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文小華變得行蹤詭秘。在家待不住,在外麵也待不住,回了家又想出去,出門很快就又回來。想回就回,想走便走,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與此前不同,冉妮現在更敢於理直氣壯地跟他吵架。起初他們隻悄悄地在臥室裏吵架,後來到了客廳也敢互致惡語,再後來甚至不避文文。遇見這情形,起初小蚊子的反應是想哭,後來就歇斯底裏地鬧騰。再後來,既不吃驚,反而有些冷漠了。有時候,他不勝其煩,竟然會在吵架中跑去狠踢他的父親。
好好的日子演變成了混亂的戰爭,冉妮的心不免日益蒼涼。
五
在這樣有毒的生活裏浸淫和對抗,與墨局長的約會,對冉妮反而成了一種安慰和療傷。有時候,在孤獨中,冉妮甚至暗自渴望墨局長給她來電話。相交日久,她不免會開始思念他。如今,她的心裏,是又痛苦又寂寞,又無奈又有所期待。
私下相會的日子,依然會像錯亂的月經(他喜歡開這樣低俗的玩笑,跟他相處後她的月經反而正常了)不定期來臨。盡管換了許多酒店住,甚至還去了海邊別墅和別的城市,冉妮最喜歡的兩人私密空間,還是初次相會的那間酒店別墅。這家酒店管理嚴格,閑人難以入內。這一點,給了她特別的安全感。
相處久了,冉妮連墨局長的氣味都很熟悉,不,她幾乎喜歡上他身體的味道。墨局長雖然來自農村,卻不知為何養成了一個不抽煙的好習慣。據他自己說,煙癮是在三十歲那年下決心強行戒掉的。那一年他剛從外地調來這座城市。他的局長是一位以環保為己任的領導。對別人來說三十是而立之年,對他來說,他的而立卻是由戒煙開始的。戒煙後,他頗得局長賞識,被認為具有堅強的意誌,足以賦予重任。由是在事業上青雲直上,很快當上副科長,過了兩年又做了科長。從眼前頗為滿足的神態看,估計從科長到局長這段曆程也很順利。有關墨局長當初工作與事業發展的具體情形,冉妮不是太了解。可是對於戒煙這樁事,學醫的她卻知道得很清楚。一個男人要戒掉香煙並不容易,墨局長當年的局長真有眼光。能夠戒煙成功,冉妮打心底裏佩服這種有決斷有毅力的男人。
這一日,他們脫了衣裳和裙子,依偎在繡有精致花邊的白色被子裏。墨局長撫摩著身邊這個一覽無遺的窈窕女人,隱隱有些衝動。
他輕聲說,我想做一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冉妮現在變得很溫柔。她說,不生氣。
墨局長說,真不生氣?
陪他這麼久了,冉妮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她記得,數月前也是在床上,這個沉穩的男人被這個女人完美的肉體激蕩得呻吟不已。他笨拙地抱住她,仿佛害怕她像魚一樣滑脫。
你、你說,你要我……
要你?
你說要我幹你……快啊。
啊……
冉妮是多麼斯文的人,這種可鄙的語言是她能夠說得出來的麼?她怎麼能夠容忍自己如此沒有教養?誠然,做愛是身體的需要(身體被人惦記也可以理解),遭受侮辱卻必須反抗。對於任何一個有羞恥心的女人來說,這都是正當防衛。隻見她不言不語掀掉被子,滿麵羞愧就要離開。他顧不得光著的身子慌忙就去拉住她,相勸良久,才平息了這次“汙言門”事件。
可是現在,冉妮臉龐很平靜,也沒有惱怒的跡象。現在,墨局長才仿佛感覺到他與這個女人之間有可能真正進入了愛情關係。
他俯下去,親吻她的耳朵。
冉妮!……你知道嗎?我真的愛你……能夠與你這樣……死而無憾……
我也喜歡的。冉妮輕輕說。
你也喜歡?他睜大眼睛問,你願意說你“要”嗎?
冉妮有些氣惱。這個男人到底怎麼了?據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現在看來的確如此。真是好討厭啊……驀然間,她想起一個笑話。那個笑話說,男人最喜歡女人說什麼?答案是:我要!我要!男人最害怕女人說什麼呢?答案是:我還要!想到此,她情不自禁笑了,默然接受了他的粗俗和放肆。
一番雲雨之後,冉妮臉上紅暈未褪,他們都很享受剛才的交媾。是的,冉妮願意在心裏用這個純動物性的詞來形容自己剛才的感受。因為墨局長原始衝動般的呐喊和動作,使得她頭一次感覺自己像母獸一般交媾。為什麼墨局長會有這樣的特殊嗜好?為什麼他會有這樣荒謬的邏輯思維方式?為什麼他說話會如此粗鄙?說實在的,以前她並沒有覺得他粗俗或下流,現在卻真正感覺到了這一點。更叫她困惑的是,他如此粗俗而下流,她居然不討厭他,也不抗拒他——這是為什麼呢?
墨局長顯得心滿意足,容光煥發。他說,真好!……告訴你一個秘密,別生氣啊。
什麼秘密?
很久以前——我的夢想就是,能跟你上床。
她輕輕拍打了他一下。這個,她是知道的。
墨局長大大咧咧地說,我這個人沒什麼理想。要說有理想,這就是我的理想。
冉妮掩住他的嘴說,領導幹部也這麼說話?
他說,領導也是人嘛。
她說,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也許不明白男人。對我來說,這是值得驕傲的,你要知道,你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女人啊。唉!真希望我們能夠永遠永遠這樣好下去啊。
永遠好下去?
是的,永遠……
永遠麼?冉妮喃喃說。她忽然想起一個詞。不,不是一個詞。不記得是誰曾經這麼說過:永遠有多遠?
冉妮的預感很靈。這晚以後的某一日,她與墨局長的事就敗露了。
事情是這樣的,經過多日跟蹤,文小華終於發現了妻子與人鬼混的可疑地點。由於酒店的保安措施嚴密,他無法取證,他準備偷拍的佳能相機也沒派上用場。
文小華痛切地感覺到,與著名偵探艾勒裏·奎因相比,自己太沒有用了。單獨看,自己還像個男人,他仔細想,簡直就是一個窩囊廢。這些年那麼多偵探書白讀了,他脆弱的心靈不免備受打擊。這一日,他心灰意冷,幹脆放棄了堅持守候捉拿他們歸案的謀劃與行動,垂頭喪氣回到家裏。恰遇兒子慌慌張張地打開家門,帶著哭腔拉住他說,我、我姥爺死了!
文小華進去推開老丈人的房門。老頭子歪倒在躺椅上,已經昏迷過去。
冉妮趕到醫院時,意外發現文小華坐在醫院走廊裏發呆。
通知冉妮的是醫院的護士。見到文小華她還在想,他怎麼來了?她不知道電話號碼正是文小華提供給醫院的。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備受傷害。當時,事發之時,他真沒法給正享受魚水之歡的妻子打電話。
醫院方麵認為他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好鄰居。老人病危……家人外出,病情突發……危急關頭,這位可敬的鄰居救了他。剛才他執意向醫院證明自己跟這個病人沒關係,他們卻按他提供的電話號碼給冉妮打通了電話。
冉妮抵達時,老頭子剛被搶救過來,但還不能說話。年輕的醫生低頭在寫病案,對她說,你是他女兒?
她說,我父親怎樣了?
醫生說,剛才如不及時送來,就沒命了,全靠了這個鄰居。他指著文小華,文小華正在一旁疲憊地坐著。
冉妮吃驚地說,鄰居?
冉妮有點不知所措。最近以來,這個人,她的這個男人,她與他形同路人。現在,她卻必須對他來上一番客氣話。這樣的話,她一時無法說出。一個問題出現了:墨局長正好跟她一起來到醫院。此刻,墨局長沉默地站著。兩個男人相距不過數步遠,他們彼此偷偷打量著對方。
文小華早瞅見了墨局長,他孱弱的內心顯然被這個氣勢強大的男人壓製。他就是跟冉妮在一起的男人?我的天啊。
沒有人說話。醫生光潔的臉連胡子都沒有,他吩咐護士一些事。
墨局長走到老頭子床前看了看,確認沒問題,與冉妮告別。他說,我會給這個醫院院長打電話,他會趕過來安排好的。你放心,好好照顧好你父親。
有這麼個強悍的人物,醫院方麵不會有任何問題。他們冷靜地握手告別。
文小華硬生生瞅著自己的敵人從容離去。
冉妮走到文小華跟前,才說,謝謝你救了我父親。
文小華木然說,是你兒子,是你兒子救了你父親。
冉妮四下張望,才發覺兒子蜷曲在角落的長椅上熟睡。她失聲叫了一聲跑過去,抱住小蚊子,眼淚撲簌落下來。
六
老頭子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幸虧有墨局長,醫院提供了最好的服務。這些措施保證了治療,又免去了後顧之憂。冉妮盡量不讓文小華來探望,免得他發現其中的奧秘。開始幾天,文小華恍恍惚惚,聽從了冉妮的建議,沒有來醫院看望嶽父。
得知嶽父很快出院回家,文小華開始跟冉妮談判,他有備而來。
他說,那天在醫院那個人是誰?
冉妮說,我的一個朋友。
他說,不要讓我胡思亂想。
冉妮說,你最好什麼也別想。
他說,我盡量什麼也不想。我們隻說事實好不好?其實,我知道他是誰——我有證據。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離婚吧。
她說,離婚?
他說,還是先說個數——你打算賠多少錢給我?50萬還是100萬?
冉妮嚇了一跳,說,100萬?你瘋了?
他說,你父親明天回家吧?我有個要求,開一個心平氣和的家庭會議,一切都攤開來談。
哎!——你想幹什麼?冉妮嚇住了,現在她才清楚他的惡毒用心。
他冷靜地說,我要請你父親替我做主。我從來沒有求過他,這次我非得求他替我做主不可。
冉妮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懂了。你想害死老頭子?她說。這個不是人的家夥!他要將一切抖摟出來,這樣的話,老頭子非瘋不可。大病初愈,一個老人怎麼承受得了?
她說,你這個人,好、好卑鄙!
在平時,文小華是有點害怕她發火的。可是這回,他的確是無所顧忌了。因為,他真的豁出去了。
他說,好了,你決定吧。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拿起褐色提包,摔門而去。
大禍將臨,冉妮給閨蜜廖可打電話。幾經周折才找到廖可,她花枝招展,匆匆趕來。
她自然不清楚冉妮家發生了什麼事,笑嘻嘻地說,冉姐!你們家著火了,還是被偷被搶了?
冉妮正為老公的最後通牒頭疼死了。一個女人,從來沒有遇見如此的麻煩,是的,這不是訛詐是什麼?
雖然對文小華有所了解。可是,你看他舍命相搏,的確是從未有過的瘋狂啊。如果他真的有證據,那事態就更嚴重。這不隻叫她丟人,且勢必連累父親。老頭子平生最憎恨女人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目前文小華故意這麼做,豈不是想要了他的老命?
男人壞起來,真是壞得流膿。
除了這些刻意的“刁難”,還有一件事不能不考慮到。事情一旦敗露,還很有可能會波及墨局長,這將導致他未來的命運如何?以她的智商,目前無法度量,隻覺得一切真是太可怕了。想到這裏,冉妮想一頭撞死算了。
廖可姍姍來遲,她大發雷霆說,平時你倒是天天來纏,需要你想要找你,卻連個魂兒都沒有!
廖可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著急說,好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了此時,冉妮改了主意,她已不打算將心事(醜事呀)告訴廖可。她責備說,你是我的好同學,你怎麼經不起一點考驗?
說到“考驗”兩個字,她自己不由得又是心中一動。丈夫本是最親近的人,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這個世上最窮凶極惡的人。親人尚且如此,對朋友又何談考驗?隻片刻,她不由得熱淚盈眶。
廖可嚇壞了,忙抱住她說,嚇死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冉妮流淚說,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想著這樣的日子,事事不順,就難過得直想哭。
廖可說,感物傷懷而已?
冉妮說,需要你時,你卻隻跟你那臭男人在一起鬼混。好沒道理!
廖可吃驚說,你怎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說,當心有人找你麻煩!
廖可說,怎麼可能?我們已經離婚了……
冉妮說,啊,我怎麼不知道?!
廖可說,我找過你多少次,哪一次你有空?
冉妮想起,自己這長長的一段時間裏,真是沒有顧及她。自從有了墨局長後,她的世界裏仿佛就隻有這麼一個男人。唉,女人啊。冉妮對廖可說,你離婚了又怎麼辦呢?你那個男人盡管妻兒在國外,可是他仍然不還是有家的人嘛。
廖可說,好歹還有一點點的快樂啊。守著一段沒有了愛情的日子,一個沒有溫暖的家,難道就好?
冉妮低頭默想,她這麼說也對。這個死妮子,自己出軌居然還把丈夫蒙騙過關,且將家事處理得妥妥帖帖。可是自己呢?老公先越軌不說,放棄家庭責任不說,自己發生了什麼,竟然不明不白就要去當冤大頭?50萬?(還100萬呢!)剛從沉重的經濟壓力下逃離,才喘得一口氣,現在的她,頃刻被這幾個數字嚇蒙了。
冉妮說,這個世上,為什麼總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廖可問,什麼意思?
冉妮說,為什麼男人出軌倒心安理得?女人出……出一點點軌,就得千刀萬剮?
廖可問,你出軌了?
冉妮咬牙切齒地說,你才出軌!你這麼背叛你老公,為什麼你沒有受到懲罰?
廖可說,是我老公先提出要跟我離婚的呀。他跟了多少個女人?我還沒有去找他算賬呢。
冉妮說,找他算賬?
廖可說,你這個人啊,現在都什麼社會了,還背叛背叛的?我們不過是在一個沒有愛情的社會裏,茫然地尋找一點點毒藥似的安慰而已。
次日,要去接老父親出院。冉妮放下身段主動向文小華示好。她一邊收拾老人的房間,一邊詢問文小華去不去醫院接老頭子。文小華窩在沙發裏沒有動,他想了想說,我去合適嗎?
冉妮說,問得好奇怪啊。你是他女婿,你不合適誰合適?
文小華玩弄著手裏的遙控器看著電視,話中有話地說,也許還有更合適的人。
冉妮差一點要罵人,還是控製住了。她說,你應該去的,老頭子看見你到場,一定很高興。
文小華遲疑片刻,然後撓著頭皮說,我去也可以,沒準是最後一次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我們之間的協商,你要及早做出決定。
冉妮說,我們真的無法彌補了嗎?
他說,那是當然。
冉妮說,我沒有錢,這個你知道的。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強迫一個沒有錢的人拿出錢來解決問題?
文小華冷笑說,我看你,看你現在一點也不像沒有錢的女人啊。
事實上,墨局長送給冉妮的那些貴重物品,冉妮平時都小心翼翼收藏好,不敢輕易示人。偶爾偷灑一點香水還吹口氣,怕香味太濃。真正看得見的變化,其實不在物質,而在於貌顏。是的,擁有愛情的女人,每個毛孔都充滿歡樂,也許文小華嫉妒的正是這個。
老頭子回家後,恢複了正常的生活。事實已證明,躲避生活,其實有害健康。也許老頭子現在才明白,這個世界早就變了,而他也將無可避免地衰老,並且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事實上,以他這樣的書香門第,在他的後代中,竟沒有培養出像樣的讀書人(對兒女從商他是嗤之以鼻的),他一直耿耿於懷。他時常獨站窗前,俯視這片用“書香門第”命名的新住宅區。小區裏專門從海南移植來的棕櫚樹,還有杜鵑花和海棠花,洋洋灑灑,隨風搖曳,美不勝收。每到這時刻,他的內心總是充滿北方的蒼涼和孤寂。
第三日,決戰勝負的時刻到了。文小華早早回到家裏,這個瘸腿的男人心裏清楚,現在到了結束此事的時候了。老頭子才出院三天,病態尚未除盡,還是好時機。怕隻怕夜長夢多,他不能讓屬於他的50萬元巨款(也許是100萬呢?)泡湯。是的,煮熟的鴨子,豈能飛走?再說,離婚是早晚的事,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
冉妮踏進家門,瞧見沙發上的文小華,立刻明白了他的如意算盤。一個無法避免的艱難抉擇就要來臨了,她呆立無語。
老頭子的確身體尚未複原,顯得蒼老多了。他輕聲對他們說,今天,怎麼都回來得這麼早……也不去接文文?
是啊,倒是忘記這孩子了。冉妮走向門口。怎麼說呢?她是喜歡去接小蚊子的,她愛這孩子。雖然心裏總是覺得虧待了他。可是,今天的她心力交瘁。即便如此,她也得去。
正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小蚊子手上纏著白繃帶進來,身後跟著一位年輕幹練的女性,那是跆拳道武館的文職人員於小姐。我的天,難道小蚊子又打架了?上次於小姐來,提醒他們要注意配合武館,管教好孩子。七歲八歲狗都嫌,這個年齡的孩子太調皮了。
想到此,冉妮心裏發怵,趕緊客氣地迎上去。
於小姐說,文文媽媽,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說話?
冉妮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兒子受傷的手,對他說先去你姥爺那裏。然後將於小姐領到書房關上門,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於小姐臉色凝重地說,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們跆拳道館的教練,都不肯收這孩子習武了。
冉妮問,為什麼?他不想練了?
於小姐說,這幾天,文文纏著王教練,說他不怕苦,要求教他最厲害的功夫,說是想要拿到黑腰帶。
冉妮鬆了一口氣。這有什麼?每一個練習跆拳道的孩子,都會想要得到夢寐以求的黑腰帶的。王教練是跆拳道館最好的教練之一,一直是小蚊子心目中的英雄。一個習武的孩子向他崇拜的偶像討教厲害武功,有什麼奇怪呢?
於小姐說,王教練問他為什麼要學厲害武功?唉,這孩子……
冉妮說,怎麼啦?
於小姐說,你猜這孩子怎麼說?他回答說,他想要用最厲害的武功,殺死自己的父親……我們武館的人聽了都大吃一驚,沒有人敢接收他為徒弟。
我的老天啊。冉妮臉色發青,頓覺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