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最終撲滅我少年的火焰,
直到我坐在你身旁才知道,
我的心除了愛一切依然。
然而我是平靜的:我知道那一時刻,
我的心會在你麵前顫動;
但是現在顫動是一種罪惡——
我們相見,一根神經都未曾抖動。
我看見你注視著我的麵龐,
但沒在我臉上見到任何迷茫:
你隻能在那兒發現一種情感,
那便是平靜中的憂鬱與絕望。
去吧!去吧!我早年的夢幻,
記憶永遠不要醒來才對:
啊!忘川[ 忘川,希臘和羅馬神話中冥府的河流之一,飲其水者會忘掉過去。]那寓言中的小溪在哪裏?
我愚蠢的心平靜些吧,否則會破碎。
他提到,這種早期情感的複蘇以及那些令人憂愁的聯想——它們遍布於紐斯特德附近的景色當中,而他身處英格蘭時必然經常前往那裏——是他第1次去歐洲大陸的主要原因:
男人被趕出伊甸園時,
在門旁有片刻逗留,
每一場麵都使他想起消失的時光,
讓他對自己未來的命運予以詛咒。
但在穿越遙遠地方的時刻,
他學會了承受悲哀,
對於其餘的歲月他隻是歎息一聲,
並在更加忙碌的場麵中將安慰找來。
這麼看來,瑪麗,我必須如此,
我再也不能看到你的美麗,
因為當流連在你身邊之時,
我會為過去知道的一切歎息。
在隨後的6月他便通過海陸出發遠遊了,此次出行後來成為他那不朽詩歌的主題。瑪麗·查沃斯的形象正如他在少年時所見所愛的那樣,跟隨著他到了海岸,這在他上船前夕寫給她的熱情洋溢的詩中展現出來——
結束了——帆船在大風中搖蕩,
把雪白雪白的帆張開;
風在彎彎的桅杆上發出呼嘯,
清風的高處傳來的歌聲多麼響亮;
我必須離開這片土地,
因為隻有一個人在我愛的胸膛。
我將跨越卷起白沫的海洋,
尋找一個國外的家園;
在忘記一張虛假的美麗麵容之前,
我永遠找不到安身的地方;
我無法回避自己憂鬱的思緒,
不過永遠愛吧,隻有一個人在我愛的胸膛。
想到每個早年的情景,
想到我們的現在和過去的時光,
溫柔的心就會被悲哀所淹沒——
不過,哎呀!我的心經受住了打擊,
但仍跳過不停,像最初時那樣,
它真正愛的隻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被深愛著的人會是誰,
普通的眼睛看不出她的模樣,
那個早年的愛情為何被取消,
你最知道,我最清楚;
不過天底下的人很少愛得這麼長久,
並且愛隻存在於一個人身上。
我也已經試過讓另一人束縛,
或許她看起來魅力完全相當;
我本來願意給她以同樣的愛情,
但某種不可征服的魔力
禁止我流血的心胸另有所愛,
它允許我的愛隻存在於一個人身上。
久久地看上一眼會給我安慰,
我在最後的告別中向你祝福;
但我不希望你那雙眼睛
為漂洋過海的他流下悲傷;
他的家庭、希望和青春都已離去,
但他仍然愛著,愛隻存在於一個人身上。
在安斯利宅第這次痛苦的會麵,極大地恢複了他早年的強烈情感,給他的記憶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似乎在他“穿越遙遠地方”之後仍然存在——他把那裏視為某種遺忘性的解藥。那次事件兩年多以後——此時他已完成有名的遠遊——他再次住進了紐斯特德寺;由於這兒與安斯利宅第鄰近,整個情景又栩栩如生地出現於他麵前,他在寫給一位朋友的書信體詩中這樣回憶到——
我看見我的新郎成為別人的新郎,
看見她就坐在他的身旁,
看見她懷中的嬰兒
顯露出的微笑像母親的那樣,
那微笑我和她年少時曾經有過,
它溫柔而完美,和她的孩子想像:
我看見她那不屑一顧的眼睛
在問我是否沒感到心中的悲傷。
我的角色表現得完好無比,
我讓臉頰把心兒藏起,
對她冷淡的目光作出回應,
但此刻我仍覺得成了那個女人的奴隸;
我好像隨意地吻了嬰兒,
他本來應該是我的後裔,
哎呀!我在每次愛撫之中,
顯露出時光並沒減少我的愛意。
“大約這個時候,”穆爾[ 指托馬斯·穆爾(1779-1852),愛爾蘭詩人,諷刺作家,作曲家。拜倫和雪萊的朋友。]在他為拜倫寫的自傳中說,“一位他所愛戀的真正對象使他受到巨大打擊,他為此深感痛苦,並予以表達;於是他就虛構的‘熱娜’寫了一些詩。”與此同時他為失去幾位最早的也是最親密的朋友悲哀,他們是他快樂的學生時代的同伴。現在再說說穆爾那優美的語言吧,他懷著一位真正詩人所具有的那種親人般的、令人感動的同情寫到:“所有這些關於年輕的和死去的朋友之回憶,在他心中與她的偶像融合在一起;她雖然活著,但在她看來就像朋友們那樣失去了一般,使得他通常感到悲喜交加,並將這種情感在詩中予以表露……他那既悲又喜的情感在記憶與想象中融為一體,從而產生出某個理想的對象——她將記憶與想象最好的特征結合起來,他因而創作出最為憂傷也最為溫柔的情詩;我們從中發現了超越現實的真情所具有的一切深度與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