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閉門(2 / 3)

“懷疑什麼?”我問。

“沈與不告而別的原因。她肯定不是突然決定的,她做事很有原則,也不是那種絕情的人。”陶樂樂鄭重地強調了後麵一句,“她對別人很友善,我和她雖不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但我知道她很照顧別人,從各種生活細節中能體現出來。她失蹤以後,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要是不想讓人找到,一定是碰上了很傷心的事,傷心到寧可放棄所有堅持過的東西。”

楊婷“呼”了一聲,隻差合掌一拍表示讚同了,翻著手機打開社交軟件,說道:“這是我發現的新線索,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我覺得你們可能會想起些什麼。”

莊輝離得近,隻看了一眼,說道:“這是西雅圖,在太空針塔附近拍的。”

陶樂樂湊上來看,說:“沈與有次說跟誰去吃飯,拍了張夜景,我問她是不是在塔上的旋轉餐廳拍的,她怎麼說的我不記得了,反正沒有承認。”說著說著,她臉上掠過深深的愧疚之情,萬一沈與是發生了意外,這些猜測顯得太過刻薄。她又說道:“這些我不敢跟沈阿婆說,因為解釋起來不容易,傳出去也不好,我不是想隱瞞什麼,不好的揣測就不說了,你能明白嗎?”

楊婷點了點頭,打著圓場說:“我們現在說這些,隻是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其他的不必說。”

陶樂樂與莊輝沉默地相覷,似乎在交換某個信息,最終,莊輝開口說:“有些事,我們覺得要說一下,你找到的這幾張照片大部分是她拍的,但有一張是她的朋友拍的。”

“她的朋友?”楊婷道。

“也可能是男朋友。”陶樂樂說。

我預感到陶樂樂和她男朋友接下來要說的事,才是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西雅圖。

沈與拿著比薩從門外走了進來,陶樂樂正在給男朋友打電話,放下手上的電話,問:“還在下雨嗎?”

“嗯。”沈與打開比薩的紙盒,說,“從初冬到晚春,天天都在下雨。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一會兒跟朋友出去。”陶樂樂笑了笑繼續講電話。

等沈與回到房間後,她對電話另一端的男朋友說:“你來接我吧。嗯,先這樣,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陶樂樂出門前聽到沈與的房間裏傳來說話聲,她從未見過沈與有別的朋友,她大概知道一些沈與家庭的情況。沈與從來不提起父母和親戚,每到年底當很多人準備回家過年,沈與總是異常安靜。在陶樂樂的記憶裏,沈與應該沒有回去過,節假日她去了什麼地方也沒人知道。

有幾個特別好奇的同學會來跟陶樂樂打聽:“你室友怪怪的,她沒事吧?”

不知是誰打聽出了沈與的家庭情況,在朋友圈裏說出她是“被放棄的孩子”,一時之間,每個人看沈與的眼神都帶著不自覺的同情和憐憫。

陶樂樂下樓在門口等莊輝,腦海裏不斷回想著這件事,她猜想那些人到底是好奇沈與的出身,還是因為沈與的神秘感?來自不同環境的學生,除了學校裏的事,彼此之間並無更多的接觸,但為什麼他們對沈與表現出不同一般的好奇?

在車上,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莊輝,他竟然也知道,說:“他們不是好奇她的身世,而是她做的事。”

“她做了什麼?”

莊輝搖了搖頭,陶樂樂發現男朋友知道的事竟然比她多,她是如此遲鈍,頓時心裏怪怪的。

莊輝立刻打消了她的念頭,手掌揉了下她的頭發,說:“別瞎猜了。我聽到的事是她在賭場發牌,另外有人在太空針塔上的旋轉餐廳看到她……”

“她一個人,”陶樂樂一怔,“在餐廳?”

“當然不是。”莊輝笑了笑,忽然收斂了笑容,“她應該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吧?”

“她跟誰在餐廳?”

莊輝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說:“不認識,我覺得誇大了。”

陶樂樂回想起上次沈與晚上回來時拎著的一個大紙袋,她站在房門口看了一會兒,對奢侈品較為敏感的她一眼便認出是某品牌,但又覺得沈與的經濟狀況不足以支付,一廂情願地認為那隻是個紙袋。她對莊輝說了之後,還惹來他的嘲笑:“這能說明什麼,別人送的?”

“可別人為什麼要送給她呢?”陶樂樂已經說得很明確了,男朋友根本沒上鉤,反而百無聊賴地說起了別的事。

自從這件事後,陶樂樂開始留心沈與,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身為室友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沒法裝作視而不見。沈與每天依然十分忙碌,早上匆匆出門,雨傘也不帶,如果她真的在賭場發牌,是淋著雨去的嗎?還是有人送她?

莊輝覺得陶樂樂的擔憂很無聊,說:“你這樣懷疑,讓人很不舒服。”

陶樂樂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說道:“你不知道我在懷疑什麼,我和沈與住在一個屋子,萬一她惹上麻煩,你覺得我會沒事嗎?”

莊輝怔住了,陶樂樂說得沒錯,可平白無故去揣測室友的私生活也不好。同學之間背後議論兩句,轉過頭就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也不會老盯著別人。

他說道:“你想怎麼辦?”

“你有辦法知道她在哪家賭場工作嗎?”

“印第安保留地。”

陶樂樂看著男朋友,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他嚴肅地說道:“你知道吳小開嗎?他的這個綽號不是白來的,他去過幾次賭場,親眼所見。”

幾天後,陶樂樂找吳小開求證,他很直接地說:“是她,我沒認錯,她沒看到我。”

有那麼一瞬間,陶樂樂感覺吳小開對沈與有著不同尋常的情緒,他似是而非地說:“她是很漂亮,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陶樂樂覺得吳小開很討厭,有著家境優渥者特有的跋扈嘴臉,開著名貴跑車就怕別人不知道。不過,吳小開家裏投資了某生物科技公司,有很多想去實習的同學紛紛跑來和他保持良好關係,曾經對吳小開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的人也開始巴結他。

陶樂樂敏感地意識到吳小開語氣中對沈與的不尊重,像是被人拒絕後的惱羞成怒而故作姿態的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