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在早上6點整的時候準時響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蘇海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狠狠咬了一口似地,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今天,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對於蘇海心來說格外的重要,因為她立刻就要踏入一個嶄新的世界了,她終於要進入赫赫有名的皇城地產,成為那裏的一員了。雖然現在她還隻是通過審核進入麵試階段,但是她有預感,她一定可以加入‘皇城’的,並且在那裏實現她所想要的一切。
‘皇城’地產辦公大樓上純金打造的字體,像一直長在蘇海心的腦子裏一樣,又一次的浮現了出來,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一直都是她拚了命往前衝的動力。
蘇海心上大學的這四年間,一直都在奮力朝著這個方向狂奔。
這四年中,同宿舍的女孩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衣服,包包換了一批又一批,而她,四年裏換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碳素筆。大學的四年中,每一天蘇海心都在拚著命努力的學習著,因為早在蘇海心還沒有進入這所大學之前,她的心中就暗暗的埋下了一個夢想——要在四年之後,成長到有足夠的力量去逃離一個地方。
而現在她終於邁出了校門,朝著她的夢想跨進了一步,也朝著她的目標跨進了一步,‘皇城,皇城’這是四年以來她一直鎖定的目標,因為皇城地產是這座城市裏每個想要改變命運的人,夢寐以求想要進去的地方,尤其對於學習銷售管理的蘇海心來說,更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皇城’讓很多人望而生怯,因為聽說那裏隻要最拔尖的人才,聽說在皇城地產有一句話——“沒有本事的酒囊飯袋,請遠離皇城地產。”如此狂傲不羈的話,也隻有實力雄厚的‘皇城’敢說。
這句話嚇住了很多人,可是它沒有嚇住蘇海心,它隻會更加滋生她的鬥誌,不然她也不會一開始就把就業的目標鎖定為皇城了,因為她和別人不一樣,因為她無路可退,她必須選擇馴服一隻獅子,而不是一隻小白兔,蘇海心覺得隻有獅子才能帶她走出陰暗的森林。
蘇海心快速的梳洗完畢,又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間裏,在衣櫃裏小心的拿出了那件,她覺得最好看體麵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她把自己換下來的碎花睡裙,隨便疊了疊丟在了床上。就在蘇海心扔下睡裙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件東西,那是一件襯衫,一件陌生的男式襯衫,上麵還有幾滴血一樣的東西,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東西,可是怎麼會跑到她的床上來了呢?蘇海心俯身把那件皺皺巴巴的襯衫拿了起來,細細看了看,她們家裏唯一的男人就是她們的爸爸,可是這件衣服的尺寸根本就不像是他的。
蘇海心盯著手裏的襯衫,在心裏歎了口氣,因為她忽然想到這可能是她那個妹妹陸佳佳的,往常她就是習慣這樣,把她要換洗的衣服隨便的丟到她的床上來,這件男式襯衫說不定是她哪個男朋友的,她這個妹妹對她不怎麼好,可是對男朋友卻是相當的體貼照顧。
蘇海心把襯衫丟到了椅子上,現在她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可沒有時間去理會一件髒兮兮的襯衫。
蘇海心拿上了自己準備好的資料袋,那裏麵裝的都是她這幾年來,在學校所獲得的榮譽書之類的東西,還有她最寶貴的大學畢業證,這些都是她今天叩開‘皇城’大門的關鍵,她可要小心拿著,待會就全靠它們了。
蘇海心出門前又把這些資料細細的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忘帶一樣,才快步走出門去。
蘇海心出門的時候不過7點,家裏人都還沒起來,她心裏對進入‘皇城’充滿著希望,她想,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跟他們說再見。
蘇海心轉了幾班車,浪費了很多時間,但還是第一個來到了皇城地產大廈的門前。蘇海心看了看表,時間還很早,還不到麵試時間。皇城地產大廈的保安黑著臉,很不客氣的把她攔在了樓外麵,蘇海心看著那些脖子上掛著員工卡,抬頭挺胸快步往裏進的人,在心裏暗暗想“快了,很快我就會和你們一樣了。”
蘇海心坐在大樓前麵花池的大理石台子上,仰頭看著‘皇城地產’這幾個大字,剛剛升起的太陽把它們照的光彩奪目,讓蘇海心不禁有一點眩暈。
來‘皇城’麵試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蘇海心眼睛掃了一圈,滿眼都是人,她在心裏粗略計算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多號人,雖然這次‘皇城’要招聘的人不少,但這麼多的人進入麵試,還是在蘇海心的意料之外,她的心裏難免生出一點緊張。而讓她緊張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蘇海心注意到,來麵試的一大部分人都穿著好看的正裝,而她身上這件‘最好的衣服’相比之下,著實顯得不夠得體,可是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好的準備了,她使勁握了握自己的資料袋,蘇海心全部的寄托都在她手中的資料袋裏,這一次說什麼她都要進去。
皇城地產一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終於走了出來,十分禮貌的請所有麵試人員進去大樓等候麵試。
等待麵試的期間,一個西裝筆直,麵目英挺,不苟言笑的男人,在幾個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進入了麵試室。
這立刻在麵試的人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紀風!”
“那個是紀風吧?”
“沒錯,就是皇城地產的紀風!”
蘇海心一語不發,可是她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個剛剛進去的男人就是紀風。其實不聽他們說,她也知道他,因為皇城地產的信息她一向都有所關注,在財經周刊上她就看到過他。
蘇海心知道他就是皇城地產董事長紀全生的大兒子—紀風,他比蘇海心大五歲,正宗美國大學企管係畢業生,蘇海心還知道雖然他家有錢,但他卻不是吊兒郎當的繡花枕頭富二代,他的能力絕對和他現任的總經理頭銜匹配,財經雜誌上評論說,他是皇城地產強悍的未來接班人。
蘇海心坐在一堆西裝、短裙,整整齊齊的人中間,越發有些局促不安了,她沒想到竟然是紀風親自來做這次麵試工作,可見‘皇城’相當重視這次招聘。蘇海心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回憶起這幾年來她所過的生活,別人此時緩解緊張情緒的辦法大概都是放空自己吧,而對她最有效的辦法,大概就是努力的回憶了。
蘇海心努力的進入回憶中,她臉上的緊張表情慢慢消失,變成了平靜的表情,又漸漸的變成了痛苦,憤恨,蘇海心睜開了眼睛,她要進去‘皇城’的信念,把她的心填的滿滿的,她的臉上全是堅定的表情,再也由不得任何一種情緒去改變。
不知道何時,麵試悄然開始了,蘇海心抽到的號碼牌排在第五十九,她在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裏麵的人宣布她進入‘皇城’。
“五十六號到六十號請到一號廳麵試。”一個工作人員叫了一聲。
麵試的大廳一共有兩個,而由紀風坐鎮的正好就是一號廳,不過此時的蘇海心,心裏已經沒有了畏懼,紀風就紀風吧,誰都一樣,反正誰都阻止不了她進入‘皇城’。
蘇海心站起身來將衣服拉了拉,和其他四名參加麵試的人一起走入了一號廳。
一號廳內,十幾位考官分別坐在大廳的三麵,麵對麵試人員的一排,最中間的位置坐著的正是紀風,此時他正從一張紙上抬起頭看,表情嚴肅的看向五名麵試者。
紀風沒有說話,在他旁邊的一位考官打量了一下五個麵試人員,笑容可掬的說了聲:“開始吧,從左往右先做一下自我介紹。”
聽到考官發話,五十六號的女孩就開始自我介紹了。
很快就輪到了蘇海心,她把自己事先在心裏背的爛熟的自我簡介,字正腔圓的說了一遍,她覺得長度和她的語速都把握的剛剛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發覺紀風的眉頭皺了一皺,就再也沒有看向她,他隻是一直低頭在紙上寫著什麼。
後來剛才那個考官又問了一些隨意的問題,也就是為什麼來皇城地產,家裏是做什麼的,還有一些有關地產方麵的問題。
蘇海心隻聽到其他幾個人,有的被嚇的結結巴巴,隻能說出幾句不著頭緒的簡短回答,有的把自己家開奶牛場,從小耳濡目染洞悉了不少經商之道也都說了出來,這還不打緊,蘇海心居然還聽到,那老實巴交的家夥在教各位考官擠牛奶的竅門,最後還是那位和藹的考官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不過也有人說的頭頭是道,讓蘇海心略感壓力。
很快就輪到蘇海心了,蘇海心剛剛準備回答問題,沒想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紀風突然開了口:“你為什麼這麼穿?”
他衝她說話時,蘇海心看到他的眉頭還是微微皺著。
蘇海心剛想做些辯解,紀風又開了口:“不管你多優秀,我都會扣掉你十分。”
全程都沒說過話的紀風,一句話讓所有的麵試人員和考官都嚇了一跳。
蘇海心聽了心裏一緊,‘十分’,這十分他知道意味著什麼嗎?它可能就此粉碎了蘇海心多年的夢,可是眼下蘇海心也隻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打算用她以下的作答來盡量扳回分數。
果然蘇海心回答的很好,關於營銷策略她答的頭頭是道,她對獲得這份工作的誠心也溢於言表。
可是她仍沒有看到紀風的臉上出現一絲讚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