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1 / 3)

在悲槍的英雄三判題音樂聲中送出深沉的畫外音,並疊印出相應的畫麵:

“一九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孫中山發表討袁通電,旋即揭開了‘二次革命’的大幕。由於國民黨上層意見分歧,形不成堅強的領導,這就必然造成缺乏戰略計劃,缺乏統一指揮,缺乏戰略協同,處於倉促應戰的局麵。另外,加上雙方軍事實力懸殊等因素,‘二次革命’不到兩個月就完全失敗了!孫中山、黃興等革命黨人相繼逃往日本。與此同時,袁世凱則無所顧忌地沿著獨裁、複辟之路前進!是年十月,他派出軍警脅迫國會選舉他為總統;接著,他又在所謂進步黨人的支持下,先後解散了國民黨和國會,另行召集‘政治會議’和‘約法會議’;更為嚴重的是,袁世凱為了實現他的皇帝夢,並換取日本對帝製的支持,他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題,出賣國家利益,秘密接受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條’。由此,全國上下爆發了反對賣國的‘二十一條’的遊行示威,並把五月七日定作國恥日。可袁世凱呢,他依然故我,繼續沿著複辟帝製的道路向前迅跑……”

北京中南海總統府辦公廳 內 日

袁世凱不可一世地叼著雪茄在翻閱報紙。

特寫:順天時報。

袁克定引段棋瑞走進:“父親,段總長到了。”

袁世凱霍然站起,指著《天時報》問道:“段總長,你看過今天的《天時報》嗎?”

段棋瑞:“軍務繁忙,還未來得及看。”

袁世凱:“再忙,也要先看《天時報》!我們養的成千上萬的大小探子,還抵不上一張《天時報》。”

段棋瑞:“是!”

袁世凱指著報紙:“該報說,袁大總統在成立了以熊希齡為總理的‘名流內閣’以後,最大的政治隱患已經不是孫中山,而是不離老巢一步的湖北九頭鳥黎元洪。”

段棋瑞:“我看有道理!大總統,您應該下令把黎元洪這個副總統調到北京來。”

袁世凱為難地:“我已經給他去了兩次電報,請他來北京就任副總統,可他連個麵子都不給我啊!”

段棋瑞氣憤地:“難道大總統就沒有辦法了嗎?”

袁世凱:“有!不過嘛,我得請你南下……”

段棋瑞愕然一驚。

武昌都督府門口 外 日

黎元洪駐足大門外,心事重重地向前麵看著。

身著戎裝、肩扛上將軍階的段棋瑞走來,衝著黎元洪行軍禮:“報告i陸軍總長段祺瑞前來拜見黎副總統!”

黎元洪還禮,笑著說:“禮重了,禮重了!”他轉身指著大門,“請!”

段棋瑞當仁不讓地走進都督府。

黎元洪小心地轉身走進。

都督府客廳 內 日

黎元洪、段棋瑞分主賓落座。

黎元洪:“段總長,有何國事駕臨湖廣啊?”

段棋瑞:“袁大總統為消餌外國的傳言,讓我親自南下迎近黎副總統北上京城,露個麵,給大報小報的記者一個交代,然後您再回來。”

黎元洪為難地:“可我這個副總統……”

段棋瑞:“更不應該留在武昌了!”他雙手捧上一份文稿,“這是袁大總統寫給您的。”

黎元洪接過信文,用心地觀看。

段棋瑞:“黎副總統,不看僧麵看佛麵嘛,我段棋瑞……”

黎元洪:“你是陸軍總長,麵子更大,更大……”

武漢車站站台外夜

這是隻掛一節的“花車”,站台上也隻有警衛。

段棋瑞陪著黎元洪大步走來。

黎元洪:“等段總長送我回來以後,我一定請你吃最正宗的三鮮豆皮和甲魚垠湯。”

段棋瑞:“謝謝!謝謝……”

段棋瑞攙著黎元洪步人“花車”。

“花車”中 內夜

“花車”中一應俱全,站著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

黎元洪走到一張茶桌前,客氣地:“段總長,請坐,品著我們的湖北名茶一起聊天。”

段棋瑞:“不!要是品茶,還是我們安徽的好。”

黎元洪:“不對!茶聖陸羽可是我們湖北人噢。”

段棋瑞:“那就等我到北京再品吧!”

黎元洪一怔:“段總長,你……”

段祺瑞:“袁大總統要我留下。”

這時,火車的汽笛聲響了。

段棋瑞:“聽,汽笛響了,我得下車了!”

黎元洪指著那幾個警衛冷然作笑地說:“看來,我就由他們送我去中南海了?”

段祺瑞:“對!對……”轉身快步走下“花車”。

“花車”緩緩地開動了。

黎元洪隔窗看著熟悉的家鄉,老淚慢慢地淌了下來。

北京正陽門火車站外夜

袁克定等政府的閣員無聲地站在站台上,等待著“花車”漸漸地停下來。

“花車”打開了車門。

袁克定小心地走進“花車”,緊緊握住黎元洪的手:“我叫袁克定,代表父親前來歡迎黎副總統。”

黎元洪槍然地:“大總統禮遇太隆,讓大公子親自來接,我於心不安啊!”

袁克定:“這是應該的!父親明確指示,要按國家元首接待。他還要在總統府大門口歡迎。”

黎元洪:“我的心就更不安了!”

袁克定:“請!”

黎元洪緩步走下“花車”。

中南海總統府門前外 日

袁世凱站在門前,看著黎元洪誠惶誠恐地走來。

袁世凱主動地迎上去,緊緊握住黎元洪的手:“真不容易啊,我終於把你請來了!”

黎元洪:“大總統,我的確分不了身啊!”

袁世凱:“我看不是吧,在你們湖北的地盤上,當年有一個諸葛亮,非得讓劉備三顧茅廬才肯出山。你嘛……”

黎元洪:“大總統,我絕無此意!”

袁世凱:“沒有就好,請!”他轉身走進總統府。

黎元洪就像是個跟包的,小心地走進總統府。

總統府會客廳 內 夜

袁世凱坐在那把鋪著黃色錦緞墊子的太師椅上,看著有些拘束的黎元洪,說道:“這次,你就不要回湖北去了,我已下令段棋瑞接替你的都督職務。”

黎元洪:“是!”

袁世凱:“你是我的副總統,住得嘛,離我要近一點,有事好商量。我想來想去,還親自實地察看了一番,你就住在‘南海稼台’吧!”

黎元洪一怔:“什麼?我住在‘南海浪台’……”

袁世凱:“對!就是當年老佛爺囚光緒皇帝的地方。為了避嫌,我親自改名為‘小蓬萊’。平時無事,可在‘小蓬萊’中讀讀書,當一個逍遙自在的活神仙。”

黎元洪:“謝大總統的良苦用心。”

袁世凱:“克定,你把黎副總統送到‘小蓬萊’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說出來。”

袁克定:“是!”

袁世凱:“不要忘了,今天晚上,我要舉行盛大的國宴歡迎黎副總統。”

袁克定:“是!”遂陪著黎元洪走出總統府。

袁世凱站起身來,得意地哼起了豫劇唱腔。

頃許,楊度走進,笑著說:“大總統,孫中山和黃興相繼到了東京,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袁世凱一怔:“有什麼好戲可看的?”

楊度:“據有關的朋友告知,黃興到了東京去見孫中山,大被痛罵。其後,孫黃裂痕顯然。想想看,他們二人絕不可能再像八年前那樣團結了。”

袁世凱:“知道了,駐日領館已經打來了電報。”

楊度:“是!大總統,下一步棋如何走呢?”

袁世凱:“一,我已經讓外務部和日方交涉,像當年那樣驅逐孫中山、黃興離開日本;二,你要想辦法,讓更多的老同盟會員站到我們這一邊來!”

楊度:“是!”

東京孫中山下榻處書房 內 日

孫中山坐在桌前,揮筆疾書。

孫中山寫完文稿,擲筆桌上,拿起文稿審閱。畫外音:

“……唯我輩既以擔當中國改革發展為己任,雖石爛海枯,而此身尚存,此心不死。既不可以失敗而灰心,亦不能以困難而縮步。精神貫注,猛力向前,應乎世界進步之潮流,合乎善長惡消之天理,則終有最後成功之一日……”

孫中山把文稿疊好,裝人信封中。他抬起頭,大聲喊:“靄齡!靄齡!”

外間客廳沒有人答應。

孫中山震怒地:“馬湘!”

馬湘迅速地走進:“在!先生有什麼吩咐?”

孫中山:“靄齡呢?”

馬湘微微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孫中山質問地:“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馬湘:“我隻是知道她又上街了!”

孫中山:“她為什麼不向我請假?”

馬湘不高興地:“這……我怎麼知道?”

孫中山生氣地:“好哇,連你馬湘對我都變了!”

馬湘:“不是我變了,是先生變了!”

孫中山:“你!你……”他終於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你說說看,我怎麼變了?”

馬湘:“自從二次革命失敗以後,您動不動就發脾氣,讓人下不了台。”

孫中山茫然地:“我有這樣的事情?”

馬湘:“太多了!就說那天黃興夫婦來看您,三句話沒說,您就把黃興罵了一頓,把二次革命失敗的責任全都推到他的頭上了。”

孫中山:“本來就是他的責任嘛!”

馬湘:“先生,難道您就沒有一點責任嗎?那天要是我啊,我就卷起鋪蓋卷回加拿大了!”

孫中山整眉自問地:“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馬湘:“叫我說啊,您輸不起!”

孫中山騰地一下又火了:“你瞎說!”

馬湘:“好,我瞎說!”他轉身走了出去。

孫中山獨自一人在書房中,無限的孤寂湧上心頭。

孫中山痛苦地搖了搖頭,輕聲地:“馬湘!”

馬湘撅著嘴走進。

孫中山拿起桌上的信:“你把這封信發了吧!”

馬湘接過信:“是!”轉身就走。

孫中山:“等一下!”

馬湘轉過身來,一言不發。

孫中山:“我們什麼時候去宮崎寅藏先生家?”

馬湘:“今天晚上!”

孫中山疑惑地:“是為了什麼事情來著?”

馬湘:“我怎麼知道?!”他沉吟片時,“我提醒先生,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不要和宮崎先生發脾氣。”

孫中山:“亂彈琴,我怎麼會和宮崎先生發脾氣呢!”

宮崎寅藏家客廳 內夜

宮崎寅藏、黃興跪在榻榻米上,二人沉重地交談著。

宮崎寅藏:“這些天來,我內心十分沉重!二次革命失敗了,當然難過!但你和孫先生因此而分手我更難過!因此,我把你們二位請在一起,解除誤會,共同革命。”

黃興:“宮崎先生,我和孫先生不是誤會,而是在思想上發生了分歧。”

宮崎寅藏:“到底有哪些分歧不能解決呢?”

黃興:“一,他認為二次革命失敗的原因不是敵我力量對比懸殊、主客觀條件不成熟所致,而是我當時反對立即舉行二次革命造成的;二,他不是總結革命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而是想通過重新組建新黨,立即發動第三次革命。我認為他這種想法不現實,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