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總統府官邸 內 日
孫中山與蔡元培、宋教仁、汪精衛等十多人走進總統府官邸,分主次落座。
孫中山:“今天請諸位來,就是為了一件事:北上迎袁世凱來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蔡總長德高望重,任團長。有什麼困難,盡可暢所欲言。”
蔡元培:“此行的任務含建都問題嗎?”
孫中山:“含!”
蔡元培:“對此,全國的輿論―乃至於同盟會的內部均有對立的意見喲!”
孫中山:“我想,蔡總長一定知道,在歐美各共和政體的國家,幾乎對每一件事的看法都有不同的意見,但當參眾兩院以多數通過以後,任何人都要服從。”
宋教仁:“對!如眾所知,我不讚成定都南京,當參議院以多數通過以後,我就要無條件地執行。如果袁世凱仍然堅持建都北京,那他執行的就是獨裁政體!”
蔡元培為難地:“可章太炎等公然撰文說:‘袁公既被舉為大總統,則名實自歸之矣,何必移統一政府於金陵,然後為接受耶?’就說同盟會的《民立報》吧,也公開說‘統一南北,本也,奠都南北,末也。爭其末而敗其本,愚者不為’。”
宋教仁:“這都是不懂議會政治之論!”
孫中山:“對此,克強所論極是:‘清帝既退其統治權,統一政府未成立之前,當仍在南京,臨時政府自應受之於政治所在地,更無移政府而送其接受之理’。”
蔡元培:“對此,我是讚同的。可袁世凱他……”
孫中山:“所以,要請蔡總長一行等去北京勸駕嘛!”
蔡元培微微地點了點頭。
孫中山:“兆銘,北方議和總代表唐紹儀何時回北京?”
汪精衛:“明天!”
孫中山:“那你就作為蔡總長的先鋒官,隨唐紹儀去北京,給袁世凱先下個毛毛雨。”
汪精衛:“是!”
北京袁世凱宅邸客廳 內夜
袁世凱坐在沙發上,有滋有味地抽著雪茄,翻閱茶幾上擺著的報紙和電文。
袁克定引唐紹儀、汪精衛走進:“父親,唐總代表和兆銘到了!”
袁世凱騰地一下站起,分外熱情地:“請坐,快請坐!”
唐紹儀、汪精衛應聲落座。
袁世凱:“唐總代表,你對建都問題有何意見啊?”
唐紹儀不屑地:“孫中山挑起建都之爭,其目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要把袁大人請進石頭城,或曰是用金錢修成的陵墓之中。”
汪精衛斷然地:“我不讚成此見!”
袁世凱一怔:“好嘛,談談你的意見。”
汪精衛:“一,中山先生如果有此陰謀,何必把臨時大總統讓給袁大人呢?二,他曾給友人的信中說道:‘主北主南,各有理由,公等所持大都係永久之說,此自可侯將來國民會議議之。’再誠如克強所雲:‘以國都問題與臨時政府建置地點混合,故生種種誤會……國都問題當由國會解決。臨時政府為暫行統治權之機關。”
袁世凱:“中山先生和黃克強所論不無道理。但是,就實際情況看,有不少困難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又說道,“方才,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打來電話,說老朋友兆銘到北京了,一定要見你。”
汪精衛:“謝謝!”
袁世凱:“他會代表歐美諸國告訴你,他們一致反對建都南京。”
汪精衛:“我懂了!”
袁世凱:“唐總代表,一定要按國賓的規格歡迎孫中山先生的代表團!”
北京正陽門火車站外夜
唐紹儀、汪精衛以及袁世凱原內閣的高官站在站台上,看著徐徐開來的所謂“花車”。
身著北洋新軍製服的軍樂隊整齊地站在一邊。
有頃,“花車”停在站台下,車門打開了。
軍樂隊奏響所謂迎賓曲。
蔡元培、宋教仁等北上迎近團走下“花車”。
唐紹儀迎上去,緊緊握住蔡元培的手,熱情地:“蔡總長!我代表袁大人前來歡迎閣下一行。”
蔡元培:“謝謝!謝謝。”
唐紹儀緊緊握住宋教仁的手,說著同樣的歡迎“台詞”
蔡元培握住汪精衛的手:“兆銘,情況如何?”
汪精衛:“一切正常!袁大人明確指示:按國賓待遇,下車奏迎賓曲,出站走正陽門,沿途有北京市民站在街道兩邊歡迎,下榻外務部的迎賓館。”
蔡元培受寵若驚地:“過了!過了……”
外務部迎賓館會議室 內 日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衛等坐在會議桌前品茗交談。
袁世凱在唐紹儀等陪同下走進會議室。
蔡元培一行肅然站起,鼓掌歡迎。
袁世凱微笑著示意大家落座。
蔡元培等相繼落座。
袁世凱坐定之後,故作風雅地笑著說:“馬上就到三月了!諸位來自江南三月花如海的南京,對塞外初春風襲人的北京不習慣吧?”
蔡元培:“大家多是走南闖北之士,什麼天氣都能適應。”
袁世凱:“這就好!這就好。”
蔡元培:“袁公,您一定見到我發表的《布告全國文》了吧?”
袁世凱:“見到了。”
蔡元培:“我們來到北京之後,各種報紙發布了許多不實之詞,作為專使,除去轉達孫中山先生對您的問候之外,還有義務再向您重申我此行的職責。”
袁世凱:“可以,可以!”
蔡元培:“袁公當在南京就臨時大總統職,為法理上不可破之條件。故袁公之就職於南京,準之理論,按之時局,實為神聖不可侵犯之條件。”
袁世凱低沉地:“是的!”
蔡元培:“而蔡等歡迎之目的,專屬於是,與其他建都問題及臨時政府地點問題均了無關係也。”
袁世凱鄭重地:“我也亮明自己的態度:一,不是我不想建都南京,而是北方各省都杆―尤其是軍政要員、外國駐華使節齊聲反對。”他說罷對唐紹儀說:“你是我們北方議和的總代表,把我收集的一些材料交給蔡先生,請他再轉給孫中山先生。”
唐紹儀:“是!”遂從皮包中取出一遝報紙、文稿,雙手交給蔡元培。
袁世凱:“二,我從沒有說過不南下就任臨時大總統之職,隻是尚未與北洋各統製、民政首領商留之人。否則,剛剛實行共和的北京會鬧事的。”
蔡元培:“那袁公的結論呢?”
袁世凱:“暫緩兩天好吧?”
蔡元培:“好!”
袁世凱:“今天就是見個麵,雙方都聽聽對方的意見,然後再一塊做結論。”
蔡元培:“行!”
袁世凱指著唐紹儀說:“蔡先生一行就交給你了,吃住行是不準出問題的。”
唐紹儀:“是!”
袁世凱格外關切地:“另外,譚叫天的京劇是很出名的,你要為蔡先生他們安排一場。如果怕劇場不安全,那就請到迎賓館來唱堂會嘛。”
唐紹儀:“是!”
錫拉胡同 袁世凱書房 內傍晚
袁世凱坐在書桌前,平靜地閱讀一本線裝書。
袁克定引曹餛走進:“父親,第三鎮統製曹餛將軍請見。”
袁世凱放下手中的書:“曹餛啊,準備得怎麼樣了?”
曹餛:“報告大總統,我第三鎮官兵業已準備停當,就等您一聲令下了!”
袁世凱:“還記得我說過的用意嗎?”
曹餛:“記得,虛虛實實四個字。”
袁世凱:“第一個虛字呢?”
曹餛:“虛張聲勢,借以嚇阻,但不得傷人。”
袁世凱:“第二個虛字呢?”
曹餛:“虛中有實,有聲有色,但掌握有度。”
袁世凱:“好!兩個實字呢?”
曹餛:“真槍實彈,真兵實幹,但令行禁止。”
袁世凱:“好,那就按照原定計劃開始吧!”
外務部迎賓館院中 外初夜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衛似剛吃過晚飯,每人拿著一根牙簽邊剔牙邊交談。
蔡元培:“北京的烤鴨果真不錯,名不虛傳,皮嫩肉香,尤其是那焦黃的皮,放在嘴裏不用嚼就化了。”
汪精衛:“主要是火候掌握得好。”
宋教仁:“何止是烤鴨啊,就說我們請這位老謀深算的袁某人南下,也得需要掌握好火候啊!”
蔡元培:“這句話講得好!我們說輕了,他袁某人不理我們;可說重了呢,雙方就有可能把局麵弄僵。”
宋教仁:“再僵,他袁某人也不敢動武,更不敢把我們軟禁起來。”
汪精衛:“對!”
蔡元培微微地搖搖頭:“難說!”
汪精衛:“絕無可能!再說他袁大人就要出任臨時大總統了,為什麼還要幹這種蠢事呢!”
外務部迎賓館大牆外麵初夜
沿著胡同跑來一隊荷槍實彈的官兵,悄然地停在牆邊。
一個拿著手槍的下級軍官,低聲地命令:“注意!聽到我的槍聲以後,立即衝著迎賓館的上空開槍,不要怕費子彈,隨便打,記住了嗎?”
“記住了!”
拿著手槍的軍官:“都要記住:誰都不準進迎賓館!如有國賓從前門或後門跑出,要給他們讓出一條生路。”
“是!”
拿著手槍的軍官:“誰要是在慌亂中傷了一個國賓,滿門抄斬!全都記住了吧?”
“己住了!”
拿著手槍的軍官:“好!立即進人各自的陣地。”
荷槍實彈的官兵迅速散開,很快將迎賓館團團圍住,雙手端著大槍等待命令。
外務部迎賓館院中夜
蔡元培:“今天晚上九點,譚叫天就來迎賓館唱堂會了,我們可都要多準備些散碎銀子啊!”
汪精衛:“沒問題!袁大公子派人送來了銀子,讓我轉告你們:當年慈禧太後聽譚叫天的戲,也得賞幾個悖悖。”
宋教仁:“你見過當年老佛爺賞的悖悖嗎?”
汪精衛:“見過,就是栗子麵做的小窩頭。”
宋教仁:“好吃嗎?”
汪精衛:“你想啊,老佛爺吃的還錯得了!”
蔡元培:“就個人興趣來說,我不僅不愛吃老佛爺賞的小窩頭,而且她愛聽的京劇也沒有比才的歌劇《卡門》好聽。”
汪精衛:“真的?”
蔡元培:“這還有假的!”
突然,大牆外麵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
蔡元培等三人聞之一驚。
接著,大牆外麵的槍聲響成一片。同時,還傳來一片喊叫聲:“我們兵變了!絕不讓南京派來的人給跑了……”
蔡元培、宋教仁、汪精衛驚得不知所措,沒有了主張。
這時,一位迎賓館的服務人員衝出樓門,驚慌失措地喊著:“鬧兵變了,你們快逃跑吧!”
蔡元培終於鎮定下來:“請告訴我們,什麼地方安全?”
服務人員:“方才袁府打來緊急電話,讓你們趕快逃到六國飯店,那裏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