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歸家殲仇(2 / 3)

“將軍”被殺,此事非同小可,大理的官兵自必要搜索全城。西門灼是個行家,情知刺客定然早已逃之夭夭,焉能還在城中?不過他雖然知道這是“例行公事”,處在於他的身份,卻還不能不去親自指揮,而且還要特別賣力,因為這是做給“朝廷”看的。

想不到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他以為是“例行公事”的,卻意外的給他獲得了線索。

這線索就是來自那兩個官迷——葛進財和金光鬥。

發現他們的最先的人是“將軍府”的一個衛士小隊長。葛金二人是經常奔走於“將軍府”的候補官兒,這小隊長自是認識他們。

但這兩個官迷是給武端兄妹點了昏暈睡穴的,怎麼叫喚也叫喚他們不醒。這小隊長有點見識,料想是給人點了穴道,他自己沒有本領解穴,隻好趕緊去求助於西門灼。同時為了不想有更多的人分功,這事他隻告訴西門灼知道。

西門灼給葛、金二人解了穴道,初時他們還是不敢說的,後來聽說韓將軍和沙彌遠都已給人刺殺,他們若不從實招供,西門灼就要拿他們當作同黨辦了。他們隻好暫且拋開顧慮,把昨晚的遭遇說了出來。

西門灼皺眉問道:“你沒有看見他們的麵貌?”

“這兩個強盜是蒙著臉的。而且當時我們委實是給嚇得慌了,不敢抬頭。”

“他們到底是老年中年還是少年,是男的還是女的?你們縱然沒見著他們廬山真麵,心裏也總該有點譜兒吧?”

出聲之時金光鬥比較鎮定,想了一想,說道:“聽他們說話的聲音是一男一女,似乎年紀不大。”

西門灼心念一動,連忙問道:“他們要打聽將軍府的情形,怎麼知道要來找你們兩個?”

金、葛二人顫聲說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西門灼道:“你們日間曾碰上什麼可疑的人?”

在西門灼抽絲剝繭的盤問之下,終於問出他們曾在大石庵碰見過“王府”的老家人和一雙姓“文”的兄妹。

西門灼疑心大起:“文武文武,莫非這對兄妹就是武端兄妹?”那小隊長還有點顧忌,說道:“段家在大理很有勢力,恐怕不大好惹。這件事又隻是捕風捉影,萬一弄錯了,咱們可犯不著得罪段家。”

西門灼已料準了八成,說道:“我的師兄是禦林軍統領,莫說早已削了封號的前朝王爺,就是真的本朝王爺,我也不怕。”

小隊長有西門灼撐腰,一想這可能正是一個發財的好機會,財迷心竅,當下也就不怕了。說道:“不錯,管他是真是假,牽連如此大事,假的也可以敲詐他們段家一筆錢財。”就這樣他們一大清早來到段家,那兩個官迷,他們也隻能暫且置之不理了。

這兩個官迷在西門灼走後,越想越是害怕,既怕“強盜”找他們報複,更怕西門灼又再回來查究。要知“將軍府”的地圖是他們畫的,查究起來,罪名非小,他們如何擔當得起?於是兩人商議過後,趁著西門灼尚未回來,便即逃之夭夭。他們後來果然不敢再在官場鑽營,倒是平平安安的過了一生。這是無關重要的題外之事,不必細表。

且說武端躲在屏風後麵,聽得西門灼向段劍青要人,苦笑說道:“果然是找到我們兄妹頭上來了。”這話他是貼著繆長風的耳朵說的,說了之後,便想出去。繆長風將他拖著,小聲說道:“別忙,看段劍青如何應付。當真無法應付之時,咱們才能出手。總之不到最後關頭,必須避免連累段家。”武端一想也是道理,隻好暫且忍住。

正當小聲說話之際,雲紫蘿和武莊亦已悄悄的從後堂走出,躲到屏風後麵來了。繆長風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不可聲張。

隻聽得段劍青說道:“請問兩位大人因何要見他們?”要知段劍青雖然世故未深,但小聰明還是有的。他見西門灼和將軍府的衛士隊長一大清早就來找他要人,已知定非好事。

西門灼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小王爺,你大概尚未知道這兩兄妹是什麼人吧?”

段劍青曾經說過武端兄妹是他外地來的親戚的,聽了西門灼這話,情知已經給他識破。當下強持鎮定,佯作不解,說道:“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否你以為我是收容來曆不明的人,故意騙你?”

西門灼道:“不敢。請問他們是小王爺的哪門貴親?”

段劍青說道:“這個,這個——嗯,你知道我們段家在宋代就在大理創業,源遠流長,遠方的親戚實在不少。他們大概是我的爺爺的一個表姑的外孫女婿的侄兒侄女。”

西門灼笑道:“哦,這是算盤也打不響的親戚了。”

段劍青麵色一沉,說道:“雖然疏了一點,總是我家的親戚,他們老遠的來探親,我就不能讓他們在大理受到別人欺負!”

西門灼道:“當然,當然。不過正如小王爺所說,你們的親戚太多,既是算盤也打不響的親戚,小王爺一時記錯,甚或上了騙子的當。據我所知,他們兄妹恐怕不大可能是你們段家的親戚!”

段劍青變了麵色,冷笑說道:“你對我們段家的親戚,好像知道得比我還要清楚。請問你何所見而雲然?”

西門灼說道:“我想先問小王爺,他們是怎樣來到貴府的。希望小王爺和我說實話!”

段劍青怒道:“你不相信我,何必跑來問我!”

西門灼道:“不是小官無禮,隻因這件事實在牽連重大,我們必須知道實情。”

段劍青道:“好,那我告訴你吧。我的叔父有家書給我,提及有這麼兩位親戚要來大理,要我招待他們。實話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麼疑問麼?”

西門灼道:“令叔可是十多年前便已離家出走的那位在江湖上頗有名聲的段仇世?”

段劍青道:“正是。”

西門灼笑道:“令叔是江湖人物,我並非說他的話不能相信,但江湖人物多是重義氣、講交情的,或許這兩兄妹扳上令叔的交情,是以令叔有意讓他們冒認貴親。”

段劍青道:“那麼他們究竟是何來曆,你說你知道,你就告訴我吧。”

武端兄妹在屏風後麵偷聽,聽得大皺眉頭,尤其是武莊更不高興,心裏想道:“這段劍青究竟是公子哥兒,擔當不起風浪,起初口氣還硬,漸漸就軟了。看來他是想把收留我們的責任推給他的叔父啦。不過,好在他還沒有把繆師叔和雲姑姑說出來。”

武莊有所不知,原來段劍青正是因為想要知道她的來曆,才放軟口氣,向西門灼打聽的。

西門灼也有他的打算,他是為了避免和“王府”正麵衝突,是以特地為段劍青“開脫”,才好讓段劍青乖乖的自己把他所要的“犯人”交出來。

武端兄妹心念未已,隻聽得西門灼已在冷冷說道:“山東武城,有一個人名叫武定方,十多年前,也曾是個風雲人物,小王爺可知道這個人麼?”

段劍青道:“我僻處山城,從來不理外麵的事情,你說的這人,我沒聽過。”

西門灼哈哈笑道:“我總算所料不差,其實山東武家又怎能與你們大理段家是親戚?”

段劍青驚異不定,說道:“你說的武定方究竟是什麼人?”

西門灼說道:“武定方在十多年前曾經嘯聚暴民作亂,反抗朝廷,朝廷折了許多兵馬,打了好幾年仗,才把亂事敉平的。這個武定方嘛,也就正是如今住在你們‘王府’的這對兄妹的父親!”

武莊按捺不住,悄悄說道:“段劍青恐怕受連累了,咱們應該出去自行了結了吧?”繆長風道:“再待會兒。”

隻聽得段劍青說道:“十多年前武定方興兵作亂,他的子女年紀一定還是很小,對麼?”西門灼道:“不錯。”段劍青道:“那麼即使他們真的是武定方的子女,似乎也不該因父親犯罪而受株牽?”

西門灼冷冷說道:“可惜王法是朝廷定的,王法可是罪及妻兒!還有一件事情,我尚未告訴小王爺。昨晚韓將軍和沙將軍都給刺客殺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武氏兄妹!”

段劍青本來決意要維護武端兄妹的,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嚇得慌了。半晌說道:“當真有這樣的事?”

西門灼道:“倘非發生如此大事,我怎敢一大清早就來麻煩你小王爺?好了,如今一切都已說清楚了,請小王爺把人交出來吧!”

段劍青皺眉道:“如今尚未知道他們是否就是你所說的刺客,你怎能就把他們當作犯人?”

西門灼道:“是真是假,他們出來給我一見便知。小王爺,你放心,你是受了他們蒙騙的,這宗案子與你無關!”

段劍青緩緩說道:“我不怕受牽累,不過可惜你來遲一天,昨天早上,已經走了!”

這話大出武端兄妹意料之外,武莊心裏想道:“想不到這位‘小王爺’居然有這膽子擔當,倒是我看錯了人。”

西門灼也是大感意外,登時板起臉孔說道:“小王爺,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連累你,你也得讓我可以交差才好!”

段劍青道:“你要怎樣?”

西門灼道:“小王爺,你該明白,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說話,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條線索,總不能白白來跑一趟。”

段劍青麵色鐵青,說道:“你是想在我的家裏搜人?”

西門灼道:“不錯,就算是例行公事,我們也非得在尊府循例搜上一搜不可!”

此言一出,客廳的空氣都好像冷得凝結起來,雙方都僵住了。

就在此時,有個人神色倉皇的從後院的角門進來,也到了屏風後麵,正是那個老家人。他發現繆長風、雲紫蘿和武端兄妹都在屏風後麵,更是又奇怪又驚慌,張大嘴巴,幾乎就要失聲驚呼,繆長風連忙打了個手勢,請他別聲張。那老家人定了定神,悄悄走近繆長風身旁,作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說有個人正從外麵進來。

繆長風心裏想道:“大概是‘將軍府’陸續有人來吧?反正西門灼已經來了,再多幾個,又有何妨。”

武莊正在心裏想道:“不知段劍青可有膽量拒搜?”隻聽得段劍青已在說道:“你要交差,這個容易。天大的事,有我承擔。你們把我捉去銷案就是。我這裏可不能讓你們亂搜!”

西門灼冷笑道:“段劍青,你們段家世代為王,‘王府’當然是不能讓人搜的。但可惜你現在已經不是真的小王爺了,你點頭我們要搜,你不點頭我們也是要搜!搜!”

那“將軍府”的衛士小隊長狐假虎威,立即上前把段劍青推開,冷冷說道:“小王爺,你歡喜打這場官司,待我們拿了犯人,你可以跟我們回去!”

不料話猶未了,隻聽得“咕咚”一聲,那小隊長跌了個四腳朝天。原來他未想到這位‘小王爺’居然也有武功,反而給段劍青推倒了。

西門灼怔了一怔,哈哈笑道:“原來小王爺也是會家子,好,我陪小王爺練練!”

事情已經到了不動手不行的時候了,繆長風把手一揮,正要和武端兄妹一同出去,忽地聽得一個冷澀之極的聲音說道:“是誰敢在我家裏鬧事!”客廳裏突然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法快到極點,不但段劍青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就是西門灼那麼高明的武功,也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這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