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放不掉的你(1 / 3)

家財萬貫時,娶你。

窮途末路時,也沒想放過你。

01

謝棠醒來是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昨晚她被喂過醒酒湯,頭倒也不疼。走到陽台上推開窗,底下有個湖泊,大片雪鬆環繞,湖上波光粼粼,倒映著天幕上的雲。

直到綠泱的服務生敲門送餐,謝棠才發現桌上壓著一張紙,上麵龍飛鳳舞的幾個字:醒了給我打電話。

謝棠一邊喝著暖胃的湯,一邊打過去。

“喂?”

“醒了?”程越珩那頭有翻閱文件的聲音,“今晚我們回家吃晚飯。”

謝棠差點兒被湯嗆住,不確定地問:“回……程家?”

“嗯。”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你昨晚答應了的,當時你喝過醒酒湯,意識清醒,不是我逼迫。”

“咳咳……”謝棠招架不住,“我以為你說著玩的,不作數。”

“你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做準備。”

謝棠糾結得臉都皺起來,拿起字條旁邊的黑金卡看了看:“卡是給我的?是讓我去買禮物嗎?你家長輩喜歡什麼?”

程越珩說:“那是給你自己買禮物的。”

這話謝棠聽了心裏歡喜,嘴上卻說:“我難道兩手空空去你家?”

“那些我會準備。”

掛掉電話,謝棠忙不迭上網搜索“第一次見男方家長,怎樣的穿著比較得體”“如何跟長輩相處”“豪門世家裏的長輩會不會很強勢”,靠譜的回答一個沒有,她搜著搜著,在論壇裏被網友推薦的幾篇小說吸引,捧著手機看起了小說。

盡管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設,在去程家的路上謝棠還是無比緊張。盡管她不說什麼,看上去沒有表情的臉此刻顯得十分嚴肅。

等紅綠燈的間隙,程越珩盯著她看,她也沒發現,心事重重地望著車窗外。

臉上一疼。

程越珩捏著她臉上的軟肉:“放輕鬆,又不是上斷頭台。”

謝棠咧著嘴:“快鬆手……我的粉底要毀了。”

程越珩偏不,得寸進尺,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

謝棠問:“你是不是小孩子,大人說的偏不聽。”說著也想搗亂,看準時機,反握住他的手重重親了一下。

親在虎口處,橘紅色的唇印清清楚楚,像個印章。

“綠燈亮了,快走!”她開心地笑起來。

這樣一鬧,謝棠心情輕快了不少,主動問程越珩:“你家的情況,你好歹也跟我說說啊,讓我心裏有點兒底。”

“人多,也雜,到時候跟爺爺奶奶說說話就行了,別的人不用在意。我媽跟團出去旅遊了,不在家,等她回來了估計會主動來找你。”

“你這樣說我又緊張了。”

程家的情況確實複雜。

程越珩的奶奶蘇滿漁年輕時生過一場病,結婚十年沒有生孩子,兩口子從程家旁支抱來個嬰兒養在身邊,這就是程越珩的大伯程彰。蘇滿漁三十八歲那年終於成功懷孕,偏偏在檢查出來之前,他們已經在計劃收養第二個孩子程倫。

家中兩個養子,一個親生的,倘若相處和睦便也沒有問題。但程越珩的父親程勳生出來便是個小魔王,而另外兩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程勳心思不在事業上,對程氏沒有野心,誰知生了個兒子程越珩從小天賦異稟,注定是馳騁商場的料。

老頭兒老太太對親兒子和養子總想著一碗水端平,對孫子卻偏心偏到了天上。

老太太從吃完午飯就開始盼孫子回來,直到麻將桌上三缺一,被老閨蜜叫去打牌,這才忘了心裏的惦記。

謝棠在門外就聽見麻將聲,程越珩告訴她:“奶奶有個外號叫雀神,她活到八十歲還能經常贏錢,我爺爺說她是老妖怪。”

程越珩打開後備廂讓謝棠拿二胡:“這個你給奶奶,她會喜歡。”

是之前謝棠在他公寓客廳裏看見的那一把。

兩人一起把東西拿進屋,蘇滿漁聽見門口的動靜直接推開牌站了起來,朝另外她幾個老姐妹說:“不打了不打了,我孫子回來了。”

她走路有架勢,身材也不同於謝棠在玉堂碰到的南方老太太那般矮小,精神矍鑠,頭發白了,眼神還是銳利清明的。

“奶奶好。”謝棠跟著程越珩打招呼。

程越珩第一次帶對象回來,謝棠自然成了焦點。

蘇滿漁招呼她:“小謝,來,你陪我坐坐。”

謝棠想,老太太也叫她小謝,但是跟程越珩叫起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麻將桌上的另外幾位奶奶伸長了脖子張望,喊道:“老蘇,你家小珩帶姑娘回來了?快把人叫來看看。”

蘇滿漁問謝棠:“會打麻將嗎?”

謝棠老實說:“會。”

“那你來替我摸手牌。”蘇滿漁把謝棠往小客廳裏帶,又回頭跟程越珩說,“你爺爺在樓上書房,你去叫他。”

程越珩去書房跟爺爺程繼懷聊了幾句,說完祖孫倆下樓。程越珩幫爺爺拎鳥籠,裏麵是一隻毛色鮮豔的鸚鵡。

程越珩喂了點兒食過去,鸚鵡說:“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

“還會說什麼?”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程越珩向爺爺誇了一句:“您從哪兒弄來的小東西?還挺漂亮。”

鸚鵡說:“您最漂亮,您最漂亮!”

老爺子笑得開懷:“走,看看我孫媳婦去,是叫小謝?”

“是,她在陪奶奶打麻將,您快去救場吧。”程越珩摸了摸鸚鵡的頭。

見程繼懷下樓過來了,謝棠趕緊站起來問好:“爺爺。”

“好好好,小謝啊,快來看看爺爺養的鸚鵡。”聽見這話,謝棠終於得以從麻將桌前脫身,她的視線立即被鳥籠裏的小家夥給吸引了。

鸚鵡撲棱兩下翅膀,叫聲清脆:“您最漂亮,您最漂亮!”

程越珩接了一句:“小謝漂亮。”

鸚鵡學舌:“小謝漂亮,小謝漂亮!”

謝棠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她悄悄告訴程越珩:“替奶奶摸牌,那把輸了。”

“輸了就輸了。”程越珩不在意地說,“她平常贏得太多,輸幾把又沒關係。其他幾位奶奶該喜歡你了,下次肯定還想跟你打牌。”

“饒了我吧。”

程越珩揚著嘴角笑。

一頓晚飯還算吃得其樂融融,家裏阿姨廚藝好,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謝棠沒在家中看見程家的其他人,程越珩的父親程勳也沒露麵。人少一點,她就自在一點。

隻有老太太中氣十足地拍了一下桌子,抱怨道:“說好的回來吃晚飯,老大老二老三全不見人影,他們是不是不把我老太太放在眼裏!”

程越珩給她盛了碗奶白的魚湯:“您孫子回來了不就行了。”

“對,你一頂三!”

謝棠聽著祖孫倆的對話默默偷笑,心裏總結出來了,老爺子隨和,老太太彪悍。

老太太的飯後活動是拉二胡,用程越珩新買來的那一把,戴上銀絲邊的老花眼鏡,調了調音,拉了幾下。

她問眾人:“我的琴技是不是進步了?”

老伴逗鸚鵡不說話,孫子看報紙沒回應,謝棠覺得自己應該捧場,但又擔心說錯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能聽出來是什麼嗎?”老太太問。

這個謝棠能答上來:“《賽馬》。”

老太太把二胡給她:“你來試試。”

沒想到謝棠還真會,她把二胡端放在腿上,右手持琴弓,姿勢一看就是行家。

《賽馬》節奏快,氣勢磅礴,她遊刃有餘,掌握著節奏。

等她停了,老太太似是隨口一問:“你還會什麼?吹嗩呐會嗎?”

謝棠竟也真的點頭:“隻會些皮毛。”

“敲鑼?打鼓?打快板?”

“知道一點點。”

老太太聽樂了,朝程越珩笑道:“你賺了,將來娶了小謝就等於娶了一個鼓樂隊。”

這話明麵上聽著像誇讚,暗地裏再費一番思量,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之前老太太問謝棠的職業,她也沒有隱瞞。她如果撒謊,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不如在開始的時候坦蕩,她就是一個唱大戲的,還是野生的,沒有拜過名師,沒有受過正規訓練。

她的身份,放在程家這樣顯赫的門庭或許不夠看,但確實是她真實的生活。

臨走前,老太太遞給謝棠一個四四方方的珠寶盒,裏頭是一對耳環。拿在手中輕盈,卻又重似千斤。

在玉堂,耳環多是娘家人送給女兒的出嫁禮。

耳環,希望女兒多多把家還。

老太太握著謝棠的手說:“我做夢也想要有一個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孫女。”

回程的路上謝棠反複打開盒子,將那對價值不菲的耳環看了又看,程越珩說:“喜歡就戴上。”

謝棠再次合上蓋子,說:“太貴重了。”

途中程越珩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完電話之後問謝棠:“我現在要去見兩個公司合作對象,先把你送回公寓?”

“我的東西都還在小晴姐那邊,得過去一趟,你前麵地鐵口把我放下,我直接坐地鐵過去。”

程越珩趕時間沒多說,隻讓她存一個號碼:“拿完東西打電話給司機,讓他過去接你。”

02

地鐵去廖小晴的住處還有好遠一段距離,出口附近有幾輛載客的摩托車等在冷風中。

謝棠打算招手打車,抬頭看見前方高樓上醒目的LED顯示屏,走台步的女模特展示著手上的珠寶,左上方有個品牌logo。謝棠看了看耳環盒子上的暗紋,是一模一樣的。

謝棠穿過晚間擁堵的人群,進了商場裏的珠寶店,拿出包裏的耳環。

專業盡職的工作人員以為她要鑒定真假,告訴她東西是真的。

謝棠想知道的是這東西的價錢,她得再三衡量,她是否受得起。

櫥窗外拐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乍一看會以為是兩個男人,因為都剃了很短的幹淨利落的頭發。

“二哥今天真帶謝棠回家了啊?”是魯夏宜的聲音。

旁邊的鄭子鄴在挑送給情人的項鏈,隨意道:“我奶奶下午在程家打麻將,親眼看見的,假不了。”

魯夏宜本來有些氣急敗壞,把手中的珠寶冊子翻得唰唰作響,很快又平息了怒火:“二哥說謝棠是他未婚妻,可真要把人娶進門,程家老太太不會答應的。容阿姨是那樣的出身,程家不會再允許程越珩的妻子也上不得台麵……”

謝棠背對著兩人的方向,她攏了攏圍巾,低頭快步走出了珠寶店。一路上她想想程家老太太忽冷忽熱的態度,心頭像壓著一塊巨石。

壓得她喘不過氣。

廖小晴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謝棠打了好幾遍,好在她兜裏有把新鑰匙,不至於白跑一趟。

筒子樓裏的晚上跟白天完全是兩個模樣,白天寂靜,晚上在外奔波了一天的人都陸續回來了,牛鬼蛇神都有,嬰孩兒啼哭,情侶罵街,喧鬧得像個鬼市。

謝棠在樓下仰頭看見廖小晴租的那間房的窗戶亮著,貼著都市小報的透明窗玻璃內透出淡黃的光暈。

到了門外,謝棠喊了兩聲:“小晴姐,你在家啊,我打你電話你怎麼不接,手機是不是……”

說著正要推門,從裏麵伸出一隻男人粗壯的胳膊將她拽了進去。謝棠的一聲尖叫被遏製,嘴被狠狠捂住了。

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

室內的景象讓人心頭發涼。

原本應該在玉堂的魏翔就在眼前,另外還有四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顯然與魏翔是一夥的,整個屋子又擁擠又森冷。廖小晴被綁在床柱子上,嘴上封著膠布,嗚咽了幾聲。

魏翔手裏攥著廖小晴的手機,剛才謝棠一共打了三個電話,魏翔看著它響了三次,沒想到謝棠自投羅網了。

“小棠啊,怎麼這麼巧,看來咱們倆是真的有緣分……”魏翔一腳踹翻麵前的熱水瓶,拿起手中的木棍一陣亂撲打,熱水瓶的外殼和內膽碎成碴子,水流了滿地。謝棠被身後的男人架著,後背滲了一層冷汗,隱忍地閉著眼睛,眼皮卻不受控製地瘋狂顫抖。

魏翔跟謝棠說:“我先不動你,讓你當觀眾,看看你小晴姐跟我作對是什麼下場……”他轉身翻起手掌甩在廖小晴臉上,一下,又一下,“敢用酒瓶砸老子,砸完就跑到外麵來躲著,你躲得了嗎臭婊子!老子想睡你是看得起你!”

謝棠視線模糊,看著廖小晴的臉頰以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她生了凍瘡的手背抵在一起做無用的掙紮。

魏翔抬起左腿踩在鐵架床的床沿上,他手下的人立即解開廖小晴手腕上的繩結,抓著她淩亂的頭發將她拖到魏翔麵前。

魏翔指了指自己胯下:“你從這個洞裏鑽過去,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了結了,你看怎麼樣?不然就沒完,我心裏不痛快,你以後也別想過安生日子。”

地上全是包裹著灰塵的水漬和熱水瓶的玻璃碎碴,在燈泡下折射著細碎的光。廖小晴跪下去,慢慢挪動著膝蓋靠近魏翔。

她愛美愛打扮,下身隻穿著一條單薄的絲襪,鮮紅的血跡很快滲出來。

謝棠忍了忍,屏住呼吸,手肘蓄力猛地往身後男人的腹部一撞,從他手中掙脫,接著又趁在場所有人不備一頭將魏翔撞翻。廖小晴迅速抓住床底下的殺蟲劑往對麵幾個男人臉上噴,赤腳拽著謝棠打開門一路狂奔逃命。

走廊上堆著各家各戶的雜物,她們拿起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往後砸。

樓道裏的燈泡一明一滅,謝棠一步跨幾階,每次邁步都心驚肉跳有種即將一腳踏空的幻覺。廖小晴熟悉地形,帶著她出了筒子樓又往縱橫交錯的巷子裏鑽。兩人最後躲進一輛快遞車的後備廂,烏漆墨黑的環境中,相互抱著,縮成一團。

外麵的腳步聲匆匆追來,又匆匆消失,直到再也聽不到動靜。

謝棠這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她肩頭濕了大片。廖小晴壓抑著哭聲,像溺水的人攀住一根浮木般死死摟住了她。等平息下來,廖小晴抹了把眼淚,找台階下開玩笑說:“老江湖了,丟人。”

笑聲沙啞,帶著哭音,妝糊了一臉。

黑暗中亮起光,謝棠拿手機給程越珩打電話,他的號碼在通訊錄置頂的位置,非常好找。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後,謝棠想也沒想,第一反應就是聯係他。

那頭嘟嘟響了幾聲,繼而被掛斷。

謝棠接著再打,傳來的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想起一個多小時前她與程越珩分開時的景象,他走得急,現在說不定也還在忙。謝棠轉而打電話給司機。

司機來得及時,此時就在附近。

謝棠扶著廖小晴從後備廂裏出來,連牆角躥出來覓食的黑貓也能嚇兩人一跳。兩人戰戰兢兢地跟司機碰頭,坐上車。

“麻煩送我們去醫院。”謝棠說。

廖小晴先前為了逃命顧不上疼,等到下車時已經移不動步子,臉上冷汗涔涔。

司機見狀立即上前幫忙:“我來我來。”他小心托著廖小晴的膝蓋,將人抱起來走上醫院的台階。回頭一看謝棠額頭上也被劃了一道,往下淌著血,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謝小姐,你的傷口也需要趕緊找醫生處理。”司機覺得頭大,萬萬沒想到接個人能碰到這些麻煩事,上頭程總讓他將這位謝小姐安全送到家,他卻將人送到了醫院。

掛號就醫,醫生用鑷子將陷進廖小晴皮肉裏的玻璃碎片夾出來,謝棠的傷口也做了包紮,額頭上打了個補丁。

等一切處理好,有空坐躺著發愣,才明白什麼叫劫後餘生。

謝棠決定留在醫院陪廖小晴過夜,向司機道謝,打發人走了。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謝棠站在過道上嚐試著再次聯係程越珩。

他的手機已經開機了,但是依舊無人接聽。

謝棠洗了把臉回病房,廖小晴躺在床上沒睡著,睜著眼睛望著雪白的牆壁,眼神空茫。看見謝棠,她又強撐起精神,恢複了點兒神采:“我臉上還帶著妝,現在的樣子是不是跟鬼差不多?”

“我去給你打水來。”謝棠翻了翻包裏,還有兩片卸妝巾,謝天謝地,耳環也沒弄丟。

眉毛被擦掉,粉底被溶解,廖小晴對著手機照鏡子,感歎自己又變老了一點,連心態也改變了不少。

“以前不管不顧,覺得老娘天下第一,被惹毛了就敢跟人拚命。現在隻想要安生日子,好平平靜靜地過我的生活。”

謝棠想到她那一跪,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如果當時謝棠沒有阻止,廖小晴為了息事寧人,真會跪著從魏翔胯下鑽過去。

此時聽到廖小晴這番話,謝棠知道她是真對那個卷煙廠工人動了心。

“你今天不該幫我的,衝動了。”

夜裏,謝棠躺在廖小晴旁邊的空床鋪上,兩人都睡不著。

“我也知道不該衝動,搞不好隻會把自己搭進去,變成兩個人一起挨揍。但是我就是不忍心……”謝棠枕著自己的手臂,閉了閉眼睛,“小晴姐我沒有想要逞英雄,我就是……不忍心。”

“知道了,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是想要謝謝你呢。”廖小晴笑,“我還沒那麼不知好歹。”

廖小晴接著問:“送我們來醫院的是什麼人?”

“程越珩的司機。”

“程老板?”廖小晴下意識想起一個人,她隻在玉堂見過他一麵,對方花大價錢叫戲班子返場,一擲千金。謝棠還曾指著他說,他曾說過要娶她。

廖小晴從未當真過,萬萬沒想到日後這兩人還有糾纏。

謝棠說:“是他。”

“你……真是他的未婚妻?”廖小晴不確定地問。

“我今天跟他回家了,也算見過家長了。”謝棠訥訥地說,心中還有諸多不確定和猶疑,卻又說不出口。

她冥冥之中感覺到,前方道阻且長。

甚至不吉利地想過,她和程越珩之間不會太順利。

第二天謝棠見到了廖小晴的卷煙廠對象。

身材微胖的男人,戴黑框眼鏡,棉襖裏露出一截格子襯衫的衣領,是討喜的天生帶笑的麵相。廖小晴喝著他帶的清粥,笑他是彌勒佛。

謝棠看兩人甜甜蜜蜜,自覺替他們掩上病房的門。再找醫生開了點兒藥,她就回去補覺。

她幾乎一夜沒睡,掛著兩個黑眼圈問醫生額頭會不會留疤。

醫生說:“不會,你平時多注意,按時換藥,避免傷口發炎,等愈合了以後每天塗我開的那管藥膏,一天三次。”

謝棠千恩萬謝。

出了醫院攔車回程越珩的公寓,用密碼開了門鎖,肩頭的包取下來甩到一邊,連彎腰解鞋帶也覺得累,直接癱坐在玄關的地板上。

這時她才發現麵前鞋架上,有一雙醒目的紅色高跟鞋。

顯然,這雙鞋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