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是我貪圖她的美色(1 / 3)

“她千方百計想攀富貴枝,你要當心。”

“該當心的是她。”

“什麼?”

“是我貪圖她的美色。”

01

三個月後,陪著崔寧來玉堂旅遊的程越珩與謝棠重逢,兩人各懷心思,見麵相識卻誰也不說認識誰。直到謝棠與謝磊當街打架,被程越珩抱著脫離了戰場。

有些誤會,直到三個月後的今天才解開。

三個月不久,卻恍若隔世。

他們短暫地相遇過,很快,又重新回到各自的人生軌道上,與對方再無交集。

如今謝棠提起這一段也覺唏噓:“我沒跑……幫老人家撿橘子去了,人家小朋友趕著去上學都停下來幫忙,我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裝作沒看見……”

“你倒是熱心腸。”程越珩不知是真誇她還是假誇她。

謝棠不太服氣,得為自己爭辯一句:“我耽誤時間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去給你買粥,跟撿橘子關係不大。那家粥鋪離醫院還挺遠的。”

意思是,希望你分清主次。

我為你跑腿買早餐,路上稍微花了長一點的時間,回來你就沒人影了。

到底是誰突然跑了?

程越珩聽出來她話語中的怨氣,笑道:“這是在怪我?”

不等謝棠回答,他又說:“的確是我不對。”

他這麼好說話主動承認錯誤,謝棠反而不太好意思起來。要接著敘舊,現在也不是好時機,她生理期作祟,腹中絞痛,再低頭看看自己睡衣胸前的大朵牡丹花,又俗又豔。

以前穿著也沒覺得有多難看,如今站在程越珩麵前,簡直無地自容,連亂糟糟的頭發絲兒都想藏起來。

“我……先進去換衣服。”

她走兩步回頭,像想起什麼要交代,卻欲言又止。

程越珩站在巷子裏看她,猜中她的心思:“等你出來再說,這次不會一聲不吭就走了。”

謝棠抿著嘴笑了笑。

“你要不要進去喝杯茶?”她問。

程越珩搖了下頭:“不麻煩了。”

謝棠換了身衣服,還快速化了個淡妝,出來看見程越珩連著接了兩通電話,果然很快聽見他說:“我有點兒事情要辦,現在就得走。”

謝棠沒想到會這麼倉促。

“你手機給我。”程越珩說。

謝棠解了鎖遞過去,程越珩在上麵按下一串數字,保存好:“我的聯係方式給你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有事打電話給我”,聽著分明隻是句客套話。

他卻好像非要看到她點頭,有些固執地望著她。

謝棠隻好答應:“知道了。”

“我送送你。”謝棠說。

兩人剛要走,黃秀拎著大桶的衣服跨過門檻出來,她原本打算使喚謝棠幹活兒,一看謝棠旁邊還站著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一時忘記了要說的話,瞪大了眼睛像要在程越珩身上盯出個窟窿。

程越珩坦然,朝黃秀微微一點頭示意,錯身走過。謝棠刻意繞到他右側,隔開了黃秀打量的視線。

程越珩是自駕遊來的,車停在玉堂最大的一個停車場裏。他初來乍到,對路線不熟悉,謝棠帶著他抄近路走。

頭頂稀薄的日光落在窄巷裏的灰白石壁上,蠟梅樹的花葉上積著昨夜的雨水,閃著微光。謝棠避開兩處水窪,沒話找話聊:“這次來有沒有玩得盡興?”

程越珩模棱兩可地說:“還行。”

謝棠見他反應平淡,沒有多少留戀的意味,估計不會有下次再來的興致,心裏多了些說不出的失落。

“冬天是旅遊旺季,大家都來看梅花,等梅花不開了,來的人漸漸就少了。”她說。

“唱戲的場次是不是也少了?”程越珩問。

“倒也沒有,上頭安排的,人多人少都這麼唱。”

“閑的時候去畫扇麵賣?”

“嗯。”

謝棠想起給他畫的扇麵,當時見他身邊帶著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又一副全然將自己忘了的模樣,她因心存嫉妒和種種不甘,故意將小人畫得很醜,也算對他小小的報複。

想到這裏,謝棠沉默了。

程越珩來的時候是兩個人,與身旁人親密如同情侶,現在他要走,一個人開車回去,絲毫未提及同伴。

有些事情,謝棠想問,但又覺得沒有立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停車場就在不遠處。

謝棠從布袋裏拿出一小瓶梅花酒送給程越珩,天青色的瓷瓶,瓶身上貼著標簽,上麵是手繪的一枝梅花。

“我自己釀的酒,味道很清淡,不醉人,你回家再喝。”

程越珩接過來,跟她說謝謝。

“路上注意安全,開車慢點兒。”

謝棠不再往前走,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她朝他搖搖手,露出笑容:“再見。”

謝棠走出去老遠沒回頭,拐了個彎以後掏出手機,把通訊錄從頭翻到底,終於看見了一個陌生的新號碼,程越珩給他自己留了三個字的備注——未婚夫。

謝棠看著看著,握著手機笑起來。

她捉摸不透程越珩的意思,口頭婚約算不得數,可這一刻的開心是真的。

02

黃秀想起在家門口看見的高大男人,心裏不是滋味,怕謝棠真勾搭上了富貴人家,一溜煙兒跑了。那他們家這些年來對謝棠的養育之恩算什麼?

撈不到一丁點兒回報,太虧。

等謝棠回來,黃秀就跟她打聽起了程越珩:“他是哪裏的,幹什麼的?看著像有錢人,說不定是裝的,你可要留個心眼兒,現在騙子太多了。”

謝棠笑,故意嚇唬黃秀說:“他就算是騙子,我也要嫁給他。”

不等黃秀罵她鬼迷心竅,她用腳把房門一鉤,隔絕了外麵的噪音。

一圈一圈攪拌著杯裏的紅糖水,謝棠擁著被子坐在床上,時不時看一下手機通訊錄的界麵,她把未婚夫的號碼置頂。

廖小晴給她打來電話:“明晚魏翔請客,你得來陪我喝酒,我一個人應付不了。”

謝棠說:“小晴姐,這次我大姨媽是真的來了,肚子疼,喝不了。”

魏翔是玉堂的地頭蛇,底下帶著一群混混,平時不務正業,就想著收保護費。他跟謝磊這種裝腔作勢的混子又不太一樣,是真的有權有勢,讓人忌憚,不得不給他麵子。

謝棠酒量好,以前廖小晴就喜歡帶著謝棠赴約,要是謝棠不在,廖小晴心裏反而不踏實了。

電話裏又是好一陣央求。

“班子裏的人都會去,你也過來,到時候別喝酒就成了。”

謝棠隻好暫時應下。

第二天晚上在小酒樓聚餐。

廖小晴領著戲班子眾人依次給魏翔敬酒,誰也沒注意,謝棠杯子裏的是雪碧。

大家相互都是認識的,敬完酒,熱熱鬧鬧地找座位坐下,好幾桌子都是熟人。廖小晴和魏翔同桌,兩人你來我往地給對方倒酒,幹了一杯又一杯。

謝棠在角落那桌,不放心地看了眼廖小晴。

人聲鼎沸,酒和菜都堵不住那一張張嘴,笑談聲沒斷過。

到了後半程,謝棠估摸著廖小晴喝得也差不多了,起身找了個借口脫身:“小晴姐,有個老板想請戲班子去唱戲,打電話找到我這裏來了,具體的還得你跟人家談,你趕緊去回個電話。”

廖小晴會意,跟魏翔解釋了兩句,起身就走。

魏翔抓住廖小晴的手沒放:“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不給我麵子是不是?”他喝酒上頭,臉上都是醉態,鼻子、兩頰通紅,啤酒肚頂著桌沿,看上去不像地頭蛇反而更像個富商。

廖小晴賠笑:“魏哥,真對不住,我出去回通電話馬上就回來。”

好說歹說,又自罰了三杯,才順利脫身。

出了酒樓,廖小晴臉上的笑就垮了,跟謝棠抱怨這一晚上不知道被鹹豬手揩了多少次油。

“還是你機靈。”

兩人才走幾步,魏翔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酒樓的窗戶底下飄出來:“要不是有我罩著,你們戲班子早就混不下去了!”

謝棠怕廖小晴生氣,挽住她的手:“小晴姐,外麵冷,我們先走吧。”

屋內,魏翔又罵了幾句髒話。

謝棠拖著廖小晴往前走,帶刺的凜風刮到兩人臉上,她想要再說點什麼安慰人的話,但想不到合適的。

謝棠原本以為這件事會就這麼過去了。

幾天後,聽人說廖小晴把魏翔給開瓢了。

當時謝棠正坐在小攤子上吃餛飩,想起來用程越珩給的手機號搜索他的微信,搜出來一個用戶,頭像是純黑的,微信昵稱就是他本人的名字,非常無趣。

謝棠添加他為好友,把好友驗證發送過去,等待他回複的過程裏就聽說了廖小晴發威的事。

謝棠覺得魏翔像隻甩不掉的蒼蠅,這幾年廖小晴都已經被他硌硬習慣了,她忍功深厚,最沉得住氣,誰知這次沒忍住。

今天是周二,要登台演出,廖小晴卻遲遲沒有出現。

好在戲班子裏的人都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沒出差錯,按照以往那麼唱就是。

戲唱到一半,魏翔帶著人來攪局。忠武祠裏的遊客個個傻了眼,反應過來後作鳥獸散,這可不是拍電影,誰也不想惹事上身。有幾個膽大的在門邊拿出手機想要拍視頻,被魏翔手底下的一個大花臂摔碎了手機。

戲唱不成了,戲班子裏人人心驚膽戰,不敢吱聲。

魏翔在後台找了一圈,沒發現廖小晴的身影。

謝棠待在角落默不作聲,等待風波過去。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有消息進來,隻一下,在安靜緊張的環境裏聽起來聲音分外大。

所有人都看著她。

魏翔的視線也被吸引過來。

“小棠,你小晴姐去哪兒了?”魏翔問謝棠。他臉上帶笑,腦袋上纏著繃帶,眼神陰沉沉的,有些瘮人。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沒見人影。”謝棠語氣故作輕鬆,像是沒被這麼大的陣仗嚇到。她的妝還沒卸,戲服外麵裹著臃腫的棉襖。

謝棠跟魏翔沒怎麼打過交道,她心裏清明著,以往看見他也總是繞道走。現在迎麵撞上,不得不應付他。

厚重的妝容遮住了謝棠的僵硬和不自然。

幾個身高體壯的男人湧進來,窄小的後台越發顯得逼仄起來。

有人說:“魏哥,剛去廖姐家裏找了,也沒人。”

魏翔依舊盯著謝棠,連笑也不裝了,黑著臉說:“你給廖小晴打電話,現在就打。”

謝棠按亮手機屏幕,看清了上麵的一條微信提示,程越珩已通過她的好友申請。剛才那一聲提示音,原來是拜他所賜。

把廖小晴的號碼撥出去,謝棠暗暗祈禱著“千萬別接”。

好在真的無人接聽。

“小棠啊,下次看見你小晴姐記得通知我。”魏翔問,“你有我電話吧?”

“有啊,”謝棠搖了搖手機,“存著呢。”

等魏翔一群人走了,戲班子裏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謝棠鬆了口氣,又擔心起來,聽到身後的同行們說得罪了魏翔,戲班子恐怕弄不長久了,得早點兒另謀出路。

晚上,謝棠接到一個陌生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