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但這句話在林檎聽來,等於是在告訴他,他原本也會被那人殺死的,這是王逸柯故意的,這也是審訊的一種手段,促使林檎交代隱瞞的事實。
林檎猶豫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是必須得交代了,因為隱瞞毫無意義,隱瞞隻會讓自己遭受的法律製裁更重,他隻想換一個死緩,所以,林檎直接將實情全部交代,但是他記不清楚那個郵箱的用戶名和密碼了,他真的記不清楚了。
因為手機被砸得粉碎,手機卡碎成了渣,要還原不可能,所以,隻能以林檎的口供為主。並且,林檎原本的手機雖然找到了,手機裏的信息也全都查到了,隻是發現給林檎發來短信的手機號碼是黑號,也就是從非法渠道購買來的盜用他人身份訊息所辦的手機卡。
林檎道:“我其實很好奇他是誰,我也知道你們肯定會問我,我就多了一個心眼故意問他。他的回答是,其實我知道他是誰,因為我再次看到他的時候很驚訝。”
王逸柯立即問:“什麼意思?”
林檎看著王逸柯道:“我,我覺得他應該就是桑落。”
王逸柯一愣:“桑落?為什麼這麼說?”
林檎將桑落辦卡他多收了三千二百塊的事情告知,又告知那晚在維多利亞灣酒店的事情,他當時發現舒佩的男友是桑落的時候的確很驚訝,掩飾不住的驚訝。
林檎道:“我當時看到桑落真的是嚇了一跳,但是桑落毫無反應,就好像第一次見我一樣,所以,那人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桑落。”
王逸柯第一反應就是栽贓,但是,那似乎又符合桑落的個性,之前對桑落的調查中,桑落就毫不避諱的讓執法部門先調查自己,先假定自己就是凶手。換個角度來思考,如果是陳向恒也合理,加上今天網絡上那一係列文章,就是他玩的手段。
當然,也存在兩人是合謀,兩人故意互相指認,但又無法拿出實質性證據。
林檎的口供也隻是他的主觀猜測,隻能作為線索之一,所以,王逸柯又問:“你的電動車平時都停在什麼地方?”
林檎回答:“每天早上我騎車去店裏,傍晚騎車去送外賣,然後回家,要不在家裏,要不在店裏。”
王逸柯又問:“你的電瓶車騎回家後會放進屋裏還是停在外麵?”
林檎回道:“外麵,沒有電梯,我不能每天扛上扛下的,再說,也不允許將電瓶車放在樓道或者家中,怕萬一引發火災。我騎到店裏的時候,就直接放在店門口。”
王逸柯基本上明白了,按照刑技方麵對電瓶車的勘查,車把手是換過的,也就是說,凶手弄了一輛一模一樣的電動車,然後找機會更換了車把手。這種車的車把手更換起來並不複雜,擰動後再直接拔出來就行。麻煩的是,王逸柯去過林檎所住的地方,那屬於城中村自建樓,監控都是私人裝的,隻限於大門口,拍不到停車棚的位置,監控覆蓋時間設置為一天,加上進出人員很複雜,要從那裏找線索是徒勞的。
王逸柯不自覺地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覺得老天爺都似乎在幫凶手一樣。
離開林檎的病房後,王逸柯又去了不遠處劉曉風的病房,詢問護士後得知,劉曉風之前醒了一會兒,現在又睡著了。看著病床上的劉曉風,王逸柯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
雖然偵查大隊也對劉曉風進行了調查,倒是查出不少事來,但都是劉曉風過去的事情,自從他刑滿釋放後一直做的是正行生意,倒騰古玩字畫,還開了桌遊和劇本殺店,口碑也不錯,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不過王逸柯卻對劉曉風所做的古玩字畫買賣產生了懷疑,因為這一行,隻要不涉及贓物和出土文物這類的,其他的很難監管,某個方麵來說,那也是洗錢的一個途徑。可是,如果沿著這條線索往下查,案子就會擴大,一旦偏離了原本案件的方向,又沒有充分的理由,是無法進行下去的。
王逸柯坐在醫院走廊上,嚼著尼古丁口香糖,他也陷入了自我懷疑中。那段錄音已經證明了陳向恒就是凶手,但是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他甚至希望陳向恒會對藍桉下手,這樣監視的同事就可以抓個正著,但是,這種監視和保護不可能無限期持續下去。
——
舒佩回到了桑落為她租住的那個公寓內,她雖然想過幹脆逃離這裏,但是,她依舊不願意相信桑落接近自己是為了當年的事情,因為事情都過去五年了。而自己在一年前才與桑落在網上認識,如果桑落是為了那件事而來,他為什麼要等五年?
不過,就算拋開這些不說,桑落是個精神病患,是個人格分裂患者,這類人會做什麼誰知道?而且這種人就算做了什麼極端行為,也不會如普通人一樣遭受法律的製裁,那麼,桑落會不會是某個人故意安排到身邊來的?
舒佩的腦子很亂,其實這五年來她一直在逃,幾乎每晚都會夢到自己被執法人員逮捕,她想要去自首,但是又不甘心,因為她從未過上自己想要的那種富足的日子,與桑落建立關係後才覺得自己活得算是個人。
所以,舒佩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賭一把,她不會離開桑落,但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她無法離開眼下已經翻天覆地的生活環境。並且,她也開始後悔因為今天衝動害怕而去找韓青黛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