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恢複快的話,七八天可以拆線。”
“……”
“恢複慢的話,十來天吧。”
“……”
“記得盡快去打破傷風。”
“……”
賀關變了臉,徐百憂依舊故我,慢慢吞吞,“哦,對了——”
“夠了!”終於忍不住失聲咆哮,雞同鴨講簡直能要了他的親命。
耳邊就像平地炸雷,徐百憂驀然一抖,偏頭怔怔望向他。
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眼眶裏似泛出細碎的水影。
之前不挺彪的嘛,發火不滿一秒的賀關立馬蔫了。
他指指徐百憂的叉燒飯,掐著嗓子細聲細語地說:“我的意思是,你不吃就給我吃,別浪費。”
徐百憂遞過去,賀關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飯太硬,叉燒不入味,鹵蛋太鹹,但他就是吃得津津有味。
徐百憂看著看著,慢慢走出委頓情緒。
*
賀關美美幹掉兩盒叉燒飯,天都快亮了。
早餐攤燃起灶火,環衛工人扛起掃帚,出租車穿行街頭巷尾……
一天的煙火氣息始於每一張為生計奔波的勤勞身影。
血染的襯衫一股子味不能再穿,賀關總不可能掛著彩半裸著出街。
這個時代早已經不流行古惑仔了。
診所裏倒是有嶄新的護士服,但徐百憂敢給,賀關也不敢穿。
找來找去,徐百憂找到一件胡雲旗留在辦公室的白大褂。
聊勝於無。
賀關穿在身上隻要不開口講話,文質彬彬,還挺像那麼回事。
徐百憂要留下來打掃,送他到門口。
賀關走出兩步想起來有句話沒講,又退回來,“對不起啊。”
徐百憂微微一愣。
賀關抬手指去她側頸的傷,“你要覺得不爽,改明兒你也用改錐戳我。把我戳成篩子,我都不帶生氣的。”
改明兒?徐百憂可不覺得他們會再見麵。
她撫了撫傷口,悶葫蘆一樣沒出聲。
賀關自討沒趣,忍著沒擺臭臉,雙手抄進褲子口袋。
往前邁一步頓住,身子後仰,他麵向徐百憂,明知故問:“你說傷口不能沾水,還有什麼來著?”
不信她不開口說話。
徐百憂真就沒遂賀關的願,表情淡淡的,朝他揮揮手,轉身走向治療室。
記不住記不住吧,反正以他的體格,不遵醫囑也能痊愈。
況且,她算哪門子“醫”。
賀關牙癢。
負著氣甩開步子朝前走,不經意一低頭看見胸前別的金屬銘牌。上麵“胡雲旗”三個字令他一下子聯想到昨晚的男人。
取下名片手裏掂量著,賀關的步子慢了下來。過馬路走到公交站台,等了十幾分鍾,一輛公交車靠站開門。
賀關一隻腳邁上去就開始大走神,木頭似的紋絲不動。
“你到底上不上?”司機師傅沒好氣地衝他喊。
雖說第一班車沒幾個乘客,你也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吧,全國人民都很焦慮啊。
賀關聾了,隻顧想自己的:她說不是她男朋友,但兩個人關係肯定不一般。
“帥哥,你是找茬,還是對公交係統有意見。”身為青年文明號的優秀駕駛員,司機師傅耐著性子又喊,“有意見你打投訴電話,不要耽誤其他乘客的時間。”
賀關:不然姓胡的怎麼會對她笑得那麼賤,還拍她肩膀?
司機師傅也開始想:帥哥可能是剛下夜班的醫生,忙昏了頭才會沒主意,救死扶傷可歌可敬啊。
他轉過身,陪著笑臉對稀稀落落的乘客道:“各位乘客不好意思,咱們給這位下夜班的醫生點時間,他可能在思考很重要的醫學問題。”
這個點車裏多是些去郊區市場買便宜蔬菜的大爺大媽,為幾毛錢趕遠路時間成本低,紛紛點頭表示理解。
大爺大媽們素質真高,司機師傅感歎著一回頭,帥哥已經沒影了。
“人呢?”他問向離前門最近的一位卷卷頭大媽。
大媽抬手一指街對麵的口腔診所,“真是個好小夥子啊,上完夜班又去上白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