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3 / 3)

能否成功逃脫,隻能賭一把。

轎車外,兩隻殺紅眼的瘋狗一前一後窮追不舍。

前麵的小個子已經很接近車頭,破口大罵著擲出鐵棍。砸中駕駛位的車窗,咣當一聲刺耳巨響。這時,車窗玻璃忽然應聲緩緩降下。小個子愣了愣,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看見一條長長的黑影從車窗裏扔出來,直撲他門麵。

下意識的反應伸手接住。

待看清是一條利齒畢露的蟒蛇,再對上一雙冒著凶光的墨黑蛇眼,小個子嚇得屁滾尿流,大頭朝下栽倒在地。緊跟其後的另一人躲避不及,徑直撞上去,重重撲倒在前者身上。

兩個人疊羅漢似的滾作一團。

抓住綠燈閃爍的最後時刻,黑色轎車衝過路口,平穩駛上暢通無阻的主幹道。

成功了!

徐百憂在心裏大喊,但她還沒有擺脫危險,不可以鬆懈。

暗暗深呼吸一口氣,徐百憂鎮定地問:“怎麼走?”

“前麵第三個紅綠燈左轉……進輔道,看見工行的牌子轉進去……前麵巷子右轉……靠右直行,不要減速……”

徐百憂一一照辦。

聽得出他很熟悉路況,每一條導向指令都下達地果斷快速。徐百憂同時察覺到他的聲音在變輕,車廂裏彌漫的鐵鏽味也越發濃鬱。

他正在失血。

如果這個時候奮起反抗,會不會成功?如果乖乖聽他的話,他會不會放了自己?

“停車。”

徐百憂來不及做出選擇,右腳已經慣性使然踩住了刹車。

這是一條僻靜無人的巷弄,深幽逼仄地夾在兩棟大樓之間。

一麵高牆堵死前路,僅有的光源來自一盞忽閃忽滅的路燈。

逃出生天不易,倒是很適合殺人滅口。

車子沒有熄火,儀表盤冷光幽幽,車廂內一片死寂。

徐百憂不想挑戰人性去求他,念在自己幫他擺脫追打的份上,放她一命。

她穩穩坐著,目不斜視,一瞬不瞬盯住前方牆角打翻的垃圾桶。一隻手慢慢摸向控製台,嗒的一聲輕響,中控鎖彈開。

用意,不言而明。

再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寂,漫長過世紀。

“謝謝。”

關門聲響起,徐百憂的心髒不可遏製地猛震。

餘光掠過車外後視鏡,那個是高大的男人,佝僂著背,右手捂在側腰,腳步拖遝走得很慢。

等人走遠,徐百憂迅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頂燈,轉過身看向後排座位。

如她所料,正後方的座位下方有一攤血跡,呈暗紅色。

血跡旁邊躺著一把十字改錐——不久前,它還深深抵在徐百憂的頸動脈上。

徐百憂撿起改錐緊緊攥在手心,又轉回前方靜靜坐著,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她曾經是一名優秀的醫學生。從入學的第一天起,“救死扶傷”四個字就被深深印刻在她心底,盡管她沒有做過一天真正的外科醫生。

徐百憂記得,胡教授在課堂上,問過一個極端情況下的問題——

兩個重傷病患,一個是殺人犯,一個是警察。

搶救及時的話,前者的幸存率高於後者。

如果隻能救一個,你會怎樣選擇?

如果他剛剛以你的生命相要挾,現在你會對他的傷勢置之不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