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怎麼辦呢?”
“唉!我們如果一直等到6月22日,那就太晚了,看不到斯加丹利斯的影子落在斯奈弗火山口上了!因此,要盡快地趕到哥本哈根,到那裏再找找有什麼交通工具。快去收拾你的行李!”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話好說呢?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格勞班跟著我也來了。她幫我整理這次旅行所必需的物品、衣服,把它們裝在一隻小手提箱裏。她這次的情緒並不比我如果去呂貝克港(1)或黑爾戈蘭島(2)更激動些。她一邊不慌不忙地用兩隻小手整理著行李,一邊平靜地和我說話。她告訴我應該去作這次探險旅行,向我解釋了要這樣做的種種理由,當然都是最為合理的了。她竭力要使我高興起來,我卻想對她大發脾氣。有幾次我發作了,但她毫不在意,繼續有條不紊安靜地幹著活兒。
後來,小手提箱的最後一根皮帶也係上了。我下樓來到底層。
在這整整一天中,物理儀器、武器和電器都陸續到了,東西多得不得了。瑪爾特忙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主人是不是發瘋了?”她問我。
我點了點頭。
“他要帶你一同去嗎?”
我又點了點頭。
“到哪裏去?”她問道。
我用手指指地下。
“到地窖裏去?”年老的女傭叫了起來。
“不,還要往下,比地窖更深!”我憋不住,終於開口了。
夜幕降臨了。我根本沒有注意到時間流逝得這麼快。
“明天早上,”我叔父說,“我們六點整出發。”
晚上十點鍾,我木然地倒在床上。深夜時分,我又心驚膽戰起來。整個夜裏,我都夢見萬丈深淵!我不住地發著譫妄。我感到教授強有力的手緊緊抓住我,將我拖到窪洞裏、拖到流沙裏!我從高不可測的懸崖上掉下來,像從空中拋下的物體一樣,墜落的速度不斷加快。我好像無止境似的一直往下掉。
清晨五點,我醒過來了,疲憊不堪,異常激動。我下樓走進餐廳。我叔父正在餐桌旁狼吞虎咽,我厭惡地看著他,可是格勞班也在那裏。我一言不發,也吃不下什麼。
五點半,街上響起車輪滾動的聲音。來了一輛大馬車,要把我們送到阿爾托納火車站。不一會兒,車上就裝滿了我叔父的行李。
“你的行李呢?”他問我。
“準備好了。”我有氣無力地答道。
“那就快把它拿下來,不然,我們趕不上火車了!”
看來是不可能和我的命運抗爭了。我上樓到我房間裏,把我的手提箱從樓梯上滑下來,我緊跟在後麵。
這時,我叔父正鄭重其事地把家裏的“最高領導權”托付給格勞班。我那美麗的維爾蘭少女像往常一樣鎮靜自若。她吻了吻她的監護人,可是當她那兩片甜蜜的嘴唇親吻我的麵頰時,她不由得淚珠滾滾而下。
“格勞班!”我大聲叫著。
“去吧,我親愛的阿克塞爾,去吧。”她對我說,“現在你離開你的未婚妻,可是歸來時你就會見到你的妻子了。”
我把格勞班緊緊地抱在懷裏,然後我坐到馬車上。瑪爾特和格勞班站在門口,向我們作最後一次告別。接著,車夫吆喝一聲,兩匹馬便向阿爾托納方向奔馳而去。
瑪爾特和格勞班站在門口,向我們作最後一次告別。
(1)呂貝克港位於德國北部,離波羅的海約14公裏。
(2)黑爾戈蘭島是德國西北部的一座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