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瓊姑姑垂首低眉,忙顫著聲音應道:“是,是,老奴明白。”
命人將溫顏帶回雁寧宮後,程知換了便裝,令鍾離領著五千精兵即刻前往城郊十裏外的地方埋伏起來。
他自己則帶著佩劍和喻寒舟出了宮門,直奔城郊十裏外的芙蓉塢而去。
溫顏被川瓊姑姑帶回了雁寧宮,她一麵抬手關了殿門,一麵冷冷地道:“我累了,要歇息。”
外頭守衛重重,川瓊姑姑深知她必逃不出去,便由得她關上了門。
然而一刻鍾後,裏頭卻忽地響起了“砰”地一聲。
川瓊姑姑連忙推門進去。
卻見溫顏麵色霎白地捂著肚子坐在躺椅上,指著那杯碎了一地茶水,厲聲質問她:“裏頭的是什麼茶?你想毒害我不成?”
川瓊姑姑麵色大驚,一麵著人去請江黎過來,一麵慌忙朝溫顏跪下:“這,這不過是普通的綠茶,老奴哪敢害您啊?”
“那本宮這腹痛又是怎麼回事?”
“娘娘莫急,老奴已遣人去請江太醫過來了。”
話說間,江黎已匆匆趕到,連忙給溫顏把脈,卻未想片刻,他忽然朝溫顏跪下:“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這是有孕一個多月了。”
川瓊姑姑大喜。
然溫顏卻是麵露惑色:“那本宮方才的腹痛又是怎麼回事?”
“綠茶寒涼,娘娘有孕在身,自然不該多喝。”
溫顏撫著自己的肚子,有些擔憂地問:“那胎兒無事吧?”
“無事,待會微臣會開個安胎的藥方,並親自熬了藥命人送來,娘娘喝過後,好好歇息便可。”
“如此,本宮便先謝過江太醫了。”
程知駕著快馬趕到芙蓉塢時,那穿著一身青衣的男人已然等在了那裏。
雲弛駐守漠西多年,蟄伏在暗處的狼幾多,他的警惕性早已越過常人無數,而今那高地上的幾千精兵,他又怎會瞧不出來?
今日他敢獨自一人過來,不過是有師傅給的雄鷹在側。然遠遠地瞧著程知隻攜了一人,他仍是不免怒從中來。
“阿顏呢?”
當日他和楠昀一塊下山想要封堵山道的口,卻因途中遇見了野狼,他唯有令楠昀先行過去,卻不想當他趕到山道口時,楠昀早已不見了蹤影,連山口的那塊大石亦被挪動了七分。
他猛然大驚。
頓然慌了神,一時思及程知的臉,便猛然想起還穿著喜服在家等著他的阿顏。
可他的雙腿再快,也終是趕不及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他拽進了屋裏。
聽他叫溫顏叫得這般親近,程知冷笑,恨不能把眼前的男人千刀萬剮:“朕的女人,也是你能提及的麼?”
言及此,程知一把將劍從劍鞘裏拔出,藏在高地上的五千精兵亦紛湧而下,將他團團圍住。
不想程知朝他們冷喝:“你們都不必插手,他的命,朕親自來取。”
鍾離聞他此言,怒喝他:“陛下,他會用蠱,別意氣用事。”
“若朕因此喪命,那亦是天數,”程知劍指雲弛,冷聲道,“爾等輔佐好太子便是。”
鍾離拗不過他,唯有麵色肅然地一揚手,令眾將士退至不遠處。
雲弛亦拔劍,霎那間,兩人一同飛身而上。
刀光劍影間,芙蓉花紛紛脫離枝幹,落了滿地。
程知習武多年,且從師於高人,相比於半途出家、還沒了左手的雲弛,他顯然要更勝一籌。
程知速度極快,手一勾,劍一橫,便在雲弛猝不及防間砍了他右手一劍。
鮮血從雲弛胳膊上泊泊流出,他欲要抬手,不想整隻手卻似使不上力氣一般。
程知趁他愣神之際,立時手握長劍朝他胸口刺去。
不曾想,恰在此時,被眼前激烈的戰況吸引的鍾離和喻寒舟隻感覺到眼前有身影一閃。
不知誰從後麵的隊伍裏躥了出去。
他們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程知的劍便已然刺入對麵人身上。
可令眾人大驚的是,那卻不是雲弛,而是方才從隊中躥出的那名將士。
程知蹙眉。
究竟是何人敢擋在他跟前?
他微一用力,便將劍拔了出來,鮮血濺了他滿臉。
下一秒,程知卻陡然大驚。
那是......溫顏。
他還沒來得及衝上前去抱著那緩緩倒下的人兒,對麵的雲弛一麵接住了她,一麵失聲喊了出來:“阿顏。”
她利用程知給她的權力,在太醫院的人將藥端來時,便一把敲暈了那宮人,自此她又瞞過川瓊姑姑,用令牌偷偷地溜出了宮門後,便直奔此地而來。
懷裏的人嘴溢鮮血,雲弛望著她緩了緩,方望向程知,笑得寒涼:“當年,你殺了我父母,今日,你殺了自己的親兒。程知啊程知,這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