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新鄭一帶,流傳著一個天上九條龍下凡修黃城的故事。
傳說黃帝戰勝炎帝和蚩尤以後,想修一座城。一天,大臣風後帶領黃帝來到有熊國都西北。風後指著四周說:“大王你看,這裏西高東低,南、西、西北三麵有陘山、具茨山、西太山和梅山環繞,中部丘陵起伏,溝壑縱橫,東為大平原,地勢險要。臣近觀天象,咱這頭上天空,位居中宮的軒轅星(北鬥星)最亮,而咱站的這個地方也正好位居地的中心。帝王之氣正蒸蒸日上!”
黃帝聽著看著,連聲稱是。第二天,就帶領群臣設壇祭天。正在朝議的玉皇大帝聽了地上的禱告,對群臣說:“我們不能光受人間香火,今夜就去幫軒轅修城吧。”晚上,玉帝帶領眾仙化作九條龍下凡到人間。頓時,軒轅丘叮叮咣咣,一下子熱鬧起來。
地上的聲音驚動了天上的歲星,他曾經化作蒼龍下凡,被黃帝戰敗。他命令手下句芒扮作一隻大紅公雞,半夜學起了雞叫。正在忙碌的眾仙一聽,以為天亮了,匆忙丟了手中的工具,奔回了天庭。
第二天,黃帝帶領眾臣準備修城,眼前卻矗立起一座高大的城。黃帝和群臣圍著城走了一遭,隻差個西南角沒有修好。他不禁慨歎:“了不起,了不起,真鬼斧神工也!整整四十五裏見方,樣子像個牛角,咱就叫它四十五裏牛角城吧!”
後來,當地老百姓為了紀念他們的祖先,就把這座城叫做“黃帝城”。
而就在新鄭西北的鄭州市,1984年考古發掘出了一座古老的城址,也與黃帝有關。
一、古城浮現
1984年,河南省決定籌建中原石刻藝術館,地址就選在鄭州市西北的邙山地區。施工過程中,考古人員探察出一處仰韶時期的文化遺址,並定名為西山遺址。遺址西北與低山丘陵相連,東南為黃淮大平原,麵積約20萬平方米。
鄭州西山遺址占地麵積較大,文化堆積層厚,內涵十分豐富。考古發掘共揭露麵積6385平方米,清理出城址、房基、窖穴、灰坑、墓葬、陶器等,時代跨越了仰韶文化的早、中、晚三個時期,是中原地區為數不多的經過大規模田野科學考古發掘的新石器時代重要遺址之一。出土的眾多遺物和豐富的遺跡,為我們研究仰韶時期豫中地區考古學文化的發展演變過程、文化性質、聚落形態、社會組織、喪葬習俗和生態環境,以及與周邊地區文化的關係等問題提供了非常難得的第一手資料。
西山遺址最大的發現是揭露出了一座仰韶文化時期的城址,其始建年代距今約5300年,使用了大約500年之後被逐漸廢棄。城址的平麵近似圓形,直徑約180米,城的南部被枯河衝毀。城壕寬5~5.7米,深約4米。城牆殘長約265米,寬3~5米,現存高度1.75~2.5米。城內現存麵積1.9萬平方米。若將城壕和城牆的範圍計算在內,這座古城的總麵積可達34500平方米。
城牆采用版築法,板塊大小不一。現存城牆一般排三板,上下層板塊交錯,根據發掘得知方塊版築法築牆有三種形式。以立柱固定夾板,四麵板塊同時夯築,依序逐塊排列築起,牆體中心板塊直接填土鋪築,稍經夯打而成。築牆過程中采用了穿棍支撐夾板、棍修夯築板塊等技術。
這種方塊版築法,是我國古代城市建築中少見的技術,是相當先進的技術。修建城牆時,先在生土層上挖好基槽,再用方塊版築的方法分層逐段夯築。其局部牆段,很有可能中間用立柱來固定夾板,因為在版塊與版塊之間出現有埋設立柱而形成的寬30厘米,深約40~50厘米不等的基槽,在基槽內分布著直徑約12厘米的柱洞。夯層的厚度一般為4~5厘米,中心版塊較厚。
同時,還發現了采用穿棍來支撐夾板,以及棍修夯築版塊等技術。對城牆的東北角部分進行剖麵分析後,可以看到圓形的夯窩,直徑3~4厘米、深0.3~0.5厘米。夯窩多呈品字形,應為3根一組的集束棍夯打而成。
在築城的過程中,采用城牆內外兩側挖溝取土的方法,完成了築城所需的大量土方。待城牆築起後,城牆內的溝被封填,使城牆基礎不受破壞。而環繞城牆的外側壕溝則予以保留,成為保衛城池的一道防禦設施。
考古人員清理出了西城門和北城門。西門位於城的西北隅,城門被仰韶文化晚期的甕棺葬破壞,道路情況不明,殘存寬度為17.5米。北門位於城的東北角,殘存寬度約10米,門外側修築有護門牆。護門牆內有一條南北向的道路,寬1.75米,縱貫城址的東北部。東城和南城垣由於被洪水衝毀,情況不詳。
城內發現了多座房屋基址,有200多座,均為平地起建的長方形或方形房址,大多數集中在北城門以南地區,排列有序。由於南部地勢較低,可能當時的人們已經意識到洪水的潛在威脅,所以多選擇這裏建房居住。這些房子的單間麵積在20~40多平方米,也有兩至四間的房屋。西門內東側還有一座大型夯土房屋基址,麵積達到112平方米,其基址北側有一麵積數百平方米的廣場,周圍分布著幾座零星的小型房址。有可能是集體議事的場所。
同時,還發現了建造房屋時的祭奠坑以及房屋基礎內陶缸、陶鼎與甕棺葬共存的特殊文化現象。原始社會,人們非常重視各種祭祀活動,尤其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房屋建設,就更不能例外了。許多考古發掘中都發現建造房屋時存在祭祀的遺跡。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遺址一號房子南壁下的白灰層中,發現一個人頭骨,旁邊還有一個破碎的粗陶罐。很顯然,這是為房子奠基時舉行祭祀活動所留下的。從一號房子的位置和規模來看,它的位置正好在聚落的中心,又是房子中最大的一座,可能為氏族成員共同活動和祭祀的場所。
如今,一些農村中還保留著這一古老的習俗。每當遇有建房、破土等重大事件時,女主人往往要預先設立祭桌,擺放各種供品,淨手、焚香,祭祀天地及各路神仙,祈求房屋建設順利進行,平平安安。
城內還清理出2000多座窖穴和灰坑,呈片狀分布,多位於地勢略高的西北部,形製較大,有的坑壁上塗有一層經過烘烤的草拌泥,一些窖穴內還發現了完整的豬骨架。
城內外有兩處墓地,一處位於城外西部,另一處位於城內北部。墓地中的甕棺葬是用尖底瓶扣以彩陶缽。奠基陶器中的土樣經人工水洗後,發現有嬰兒骨骼,有的肢骨殘缺不全。這些嬰兒骨骼,極有可能與殺嬰祭祀的殘酷之風有關。
殺嬰這種習俗,存在於古代的文獻記載和民族學考證中。韓非子記載,春秋戰國時期,男孩降生,家人會互相慶賀;女孩降生,就要麵臨被殺的境地。蘇東坡也曾與友人朱鄂州談及此事:嶽州和鄂州的鄉下,往往一家隻養二男一女。超過這個數目的孩子大多要被殺掉。尤其是多餘的女孩,通常被父母浸在冷水中溺死。此外,《南史·劉湛傳》、清代陸心源的《宋史翼·羅欽若傳》中都有溺殺女嬰的記載。
殺嬰和棄嬰的原因極其錯綜複雜,有關於王位的爭奪、政經利益的紛爭、家族繼承權的考慮、社會人口控製、生產力和人口需求出現矛盾、宗教信仰、孩子病弱殘障、重男輕女的觀念、哲學觀點、優生目的,為了掩蓋不被社會接受的性關係等等。而在原始社會,以嬰兒進行祭祀可能是一種比較流行的祭祀方式。
大量甕棺葬的發現,還可以說明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時嬰兒的成活率比較低。這也一定程度上不利於人口的增加和部落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