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藍天公寓上演了一幕生動的人間悲喜劇(1 / 3)

非典來了,非典又走了。不管人們事後怎麼去看待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它留給人們的思考都是深刻的。翻開人類的曆史,瘟疫從來也沒有戰勝過人類,人類也從來沒有“徹底”消滅過瘟疫。人類就是在這種與大自然的反複抗爭中發展起來的。這種抗爭導致了人類社會文明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藍天公寓的人們在非典的日子裏,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詮釋著自己的人生。在經曆了最初的恐慌之後,他們開始鎮定了下來。在這裏,人們的溫情與冷漠相鄰,冷漠與恩怨相容,恩怨與熱情相伴,熱情與自卑相依,自卑與高傲相融,上演了一幕生動的人間悲喜劇。

袁曼玲曾自信她對愛的詮釋。可現在方如夢初醒,原來自己一直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雖然自己愛過,深深的愛過,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但這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伴著這夢的結束,她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去。她相信,她和學文在藍天公寓的戀情已經徹底結束了,這個戀情不是在最美麗的早春盛開,而是在最傷感的暮春凋落。翻翻日曆,今天正是他們第二次握手兩周年的日子。該不該再最後給他打個電話紀念一下,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個愛情的故事隻能由愛與被愛主導。但很多時候,愛與被愛都會釀成一壇苦酒的。在這方麵,她似乎更羨慕周芸。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愛情小傻瓜比她更幸運地獲取了愛情的浪漫。這也許就是非典時期的愛情吧。她對周芸最初的舉動曾百般不解,曾力勸她對那個程勇要千萬小心。可現在看來,這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周芸比她做得更漂亮。而她呢,混得卻很慘,幾乎失去了所有值得留戀的東西,愛情、生活和快樂。

周芸戲言是上程勇的“賊船”。她忽然發現程勇就是那個她曾用全部生命去愛去等的男人。先前她所等的或者說所迷戀的隻是一種感覺。此時她才對這種感覺有了真切的體驗。在她和他的生命中,他們彼此召喚著對方,彼此需要軀體的溫存。周芸悄悄告訴她,他們的第一次擁抱緊密得讓對方窒息。當程勇陶醉地閉上眼睛、嘴唇慢慢貼近她的唇的那一刻,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開了,說:“勇,我們不這樣好嗎?現在廣州人戀愛都不興接吻了,等過了非典,隨你怎麼做好了。”

曼玲聽了這話直想笑,說:“周芸啊,你怎麼什麼秘密都敢往外說呀,真沒羞。”

“人家不是沒把你當外人嘛。你怎麼會這樣想。以後,我什麼事兒也不和你說了。”她做出生氣的樣子。

“嗬,還會耍小脾氣了,忘了當時你求我的時候了,”曼玲指得是周芸剛租程勇那間房子後,對程勇不托底,征詢她意見的事情。當時,她還真對他的來曆做過一番調查。

現在看來,她當時的判斷並不夠準確,但卻對日後他們關係的發展起了一定的作用。如今回過頭來看,在情感的原野上,她是種了人家的地,荒了自己的田。她既然無力挽救自己的愛情,也就隻能挽救自己的靈魂了。情感的挫折讓她遍體鱗傷,所謂的愛情經曆讓她苦不堪言。今天細想一下,她其實根本就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盡管在外人看來,與季大龍的結合是郎才女貌,很般配。但婚姻這雙鞋子穿在腳上合適不合適,隻有自己才知道。

剛才,她接到了季大龍的電話。他顯然聽到些從國內傳過去的關於她的一些風聲,在話裏話外很巧妙地點到了非典公寓裏發生的故事。在他的眼裏,妻子做的一切都有悖常理,很不值得的。他坦言,他們現在夫妻的關係已經變得很淡很淡了,他也無意去和她計較這些,但大麵上還是要過去的。她沒有精力與他理論是非,仔細想來,婚姻就像一駕馬車,負載著一個家庭的命運和希望。不同的婚姻猶如不同的馬車,盡管都是在奔跑,但卻可能到達不同的境地。他們的這駕馬車現在好像快要拋錨了。雙方仿佛都在演戲,“留守女士”、“婚外戀”、“紅杏出牆”,該發生的或不該發生的內容都發生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讓偌大一個太平洋隔開了,他們畢竟太渺小了,他們畢竟沒有太平洋那般廣闊的胸懷。盡管他們也有過彼此流淚的時候,也有過彼此相擁的時刻,也有過激情蕩漾的夜晚,但這些似乎都距今天太遠了,有些婚姻和愛情還是有保鮮期的,她和季大龍的婚姻就是如此。年輕時,他們不懂愛情。命運就這樣寫下了糊裏胡塗的劇本,他們選擇了自導自演,將這個婚姻推進了這樣一個混沌並不知結局的命運。在非典來臨之前,她很少會想到未來婚姻的走向,也不願意回憶起那些不盡人意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感到有別人常說的那種疼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