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放不掉的你(3 / 3)

“這是咒我呢。”程越珩聲音困倦,沾枕頭就睡。

“我廚藝不錯,做飯好吃,這你是知道的,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每天中午給你送飯,督促你準時用餐。”

程越珩模模糊糊應了聲:“好。”

第二天謝棠就付諸行動,公寓附近有地鐵口,出行方便,她帶著煲好的湯和可口的飯菜乘坐地鐵去程氏集團見他。十分鍾左右的路程,悠閑地刷刷手機,網上瑤芝與程越珩的緋聞再尋不到半點兒蹤跡。

謝棠心情大好,臉上不自覺帶著笑,一路走進程氏集團。

被攔下了,才醒悟沒有預約她根本見不著人。

“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情?”

“給……給程越珩送飯。”

這話說出來不像是真的,果真,前台工作人員也不信。

謝棠打程越珩電話,沒人接。

謝棠尷尬地站在原地,想起來問:“你聽得出來你們程總的聲音嗎?”

工作人員一頭霧水。

謝棠手機裏有段音頻,今早趕在程越珩出門之前逼他錄的:“我會按時吃飯,按時休息。人不是工作的機器。我如果不聽謝棠小姐勸告,英年早逝,名下全部財產歸她所有。她將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錢包養年輕帥氣的小鮮肉。”

兩個工作人員感覺如有兩道天雷從頭頂滾過,等謝棠進了電梯,也沒緩過來。

很快,謝棠還未進門便覬覦程總家產的事情,在程氏集團的員工群裏傳開,吃瓜群眾個個八卦。

謝棠隻知道程越珩的辦公室在八十五樓,出了電梯,茫然地打量環境。

前方一扇門猛地被拉開,裏麵的人怒氣衝衝地邁步出來。謝棠沒見過程越珩盛怒之下的樣子,這是頭一次。

凜然的壓迫感,叫她一時忘記了說話。

等她回過神來,他又進了隔壁的門。

身後匆匆追出來幾個西裝革履精英打扮的男人,孫文霖在其中,他倒發現了她,走上前來:“謝小姐。”

謝棠說:“我來送飯。但是……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剛爆發的火山,溫度灼人,方圓百裏,皆不宜靠近。

“太是時候了!”此刻孫文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有降溫奇效的冰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上反著光,“剛開完會正好到了飯點,程總也該餓了。謝小姐,您快進去。”

麵前的門虛掩著,沒有完全合上,留了一條兩指寬的縫。

謝棠敲門,等了等,裏麵飄出來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進。”

程越珩以為是底下部門的人來送新方案,卻不見人,門縫裏先伸進來一隻手,手裏拎著白色的保溫桶,上麵畫著肥墩墩的棕色浣熊和小青蛙在跳繩。

“程總,你該吃飯了。”謝棠冒出頭。

程越珩看見她,空蕩蕩的胃似乎起了反應,他突然感覺到餓。

熱湯香濃,飯菜精致。程越珩挑剔,謝棠做飯時花費了不少心思,講究色香味俱全,她甚至覺得被這樣磨礪一段時間之後,她可以去大飯店裏應聘當廚師。

看她如釋重負的樣子,程越珩覺得好笑:“你幹什麼?”

“鬆了口氣。”謝棠直說,“從電梯裏出來就看見你發火,心裏有點兒害怕,擔心我無辜受到牽連,那我可真是太冤了。”

“我又不是神經病,不是看見一個人就發火。”

“工作上遇到問題了?”謝棠說,“不過你跟我說了,我可能也聽不懂,幫不了你什麼。”

“你給我送飯就幫了很大的忙。”

“這話我愛聽。”

戀愛過程中,不是每個人都能站在伴侶一方的立場上珍視對方的付出的。

謝棠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白茫茫有什麼降落,原以為是雨,走近了看發現是下雪了。勢頭不大,輕飄飄地落在窗上,立即消融了。

程越珩也問:“下雨了?”

“是下雪啦。”謝棠趴在窗上張望整座城市。

程越珩吃完,拿起辦公室裏備用的雨傘:“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你忙吧。”

“走動走動有助消化。”

“那好吧。”

兩人進了電梯,程越珩看手機,發現有一個來自她的未接電話。

“你打電話給我了?”

“當時才知道,沒有預約進不來。”

“正好帶你下去刷臉,以後沒人再攔你。”程越珩把孫文霖的號碼發給她,“以後要是聯係不上我,也可以找他。”

午後閑暇時間,一樓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多。有意無意,都偷瞧那從專屬電梯裏走出來的一男一女。男的大家熟悉,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女的瞧著眼生,不是以前常來串門的魯四,也不是新晉的國民女神瑤芝。

隻有前台的兩位工作人員,聽過那段音頻後,已經心裏有數。程越珩經過時,他們站得更加挺拔精神,麵帶微笑鞠躬問好。

誰知程越珩走過去了,又退回來,兩人臉上依舊笑著,心裏開始打鼓。

程越珩盯著其中一個人的手,問:“那是什麼?”

對方驚愕不已,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暖手貼,其四分之三藏在工作製服裏,還有四分之一不小心露了出來。

這眼睛也太毒了。

“程總對不起。”前台工作人員惶恐。

“還有嗎?”程越珩問。

工作人員微怔之後,立即反應過來,從包裏翻出兩個新的給他:“有的。這是一次性的暖手貼,可以直接握在手裏,不會燙傷皮膚。”

“謝謝。”

“您不用客氣。”

程越珩把要到的暖手貼轉身交給謝棠:“外麵冷,撐傘手會冷。”

他說得再平淡不過,卻在人心裏攪起巨波。她想起有一次聽娛樂廣播,戀愛大師教人戀愛,如何讓一個女孩兒為你降落,雨中傾斜的傘,感冒時喂到嘴邊的粥,傍晚回家路上十塊錢買下的一枝玫瑰,她從此降落在你湖心上的舟,不願再離開。

謝棠握著暖手貼,也說了聲謝謝。

程越珩叫住一個熟麵孔:“讓人把一樓大廳的溫度適當調高點兒。”

05

雪斷斷續續下了一星期。

謝棠風雨無阻,每天中午去程氏送午餐。除此之外,就不再出門。她給看上的一位越劇老師寫長信,在信中詳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希望拜在她門下。

就是不知老師能不能看上她。

拜師這事兒,徒弟先選中了師父,師父也要看得上徒弟,兩相情願,才能成。

其間廖小晴找過謝棠,說魏翔遭了報應,在賭場輸得傾家蕩產。C市不比玉堂,沒人賣他麵子,拿不出錢,就要用別的來換,據說他連夜逃去了東南亞。

程越珩雖然沒提過,但謝棠心裏清楚,他恐怕在背後推波助瀾使了些手段。

“你和你家那位……感情還穩定吧?”廖小晴打心底覺得謝棠和程越珩的這段感情不靠譜,門第之差是婚姻難以逾越的鴻溝,從古至今一貫如此。都說二十一世紀了,真愛至上,講究門當戶對是思想糟粕,可事實如此,灰姑娘的故事終究隻是故事而已。

廖小晴怕問多了,謝棠會為難,於是點到即止。

謝棠說:“我跟他很好,隻不過年底他很忙,沒有什麼時間陪我,我能理解。”她年紀不大,但也不是黏黏糊糊撒嬌要男朋友陪的個性,一個人獨處同樣能找樂子。

樓下不遠處有兩個小孩兒在堆雪人、打雪仗,謝棠坐在飄窗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笑著說:“小晴姐,祝我們都戀愛順利,現在在談的感情有個圓滿的結局。”

又過幾天,謝棠發現程越珩的工作似乎真的出了重大問題,他極致的加班忙碌之後,是極致的空閑。自從前天晚上回來之後,一直沒有再去過公司。謝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悶在心裏沒打聽,自己反倒關注起了財經新聞。

而且她成了程氏集團的死忠粉,一天要點開他們的官方微博看十幾次。

分明知道即便集團內部波譎雲詭,外麵的人很難窺探到一二,看到的或許也隻是假象,可還是忍不住關注著。

程越珩不工作時愛好頗多。

他有時同謝棠下象棋,謝棠一般撐不過兩分鍾,換成五子棋後,能拖到三分鍾;有時手機鬥地主,一代雀神程家老太太磨礪出來的好苗子,自然戰無不勝,就沒輸過;有時同人組隊玩手遊,他是新手,開著隊伍語音,隊伍裏的小朋友用方言罵他菜,謝棠聽見,一口水差點兒噴出來;最無聊的時候,他在掃雷。

晚間如果他不去健身,就跟謝棠看電影、看電視,古今中外,好壞不挑。

他將她當作抱枕,或是貓,恨不能團成一團,塞進懷中取暖。

屏幕上在放恐龍的紀錄片,形單影隻的火盜龍被浪潮卷到小島上,進入矮馳龍的地盤,小島危機四伏。火盜龍潛伏在矮馳龍附近,緊盯自己的獵物,伺機而動。程越珩看得認真,謝棠躺在他懷裏偷偷看手機,論壇裏的金融大佬正在分析程氏最近的變動。

據可靠消息……程氏高層大換血……首席執行官……

怕程越珩發現,謝棠每次裝作不經意地快速偷瞄兩眼,看到這些字眼。

最後還是不慎被程越珩逮住。

“老看什麼呢?”他一把奪走了她的手機。

謝棠慌慌張張想搶回來,他右手揚得老高,她趴在他身上,仍夠不到。

程越珩在她的幹擾下匆匆瀏覽完頁麵,然後扔還給她。

該看的,都看完了。

謝棠既窘迫又不好意思,而他依舊老神在在,繼續看白堊紀弱肉強食的恐龍世界。迅猛龍用前肢攫住了原角龍的頭,鋒利的腳趾勾爪刺進它的腹部,嘶吼聲慘烈。

程越珩視線平視前方盯著電視,嘴上卻說:“想知道什麼,還不如直接問我。”

“為什麼不去上班?”

“我失業了。”

謝棠覺得“失業”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莫名有種荒誕感。

“難道分析帖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百分之三十是真的,百分之七十是假的。”程越珩說,“兩次決策連續失誤,導致公司利益受損,董事會追責,我引咎辭職了。事情沒辦好,就要承擔責任。”

他三言兩語概括了全貌,謝棠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昨晚她還接到了容心凝的電話,容心凝讓她多陪陪他,這段時間他不會太好過。

那日砸碎的茶盞,似乎預示著有什麼破碎了,裂痕產生,難再修複。兩位老人家,如今仍是程氏最大的股權持有者,失去他們的助力,關鍵時刻程越珩如履薄冰。

“明天小年,我們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奶奶?”謝棠問程越珩。

“你該出門走走了,不然會發黴的。”她說。

謝棠每日替程越珩額頭上的紅腫上藥,總會感同身受有些心疼。

他是程家兩位老人一手帶大的,好比手掌心的軟肉,不見麵時尚且能忍,一旦看見了怎麼會不動容?

然而現實卻是,第二天,謝棠與程越珩頂著雪花,連程家院前的大門都沒能進去。

老管家站在鐵柵欄內撐著傘,神色為難地告訴程越珩:“老太太發話了,說不讓進。”

程越珩跟管家說:“我再站著等等。”

這場麵,比演電視劇還苦情。

他叫謝棠去不遠處的亭子裏避風避雪,謝棠思量過後說:“我要是走了,就顯得我既市儈又不義,好像我跟你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程越珩說:“奶奶在屋裏能看到門口,你不在,門興許能早點兒開。等門開了,我再叫你。”

“那咱們就勞燕分飛了。”

謝棠在亭子裏坐著,石板凳冰涼,但又比站上兩小時要強。旁邊有棵老樟樹,枝丫伸到亭子頂上,呼呼搖曳著。她不停地輕輕跺著腳,鼻尖和臉龐仿佛失去了知覺,隻有眼睛微眯著,看著程越珩的方向,雪中的黑色背影頎長。

剛才兩人還跟開玩笑似的,她裝作心大,他也麵上未曾顯露,實際上和程老太太鬧翻,他心裏不知道會有多難受。

四十分鍾後,程越珩沒等到大門敞開,等到了大伯程彰和二伯程倫。

一見這情形,程彰滿臉誠懇地安慰了程越珩幾句,說看見老太太一定替他求饒,一定求到老太太心軟。

程倫出行依舊坐在他的柏袈山木輪椅上,膝上蓋著線毯,形銷骨立。寒冬難熬,麵色一日差過一日,往年他去溫暖的地方過冬,除夕夜團圓飯的飯桌上他經常缺席,今年遲遲還未動身。

一聲輕微的響動,一串佛珠從線毯裏掉出來,落在雪地上。

程越珩立即俯身撿起,被人攥在手中捏了那麼久的木珠,觸手仍然冰冷。程越珩將東西還給程倫:“二伯。”

“小珩,跟我一道進去。”

“外麵冷,您先進去。”程越珩說,“我再等等,等奶奶氣消了再說。”

程彰和程倫進了院門。

“老二,你看這次老太太是不是來真的?”程彰問程倫。

程氏集團內部關係錯綜複雜,有不少旁支的勢力,不過當家做主的仍是兩位老人。這次程越珩出現決策失誤,手底下的團隊出了岔子,集團內部有了反對的聲音。可如果有老太太的支持,那些反對的聲音也就算不了什麼,蚍蜉不能撼樹。

但倘若沒有了那老太太手裏的股份做後盾,就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局勢了。

程彰琢磨:“她真舍得?程越珩可是她一手帶大的。”

程倫沉默良久,說:“人心各有不同,就看她更看重什麼。”他在程家待了這些年,接觸到的這些人裏,有誰能不看重權勢?

程彰笑道:“人生在世,求的就是權勢富貴。”仔細想想,又還真有一個意外,“咱們三弟可是老太太的寶貝疙瘩,當年為了娶容心凝差點兒什麼都不要了。”

“如今看來,老三是個情種,他兒子也不差。”

後來,雪勢漸大。

謝棠回到車裏拿傘給程越珩送去:“你好歹把傘撐著。”

程越珩淡笑:“這樣苦情劇就不夠苦情了。”

他頭發上覆了一層白,睫毛上也有雪花。謝棠去夠他的手,手指凍得通紅,像一根根冰棍,她給他捂了會兒,才想起包裏還有暖手貼。謝棠今天出門前沒有想過會遭遇這些,未做足準備,包裏就放了一個。

“我說話你可能不愛聽,我覺得……今天奶奶不會給你開門了。”謝棠撕開暖手貼,塞進他掌心。

“我早知道進不去。”程越珩說。

謝棠驚訝:“那你還站在雪裏等?”

“她護著我長大,我卻傷她的心,得吃些苦頭。”

謝棠聽了心裏不是滋味,他這是在懲罰自己。

“餓了沒有?”程越珩問,“今天過小年,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天他們吃的是法國料理,每道菜都精致,謝棠反而吃得不盡興,覺得束縛。以前她在玉堂過小年喜歡去老街上充滿人情味的小店,偎在爐火邊吃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再來幾顆湯圓,芝麻餡兒的,桂花餡兒,都有。

“不合胃口?”程越珩的聲音把謝棠從回憶裏拉出來。

“也不是,感覺吃不太習慣。”

“下次換別家。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吃的?”

“燒烤和啤酒。”謝棠隨口道。

沒料到他認真點了下頭說:“行,我記住了。”

結賬時遇到一個人,程家隔了老遠的遠房親戚,估摸著是個打醬油的小人物,程越珩隻覺得有幾分眼熟,具體名姓又一時記不起。

對方跟程越珩打完招呼,掏出卡替他們結賬,陰陽怪氣地說今時不同往日,錢要省著點兒花。

程越珩接過他的卡,看了眼他的啤酒肚,對服務員說:“這位先生喜懷麟兒,今天請在座的所有客人用餐。”

……

出了餐廳謝棠還在笑:“你好毒舌,以後我可不敢跟你吵架了。”

“我會讓著你的。”程越珩說。

下午程越珩說去騎馬,問謝棠的意見。她想讓他放鬆放鬆心情,欣然答應。

兩人開車去了馬術俱樂部。程越珩以前經常光顧那家俱樂部,與那裏的老板和負責人相熟,他大概幾個月前預訂了一匹純血馬,算算時間,最近該到了。

問起來,相關負責人卻為難地告訴他:“馬被齊先生要走了。”

“齊閔?”

“對。”負責人說,“他太霸道了,非要您這匹。還說您之前付的定金,他雙倍還你。程先生,您看……”

“算了。”程越珩麵無表情。

謝棠不會騎馬,她坐上去,程越珩牽著馬帶她走一圈。仍有雪花飄飄揚揚,岸邊楊柳垂著光禿禿的枝條。

“齊閔是誰?”謝棠問。

“齊耀芝,也就是你說的那個瑤芝,她的大哥。”

謝棠明白過來其中的關係,對方多半不是真的看中了馬,而是為了硌硬他。

見風使舵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也多。連著遇到不開心的事兒,謝棠不想把壞心情帶回家,提議道:“待會兒再陪我去大劇院看看怎麼樣?”

她用手機查了查,今天大劇院還真有演出,排了《遊龍戲鳳》和《武鬆打店》兩場戲。她在網上買好票:“你不會覺得煩吧?”

——送命題。

“爺爺愛看戲,以前陪他聽得多了,現在陪你也一樣。”

今日劇院裏冷冷清清,觀眾並不多,開場之前仍有半數的座位空著。

謝棠去找洗手間,路過了演員老師們的休息室。門口站了個圓臉的年輕女孩兒,脖子上掛著相機,手裏捧著大束香檳玫瑰在等候,應該是其中某位老師的忠實粉絲。

謝棠猶豫地走過去,問她:“你好,你能賣我一枝花嗎,隻要一枝就可以了。”

女孩兒爽快地抽出一枝:“送給你,不要錢。”

“謝謝。”她不要錢,謝棠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潤喉糖給她。

謝棠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容心凝的消息,二老今年不準備在家過年,受程倫邀請,打算跟著他一道去暖和的地方過冬,將養身體,大後天就出發。而容心凝和程勳夫妻倆也早早計劃好了旅行,如今隻剩程越珩一個人落單。

容心凝的口吻,像白帝城托孤。

謝棠看著短信哭笑不得。

她回到程越珩旁邊的座位上,雙手背在身後。戲還未開場,大廳昏暗,牆壁上亮著幾盞光線昏黃的燈。

“藏著什麼?”程越珩視線往她身後看。

謝棠憑空變出一朵玫瑰,在他麵前畫了兩道弧線:“神奇的魔法啊,讓我們忘掉不開心吧。”

程越珩果然被她逗笑。

“今年你跟著我一起過年吧,我帶你回家。”謝棠說,“你答應了?”

“誰說我答應了?”

“收了我的花,就算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