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官邸客廳 內夜
袁世凱著便裝,叼著一支雪茄在審視一張全國地形圖。
袁克定走進:“父親,唐紹儀總代表在上海又發來急電,請求您早做決定,否則南北議和就無法進行了!”
袁世凱淡淡地:“那就讓他暫停幾天!”
袁克定一怔:“為什麼?”
袁世凱:“由此可知,他唐紹儀僅僅是個辦事的衙役!”
袁克定沉吟片時:“願聆聽父親的教誨!”
袁世凱指著地圖講道:“天下大勢,雖分南北兩大集團,就南方而言,又分為廣東、兩湖、江浙、上海等以珍域為特點的小圈子。過去,他們在舉事後期,一個個各懷鬼胎;而今,他們認為革命成功了,就必然在論功行賞、排座次等方麵產生矛盾。可他唐紹儀呢……”
袁克定:“他不僅沒有看到這些漸漸浮上台麵的矛盾,而且也不會利用這些矛盾。”
袁世凱:“更為重要的是,隻要孫中山這個通天教主一天沒有回國,他們這些利欲熏心的小鬼,就會結黨營私,相互發生新的矛盾!”
袁克定:“父親所言極是!據楊度來電說,江浙地區的立憲派實力人物張窖、湯壽潛、程德全與趙鳳昌等籌組《中華民國聯合會》,並以程德全與剛剛回國的章太炎為發起人。 目的隻有一個:大權要操在立憲派的手裏,與黎元洪籌組的所謂政府唱對台戲。”
袁世凱:“因此,南方總代表伍廷芳及其隨員,隻不過是這些立憲派手中的提線木偶。伍廷芳等要求我停止進軍晉、陝,就是為他們在北方保存一點地盤。”
袁克定:“為此,我立即電告唐紹儀、楊度、汪精衛等,要他們不僅在台前當好父親的提線木偶,而且在幕後還要做南方代表團的工作,支持父親一統天下。”
袁世凱:“很好!”他沉思片時,“可以策略地告訴他們:如果由我一統天下,未來我可以讚成共和。”
袁克定一怔:“真的?”
袁世凱大笑:“克定啊,你還是不懂政治啊!”
上海唐紹儀下榻處 內夜
唐紹儀坐在沙發上有滋有味地品著咖啡,心不在焉地處理一些文稿。
有頃,楊度引張臀走進:“唐總代表,張窖先生到了!”
唐紹儀急忙站起,熱情地:“請坐!”
張謄:“謝謝!”遂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有頃,一位女侍端著兩杯咖啡走進,分別放在張窖、楊度麵前的茶幾上,轉身退下。
唐紹儀:“張先生名震大江南北,又與內閣總理袁大人有著不錯的私誼,為此,我先代表袁大人向您致殷拳之意,並詢問整個局麵,應如何措理?我願恭聽高見。”
張賽:“唐先生客氣了!這次南北議和,我的老友袁項城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唐紹儀:“哲子,你先說吧!”
楊度:“據我所知,袁大人的終極目的有二:其一,由他一統天下;其二,他采用和平的手段結束清朝的統治。”
唐紹儀:“對!把話說白了吧,南北雙方若推舉袁大人為總統,清室退位則不是什麼問題。”
張謄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懂了!不過,在我看來,所謂南北議和談判,依照現在的形勢,乃是項城與同盟會要人之談判,與蘇、浙兩省並無多大關係。”
唐紹儀:“此話怎講?”
張睿:“蘇、浙兩省之獨立,乃被動而非主動,目的隻在不遭戰爭。尤其是蘇省各地軍隊複雜,號稱都杆者有八人之多,若不擁戴程德全,不知如何收拾。因此原因,對於項城根本無所求。”
唐紹儀:“我可否這樣理解呢,隻要袁大人不侵犯蘇、浙有錢人的利益,你們就不反對袁大人出任大總統?”
張謄:“是的!話又說回來,我隻能代表蘇、浙兩省人民貢獻意見,而不能保證同盟會必能聽從。”
楊度:“請放心,我們會和同盟會的領導溝通的!”
張賽:“但願如此!”
上海黃興下榻處 內 夜
黃興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中外各種報紙,他雙手捧讀一份《民立報》。
宋教仁引汪精衛走進,高興地:“克強!你看誰到了?”
黃興抬頭一看,扔掉手中的報紙,起身擁抱著汪精衛說道:“兆銘,你受苦了!”
汪精衛:“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黃興打量汪精衛:“沒有變,還是一介書生的樣子!”
宋教仁從旁插話:“克強聽說你汪兆銘代表袁世凱來上海議和,他當即下命令:請他回到我們這邊來!”
汪精衛:“這不是回來了嘛!”
黃興:“我們坐下談!”他說罷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宋教仁、汪精衛相繼落座。
汪精衛:“克強,你對形勢是怎麼看的?”
黃興拿起茶幾上的《民立報》說道:“自所謂議和大臣抵滬以來,民黨言論頗持強硬,金以為和議萬不可恃,非接續準備戰鬥進行方不可。”
汪精衛:“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黃興:“一是黨人激於義憤,流血獨多,拋擲頭顱,犧牲財產,無非為共和代價,以謀同胞無窮幸福。倘功虧一簽,決不甘心。”
宋教仁:“對!前天上海黨人追悼革命先烈,往會者不下萬人,有女子軍事團捧誦誅詞,聲淚俱下。其中,秋瑾的弟子尹銳誌、尹維峻姐妹登台演說,莫不痛憾袁內閣以漢殺漢。此次議和,務必杜絕君主,誓達共和目的,以慰諸先烈在天之靈!”
黃興:“其次是袁內閣一麵倡言議和,一麵進攻秦、晉,且指民軍為土匪,其居心險惡,決無誠心。”
汪精衛:“你們二位是怎麼看待袁世凱的呢?”
黃興:“我認為袁世凱是一個奸黯狡詐、敢作敢為的人,如能滿足其欲望,他對清室是無所顧惜的;否則,他也可以像曾國藩替清室出力把太平天國搞垮一樣來搞垮革命。隻要他肯推翻清室,把尚未光複的半壁河山奉還漢族,我們可以給他一個民選總統。”
宋教仁:“對!民選總統,任期也不過數年嘛!這樣一來,可使戰爭早結束,人民早過太平日子,豈不甚好?”
黃興:“如若不然,他會是我們的敵人,如不能戰勝他,我們不僅得不到整個中國,連現在光複的土地還會失去也未可知。”
汪精衛:“你們二位的意思是,隻要他袁世凱推翻清朝,我們革命黨人就可以給他一個民選大總統。是嗎?”
“是!”黃興、宋教仁答說。
汪精衛:“好!就按此方針去努力。”
上海租界市政廳 內 日
依然還是那個議和大廳,依然還是那些南北雙方代表。
伍廷芳:“近幾天以來,經過雙邊、多邊交換意見,取得許多共識。我宣布第二次議和大會開始。下邊,由北方代表團總代表唐紹儀先生講話!”
唐紹儀:“首先,我代表北方代表團宣布:未來國體是君主立憲還是民主共和,我等無反對意向。”
伍廷芳:“善!”
唐紹儀:“但此為同胞之事,今日若無清廷,即可實行,則我等欲為共和立憲,必須完全無缺之共和立憲,方為妥善。黃興有電致袁內閣雲:若能共和,必可舉為總統。此電由汪精衛君轉楊度代達袁氏。時下,是袁氏亦讚成,不過不能出口爾。”
伍廷芳:“那袁氏的真實態度呢?”
唐紹儀:“共和立憲,萬眾一心,我等漢人,無不讚成。不過宜籌一善法,使和平解決,免致清廷橫生阻力。”
伍廷芳:“袁氏所持宗旨如何?”
唐紹儀:“欲和平解決。”
伍廷芳:“對於民主共和之宗旨如何?”
唐紹儀:“和平解決四字可以包括之。昨夜見黃興,當以告君?”
伍廷芳:“是!”
唐紹儀:“自武昌起義之後,我曾擬一折,請國民大會決定君主民主問題,服從多數之取決,清廷不允。”
伍廷芳:“現在袁氏呢?”
唐紹儀:“袁氏認為非此法不行也!開國會之後,必為民主,而又和平解決,使清廷易於下台,袁氏易於轉移,軍隊易於收束。竊以為和平解決之法,無逾於此也!”
伍廷芳:“關於清兵進攻秦、晉呢?”
唐紹儀:“議和書簽訂之後,立即休兵。”
伍廷芳:“好!請唐總代表即刻向袁內閣報告。”
袁世凱官邸 內 日
袁世凱十分得意地:“克定,說說看,父親為何把唐紹儀的議和電文轉奏隆裕太後呀?”
袁克定:“用老家的話說:借力打力。既然民軍代表伍廷芳堅稱,人民誌願以改建共和政體為目的,那就請隆裕太後考慮:一,改建還是不改建共和政體?二,改建後是由孫中山、黃興執掌國家大權呢,還是把大權交給父親。”
突然,室外傳來“茲旨下!”
袁世凱:“看克定猜得對還是不對!”他說罷跪在地七。
袁克定急忙躲進內室。
一個中年太監手捧茲旨走進,大聲宣讀:“予唯我國今日於君主立憲、共和立憲二者以何為宜?此為對內對外實際利害問題,固非一部分人民所得而私,亦非朝廷一方麵所能專決,自應召集臨時國會,付之公決。欽此!”
袁世凱:“謝旨!”雙手接過鰓旨,旋即站起。
中年太監笑了,一甩手中的拂塵,轉身走去。
袁克定從內室走出,不無得意地:“一切均按父親的安排行事!”
袁世凱輕蔑地笑了,遂把鮮旨扔在桌子上。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袁世凱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顯出趙秉鈞打電話的畫麵:“我是趙秉鈞!”
袁世凱:“有什麼要事相告嗎?”
趙秉鈞:“據可靠消息,孫中山已經到達香港。”
袁世凱一驚:“什麼?你再說一遍!”
趙秉鈞:“據可靠消息,孫中山已經到達香港。”
袁世凱驚得不知所措,緩緩地掛上電話。
香港大街外夜
一輛人時的轎車行駛在大街上。鏡頭化人轎車內:
馬湘坐在司機旁邊的座位上,機警地看著前方。
孫中山和陳粹芬坐在轎車後排座位上,自由地交談著。
陳粹芬好奇地問道:“逸仙,你有多少年沒有在自己的國土上走過路了?”
孫中山沉沉地:“除去鎮南關之役,整整十六年了!”
陳粹芬歎了口氣:“僅憑這一點,就該推翻清朝。”
孫中山笑了:“多麼單純的阿芬啊!”
馬湘轉過身來:“叫我說啊,還是革命好哇,不然我們還得跟著先生到處流浪。”
孫中山:“對!等一會兒我們就登上胡漢民開來的軍艦,自由地討論我們革命黨人坐天下的大事!”
陳粹芬愕然自語:“討論坐天下的大事……”
香港碼頭外夜
碼頭上靜悄悄的,隻有一艘軍艦停泊在岸邊。
胡漢民、廖仲愷踏著舷梯自軍艦走下,在碼頭上焦急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