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呂·紅繡鞋]秋日湖上
“原文”
紅葉荒林酒興,黃花老圃詩情。柳塘新雁兩三聲。湖光扶不定,山色畫難成。六橋風露冷。
“譯文”
遠眺荒林中的紅葉,激起我的酒興,近觀我手栽的菊花,禁不住湧起詩情。北來的新雁棲息柳塘,呀呀地啼鳴。西湖的波光啊,變幻無定;四圍山色啊,更是畫筆描不盡。等到夜色降臨,秋露落滿六橋,秋風習習撫行人。
“注釋”
[老圃]種植花木園圃的人。這裏是作者自況。[六橋]元代錢塘十景中有“六橋煙柳”,當在西湖邊。[新雁]從北方飛來越冬的雁。
“賞析”
《秋日湖上》是一幅西湖秋光圖,作者通過視覺、聽覺、觸覺等方麵去感知西湖的秋色、秋聲和秋氣。麵對著絢爛的紅葉、金黃的菊花、澄澈的湖水、呀呀啼鳴的新雁、沾滿夜露的六橋,作者心中湧起讚美的詩情,絲毫沒有傷感和悲涼,在情調上有別於一般吟詠秋光的曲子,這正是它的成功處。
[中呂·紅繡鞋]棲雲吊貫酸齋
“原文”
蘆花被西風香夢,玉樓才夜月雲空。棲雲山上小崆峒。蟠桃仙露種,詩句古苔封。教清名天地中。
“譯文”
蘆花被的故事已像夢一樣散去,如今你成了玉樓的仙人,飄渺在廣漠的月空裏。你藏修的棲雲山,本已是仙人所居,又何必遠離它而仙遊。啊,你也許已嚐到仙露澆灌生長的蟠桃,可是你棲雲庵裏留下的詩碑,卻被蒼苔覆蓋了。貫公啊,蒼苔豈能掩蓋你的風流倜儻,你的清名已長留天地之間。
“注釋”
[貫酸齋]貫雲石,元代開國功臣阿裏海涯之孫,竟放棄一切爵祿,歸隱江南。事跡已見本書《正宮小梁州·朱顏綠鬢少年郎》的作者簡介。[棲雲]指杭州東南鳳凰山的棲雲庵,是貫雲石潛心學佛的地方。[蘆花被]貫雲石漂泊江湖,偶過梁山泊,見漁夫織蘆花為被,想以綢子換蘆花被,漁夫要求他寫一首詩,貫援筆立成,於是拿走了蘆花被(歐陽玄《圭齋集·貫公神道碑》)。[玉樓]道教徒幻想的仙人所居之地。據《十洲記》稱:昆侖山有三角,其一角為天墉城,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樓十二所。[崆峒]又作空同,道家幻想的仙人所居之地。《莊子·在宥》:“黃帝立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聞廣成子在於空同之山,故往見之。”[蟠桃]仙桃。《十洲記》雲:東海有山,名度索山,上有大桃樹,蟠居三千裏,曰蟠桃。
“賞析”
此曲是王舉之為憑吊奇人貫雲石而作。站在昔日貫公潛修佛學的棲雲庵來憑吊他,王舉之感慨良深。貫公短促的一生(隻活了三十九歲)奇行甚多,他一而再地拒絕爵祿,最終歸隱江南,在天目山拜訪中峰禪師之後,自覺道味日濃、世味日淡,遂到棲雲庵參禪學佛。如今這貫公藏修之所卻早已寂然不見奇人的蹤影,惟見蒼苔覆蓋他的詩碑。貫公身在何處?這是王舉之首先想到的。按照道家和道教的觀念,王氏以為貫公已在遙遠而清涼仙界,成了十二樓中的仙人,也許已經嚐過仙露滋養的蟠桃了。貫公昔日綢緞換蘆花被的佳話,已如夢一般過去,徒然留給人們美好的談資而已,目睹那布滿蒼苔的貫公詩碑,作者不禁惆然。然而,他立即感到貫公雖已仙去,身後蕭然,可是他的清名遠播天地之間,貫公有知亦當欣慰了。由此可以看出,王舉之總體上以道家和道教的尺度評價貫雲石,同時又未能完全擺脫世俗觀念的影響,字裏行間仍隱約地為貫公的早逝而惋惜。
“作者簡介”
周德清(約1280—1351年後)字挺齋,江西高安人。宋代詞人周邦彥的後人。工樂府,善音律。有感於世人作散曲而用韻不規範,遂著《中原音韻》“以為正語之本,變雅之端”。散曲創作今存小令31首,套數3篇。《錄鬼簿續編》有小傳,稱讚“德清之韻,不但中原、乃天下之正音也;德清之詞,不惟江南,實天下之獨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