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3)

推斛(hú)把盞,夜闌人靜,哥幾個都喝高了,藺大哥推脫明早出車,先走一步。“不還看戲去呢嗎,這才喝到哪噶達呀,你小子就腳底板兒抹油妥滑啦?”李大哥不依不饒的嚷嚷還要一醉方休,爛醉如泥的,被相好的小翠紅,苦勸扶回房炸屍去了。吉德跟吉增也是初試宰牛刀,成了酒桌上的敗將,醉矄矄的自顧自的摸回房,過了二道嶺,睡得跟死狗似的。

吉盛妥了滑,別人喝酒他勸酒,頂替了杜鵑的活計。可他也沒少喝,都是杜鵑後尾兒灌的。杜鵑在勸吉盛時,也偷喝了一些,芳心萌動,情竇初放,搭開了話,“小哥哥,你多大啦,倒像大人似的?”吉盛酒氣攻心,側身花著臉說:“不瞞你說,俺十三黃嘴丫子還沒褪盡,就學徒做生意,十六了。你妙齡幾歲?”杜鵑有酒蓋臉,又帶幾分羞色,胳膊肘倚著吉盛坐椅靠背上,手拄著下腮,“俺也不瞞你,同庚。杜鵑花開時生的。”吉盛喜巴滋的說:“杜鵑花開紅豔豔,好聽的名字。俺叫吉盛,吉利昌盛的意思。家裏排行老三。”杜鵑戲鬧地問:“你說俺名字好聽,那人呢?”吉盛笑模哧咧的,掐下杜鵑白嫩的小臉蛋兒,杜鵑花一樣的也沒躲閃,還竟任兒向吉盛臉前靠了一靠,張著小嘴兒噴著香味,天真爛漫的追問:“你說,你說嘛!”吉盛他的看家獨門絕技——嘴甜!他說:“人比花美,跟名字一樣美。”杜鵑假裝生氣的樣子,擰個嘴說:“你別甜言蜜語的添活人了,瞎掰?”吉盛抻長長頸鹿一樣的脖子,把嘴湊到杜鵑的嘴前,“你嚐嚐俺有蜜嗎,看甜不甜?”杜鵑拿女兒口(櫻桃)的小嘴兒拱一下吉盛的嘴,“你別沒羞沒臊的想占俺便宜?大娘跟大爺就這樣親過,嗯嗯嘰嘰的好難受啊?”吉盛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說:“俺長這麼大,還頭一次喝這麼多酒。啊,爽心酒,好喝。噢嘔!俺頭有些暈,喝多了。”說著,就要站起來險些喀跩。杜鵑眼快手靈一把扶住,隨手把吉盛胳膊挎在自個兒脖子上,扶回個個兒房間。

到了床前,不管杜鵑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是一腳絆倒了,啥事兒都有該然,兩人雙雙倒在床上,吉盛壓在了杜鵑的身上,一股撲鼻香氣,熏得吉盛熱血澎湃,再也沒有從杜鵑身上爬起來。

吉盛酒醒後,天剛見亮,睡眼惺忪,朦朦朧朧地掃了屋子一圈兒,咋瞅咋覺得不對勁,裝飾得咋像似小姐的閨房,香草的幽香無處不在。

梳妝台水銀鏡子裏,反射出他光溜溜的身子,他身邊兒,還躺個跟他一樣的雪白肌膚的姑娘。他、他驚得魂飛魄散,嚇了一腦袋瓜子的頭發。‘得瑟吧,捅大婁子啦!’他癡癡呆呆停了一小會兒,猛扭頭,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看到如花似玉的姑娘——杜鵑。

她甜睡如貓的臉上,還掛著恬靜的笑,兩朵大白牡丹似的花骨朵,團團溜溜的點綴著兩顆寶石樣紅櫻桃,誘人的璀璨奪目。一瀉千裏白軟緞似的肚腹,糊得吉盛睜不開眼。微微岔開的雙腿,如嬌嫩白藕般的秀美。蓮藕的小腳兒,佛手一樣,虔誠的麵向腳心夠夠著。

吉盛如夢如癡瞅著蟠桃,越欲想品咂。先頭酒醉前,是豬八戒吃蟠桃囫圇吞,似是而非,如幻如夢,沒品出啥點兒滋味來。可又覺得這雨露沐浴後的杜鵑是燙手的山芋,放不下,拿不起,越瞅越肝顫得曆害,心中像有千隻兔子在敲鼓,“咚咚”的敲亂了點兒,他後怕起來。可這心越怕越想瞅,又越覺得杜鵑像個張牙舞爪的刺蝟,近前不得,又會隨時傷著自個兒,恐懼占勝欲望,吉盛忙扒火的套上衣褲,那可不是跟誰比誰穿的麻利,手把快,為了一個目的——逃!盡快逃出這魔窟,遠離這個招人迷,妲己變的狐狸精。但小生瓜蛋兒,終歸沒熟透,他臨走了,出於好奇,也沒忘了,尋覓他未知的秘密。他瞅白淨淨的姑娘家,哎,怪了啊,跟俺比,咋少點兒啥玩意兒呢?

哎喲,杜鵑手裏常攥的白絹,咋一眨巴眼,就繡上一枚紅紅的花骨朵了呢?蘇州繡娘,也沒這神手啊?

大凡做小偷,是要偷人家點啥東西的。那行規叫圖吉利,不走空。吉盛你這個小偷,不偷東西,偷的是人。更確切點兒說,人也沒偷去,活鮮鮮的躺在那哈,他舍不得,是想拿走,可他又不敢拿走,怕露餡兒?他唉了一聲,俺這是造的哪份孽呀?蟠桃雖好,沒有孫悟空的命啊?顧惜歸顧惜,你吉盛是大偷。偷人不是偷人,偷的是情啊!他離開舍不得,又戀不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杜鵑姑娘房間裏捎捎摸回自個兒的屋裏,自個兒的床上,踏踏實實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