“頂不住也得頂。”蛇母嘴角上勾,邪邪一笑,似乎在嘲笑兒子的無能。“記住,不管頂不頂得住,一定密切注意龍羽。”蛇母突然探手端起身旁桌上的高腳杯,晃蕩幾下,裏麵半杯猩紅液體。“如果真頂不住了,就別為情感束縛,…”蛇母手一抬,整杯酒一飲而盡,似是想壓住她骨子裏那股狠勁。“既然蛇宮都能留給眼鏡,為什麼不幫他打掃幹淨些?”…“也許我還是太優柔寡斷了。”蛇母最後補充說。

靈王子卻聽得心裏一突,最怕就是蛇母不能像現在這樣‘優柔寡斷’。忽然感覺自己肩上的壓力又加厚了一層,不為什麼,就為雨兒,他一直深愛著的妹妹,也必須得保住蛇宮;否則他還真不敢保證能不能真對龍羽下得了手,那畢竟是雨兒的一切。但保不住蛇宮,龍羽他們一樣一個結果——死,除非他能帶著她逃出去,‘可這又是自己甚至蛇宮裏的所有靈蛇所不允許發生的,那麼自己真的沒得選擇。’

“我想…我能做到。”靈王子像在下達一個承諾。

蛇母懶得看他,眼睛眯成一條細縫,纖細的身子在大黃袍籠罩下軟貼椅子晃悠。忽然眼角射出一道精光:“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一直要在外界發展自己的產業?”

“除了為蛇宮所需…”靈王子若有所思,手摸了把下巴,緩緩道來:“孩兒也曾想過,母親一直交代孩兒努力發展外界的產業,包括曾經的哥哥治,應該是想控製住外麵的一條經濟渠道吧?也好應付蛇宮的萬一。”

蛇母輕輕點點頭,表示認可,“可惜你哥哥為人生性梗直,不容易變通,終不是做生意的料;最後這重任還是得落在你的手上。”蛇母突然把身體坐直,睜大眼睛問:“你知道沈萬三為什麼會死嗎?”不等靈王子回答她已起身,邊為自己的空酒杯滿酒邊說:“經濟命脈是一柄雙刃劍,如果用得好…”複又坐回椅子。

“所以孩兒這多年一直在努力。也許母親許久不出外界,對現時的外界不甚了解。”靈王子直接接過蛇母話頭。

“哦?你說——”蛇母直勾勾盯著手裏的黃酒,似乎想找出裏麵除了猩紅還有些什麼別的顏色。

得到母親的許可,靈王子醞釀了下感情,讓整個人顯得雍容有度,頗有成功人士的儒雅氣度。“現在的外界,已和沈萬三時的外界大相駁斥。如果真能遏止住外界的經濟命脈,牽一發而動全身;那麼孩兒有信心即使蛇宮浮出水麵人類也奈何不了我,難度比之沈萬三時又何隻減少百倍?”

“恩…”蛇母持杯的手忽然僵硬。

可惜靈王子情感投入,微微側身,雙手負背,開始走動。這是他的特權,在蛇宮,也隻有他才偶爾敢在蛇母麵前如此大膽,因為他是靈王子,而且還是相當有些睿智的靈王子。

“可惜…”靈王子忽然停頓了下。“外界上數十億人類,雖我等有數千年原始積累。奈何老天給了人類短暫的生命,卻同樣給了他們聰逸的大腦。很多東西,我們總是後知後覺,這大概和蟻多咬死象沒多大區別。”靈王子說這話很是傷感。

“算了。”蛇母站了起來,把酒杯放在桌上,緩緩向不知不覺走到幾近靠窗的靈王子走去。“所以他們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而我隻能躲在這裏主宰蛇宮。”

其實她有何嚐沒有想過讓蛇類去做主宰?可這可能嗎?蛇母搖搖頭,就蛇類這繁殖能力?強!但幻化能力?真正地有了聰逸的靈魂,至今又有幾何?

“所以我就想,我們是否能夠和平加入外界與人類共存?”靈王子轉過頭麵對著蛇母。

蛇母搖搖頭,眼睛似醉非迷,“就讓蛇類安安穩穩呆在這裏吧!”陡又睜開眼睛:“記住了,假如這次母親不能渡過劫難,假如你還有幸掌握蛇宮,不要去睜,就自保足矣!人類不可能允許我們插足。所以掌握人類命脈之前更不能讓蛇宮露出水麵。”蛇母有些疲憊了,說著開始返回她的大椅。“我想眼鏡也是明白的,在這方麵他一定比你強,即使你一直處於外界打混。”

“孩兒明白了。”靈王子恭敬地說,沒有半點不服,這些畢竟關乎蛇宮生死存亡大事。

“其實也沒這麼嚴重。”蛇母忽然颯然一笑:“就怕老天真收了我,才可能淪落到這地步。”

“一切都安排好了,即使走,我也放心些。”

“母親——”靈王子不希望聽到母親說這喪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