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深處祭孫犁(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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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7月15日上午10點,在莫紮特的哀樂《安魂曲》中,我彎腰鞠躬,向一代文學大師的遺體告別。此時此刻,孫犁正躺在故鄉安平百姓采摘來的荷花叢中——他年輕時從這片花香中走來,此時他又向荷花叢中安然走去,這是他完成生命恬靜而美麗的旅程之後,向天宇自然的回歸。

我不知道在已故的文學師尊中,有哪一位在完成人生的旅程後,能再一次聞到童年的荷香,能最後一次享受到泥土親吻和大自然的撫摸——而孫犁享受到了。這些帶著晨露綻開的紅荷,是家鄉父老在當日黎明時分,從荷塘裏采摘下來,馬不停蹄地運送到天津北郊這個靈堂裏來的,其情之真,其意之切,反襯出孫犁的人文品格和在庶民百姓心中沉甸甸的分量。這些來自鄉土的情思,不僅是對作家駕鶴西歸的最高禮儀,還意味著對孫犁文學的認同和肯定,更是對孫犁人品與文品崇高敬意的最好表達。因而,那些來自白洋澱的鄉親,在靈堂內默默無言地擺放荷花時,我已然無法控製內心的悲愴,一滴滴淚水,滴落在那清純的荷花花瓣上……

是的,孫犁的氣質就像這些蓮荷。古人對荷花早有“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漣而不妖”的美譽,因而那一朵朵遠路而來的荷花,正是對孫犁人生的定位。說其“出淤泥而不染”,是指他在斑駁的文壇中,一生沒有留下人格失節的敗筆。說他“濯青漣而不妖”,是指孫犁文學成就盡管讓後人高山仰止,但孫犁從不自吹自擂,始終以普通文化人自居。記得,幾年前曾舉辦過孫犁作品討論會,當傳媒將其界定為“荷花澱”文學流派的師尊時,孫犁曾認真地糾正過這個說法。他說:“在我的認知裏,沒有這麼一個文學流派存在,因而其他就更無從談起了。”當然,這種表態中既有其自謙的成分,更多出自他厭惡“成群結夥”。這種超然出世的品德,與那些“拉虎皮,扯大旗”、自標自唱的文人和“文夥”,其距離不是遠若霄壤嗎?

因而在我眼裏,托起那美麗荷花的蓮葉,是孫犁潔身自好的品德化身。那雅靜飄香的文字,是遠避凡塵的孫犁織錦於碧蓮上的一朵朵荷花。

九十年前,孫犁從荷塘中走來;九十年後,又神態自若地向荷花叢中走去……

孫犁遠去,標誌著一個文學時代的終結

孫犁是在7月11日早晨走的。那天北國天空突然飛落一陣霏雨,天似在為一代文學大師走完了他九十歲的人生,告別了他耕耘播種了大半生的文學世界而哭。大地也失去了往日的安靜,人們送來的各色鮮花,靈堂內擺放不下,隻好放在室外,那花海一直連到通往靈堂的小路盡頭。天哭,民泣——整個津門都為孫犁的辭世而動容。

對孫犁的辭世,我是有精神準備的。幾天之前,天津友人就為孫犁病危一事打來電話,但當真傳來孫犁辭世的消息時,我還是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這不僅因為孫犁在20世紀50年代,以他的人文精神影響了一代青年作者,我也是深受其文學影響的一個,更為重要的是他的辭世,不僅讓當代文學出現了無法彌補的空缺,還標誌著一個文學時代的終結。中國隻有一個孫犁,而這個孫犁代表著五四運動之後,一批布衣簞食、淡泊明誌作家中的“這一個”。我們可以回眸一下百年文壇,除了沈從文先生的文學腳印與孫犁近似之外,在現當代文學史上,似難以尋覓“另一個”了。如今孫犁老人走了,不僅帶走了他的文魂,連他的靈肉形體也消失在冥冥的天宇之中,這不僅是感情難以割舍的依戀,也是中國文學的悲愴。盡管中國文學百家,狀若天穹星空,但是在雜色斑斑的文苑裏,永遠閃耀著獨特夢幻之光的星座,隻有孫犁一個。可是它隕落了——在7月的酷夏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