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全車人齊齊向急匆匆跨進診所的高大背影行注目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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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百憂做事手腳麻利,提著垃圾袋剛走到治療室門口,差點和風風火火折回來的賀關撞個滿懷。
兩個人同時一定,四目相對。
徐百憂率先後撤一步,麵露疑色。
“喏,”賀關攤開手,“你朋友的東西。”
看清是胡雲旗的銘牌,徐百憂接過,“謝謝。”
賀關其實也想把白大褂脫了還給她,沒脫是因為礙於……光膀子會冷。
老話說了,不穿衣服容易感冒。
他瞅眼垃圾袋,“要走了?”
徐百憂點點頭。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起吧。”
徐百憂再點點頭。
關燈鎖門,兩個人一語不發,肩並肩走向徐百憂的車。
到地方,徐百憂拉開車門,賀關還沒有走的意思。
“要不我送你?”徐百憂扶著車門問。
“不用。”沒來由地,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住處。
徐百憂不勉強,彎腰坐進車裏。
賀關也清楚知道,她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他,再見麵的可能微乎其微。
心裏明明白白,可手已經稀裏糊塗地攔住了正要合攏的車門。
徐百憂不解,抬起臉。
賀關一手攀車門一手攀車頂,一下俯身探進去,動作太猛,像是要強吻她似的。
徐百憂根本來不及做反應,僵在那裏。
還好關鍵時刻他控製住了自己,沒頭沒腦地問:“你有煙嗎?”
徐百憂懵了幾秒,從扶手箱裏拿出煙和火機,遞給他。
軟盒中華。
賀關真沒想到她抽煙。
“喲,好煙啊。”他吊兒郎當地笑,當著她的麵點了一根,“都給我嗎?”
“可以。”抽煙就抽煙,不要把著門行嗎,徐百憂客氣提醒,“麻煩讓一讓。”
煙和火機揣進自己褲兜,賀關當沒聽見,慢悠悠往天上吐煙圈。
“我還要上班。”徐百憂跟他講道理。
道理聽得進去就不叫耍無賴,賀關嚷嚷著傷口疼,虛虛靠向車門。
“我也要上班。”他說。
徐百憂沉默了,平鋪直敘地望著賀關,漸漸又演變成那種“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明察秋毫式的盯視。
盯視到賀關脊梁骨開始發涼,眼神閃爍,她再度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
賀關頓時語塞。
他當然有話想說。
比如你叫什麼名字,你做什麼工作,你家住哪裏……
再比如你會不會打破傷風,你會不會處理傷口發炎,你會不會拆線……
還有,你會不會撓癢癢……
針是你縫的,質保什麼的,你也應該負責到底吧。
你不負責,我可能會去消協告你。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想著,賀關腦子有點亂,反倒什麼話也講不出口。
“你什麼?”徐百憂現在可以確定他是在無事找事了。
“我……”賀關憋半天,也不知打哪兒來的靈感,摸出褲兜裏的東西問,“火機也給我嗎?”
徐百憂無語,再度確定,他不光是無事找事,而且是無理取鬧。
從周三到今天周五,她滿打滿算還沒睡夠三小時,真的很困很累。
“煙給我。”她說。
同抽一根煙不好吧,賀關矜持了一下,又扭捏了一下,遞給她。
徐百憂接過香煙,便毫不留情地摁在他的手背上。
“我靠!!!”
賀關哪能料到她下手如此之狠,燙到鬼叫人仰馬翻。
徐百憂車門一關,絕塵而去。
“喂——!”
喊也喊不停,追又追不上,賀關那個洶湧滔天的怒火啊,必須宣泄,必須宣泄!
左右找不到可供宣泄的管道,賀關一氣之下扒了身上的白大褂砸地上,又上腳狠狠的踩。
最後因為蹦躂得太劇烈扯痛傷口,他差點英勇就義,原地去世。
別讓老子再碰到你,再碰到,老子非滅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