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3 / 3)

老八輩回身到炕上,拿包打開,露出不少小包包,“哎小掌櫃過來。”吉德坐在炕沿上,大夥也圍了過來。“這都是藥材樣子,拿來你看看,搗騰準掙錢。你看啊,這是土三七,也叫旱三七,滿人叫‘貝蘭拿旦’。治跌打損傷;這個是北芪,又叫黃芪,滿人叫‘蘇杜蘭’。可當茶喝,也可燉雞,吃肉喝湯,最補人。當藥呢,治頭痛、吐血、拉血、鬧肚子。這個呢,五味子,咱這旮子叫山花椒,滿人叫‘孫紮木炭’。治齁僂、咳嗽、淋汗、睡不著覺。籽兒泡酒,壓驚。啊,這是香獐子身上的麝香,聞聞多香,除了治熱病、中毒等急症外,還是娘們搽脂抹粉中的香料,可金貴了。這小罐裏是獾子脂油熬的獾子油,治燙傷、燒傷,最絕,不留疤。這包裏是晾幹的獾子血,治癆病最靈性。啊,這藥材太多了,我就帶這幾樣兒,你帶上,看哪旮子的中藥鋪子要,咱都掙。”說著,又從罩在棉襖外的老山羊皮坎肩兒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是一塊骨頭,“這是東北虎的一塊膝蓋骨,是虎骨中最好的。你老風裏雪裏的,容易得上風濕。你把它砸碎泡酒,酥炙研末也成,喝了,治筋骨風寒濕痛。這個,留個念想,咱送給你小掌包,算個交情。你別想推托,今兒個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就橛子一回了。”吉德被老八輩的醇厚感動了,“這、這俺咋好收你老的禮呀,太重了!再說,咱剛認識……”老八輩下地穿皮大氅,“我知道你得這麼說。頭回生,二回熟,哪個大姑娘不得經那頭一回呀?不舍得,往來的二回熟呢,啊?你不用這招,我才不給你這塊虎骨呢?哎,小子,這虎骨帶在身上,這還驅惡避邪呢?你看那跳大神的,身上佩戴那些獸骨,最顯眼的地場,就佩的是虎骨。你拿著吧,保佑你,我還指你發大財呢?我不耽擱了,攪得你們飯都沒吃好。山溜子,咱搭伴走吧?”老八輩沒聽見山溜子回應,就扯上嗓子,“山溜子!哪去了?”吉德挲摸著,“才還在呢,尿尿去了吧?”

“哼,有飲牛的窩子了,叫他尿去吧!”老八輩一掃,趙寡婦也不見了,心有數的說:“有啥事兒,言語一聲啊,我走了。”

“牛二,套爬犁,送老爺子回去。”吉德忙吩咐,“再給老爺子捎上兩條魚,老爺子愛吃。”

“怪金貴的,扯那幹啥?”老八輩跨過門坎兒阻攔的說:“這****兒,我摸都摸得回去,住了一輩子了這旮子,我……哎喲誰呀,你想創死我呀,孝順孫子!”

“我,山溜子。”山溜子提溜褲子係著布腰帶,回身進門,忙三火四的從炕頭撈起皮大氅穿著,“咋不多嘮會兒呢老爺子?咱一潑尿還沒尿舒坦呢,你就嗷嗷叫了你?”

“你尿尿去了,我才不信呢?”說著,手往山溜子臉蛋上一掐,山溜子嗷嗷叫,“你幹啥玩意兒呀?”老八輩嘿嘿的,“你小子騙鬼去吧!”

吉德哥八個送走老八輩跟山溜子,回來又扒拉些高粱米幹飯,也沒見趙寡婦來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吉德就跟牛二又到院子馬棚看看貨,又捎帶叮囑喂馬的多加些草料,回來一進門,就聽土狗子說:“這不拾叨了,就這麼放著了?”冬至說:“咱才不說了嗎,你刷盤子嗎?”土狗子說:“我看盤子叫山溜子早刷完了,要不女掌櫃咋上不來了呢?山溜子還褶綹子說尿尿,扯蛋?尿哪去了,準跟女掌櫃有一腿?”小樂焐著被說:“那你眼氣啥,你就替女掌櫃的把這盤子刷了,也算過把癮?”土狗子說:“我當那土鱉呢,埋汰不?”

吉德往爐膛裏添巴些木半子,起身習慣的拍拍手上的灰,“你們說啥盤子盤子的,不刷撂這兒也不礙事兒,費那些話幹啥?”大夥一聽,哈哈大笑。吉德哪知前茬呀,鼓裏的蛤蟆,聽鼓點響,也莫名地跟著大夥一起笑。他是想大笑一場,不是笑哥幾個說的刷盤子,笑的是順利地捧到的頭一捧金。旗開得勝,叫他心花怒放,不可扼製的興奮。他控製不住地傻笑地瞅著幾個小哥們,眼裏盈盈出了淚花。

一宿哥們幾個輪換的打更,平安無事兒,隻有一件蹊蹺的事兒,山溜子又折回來鑽進趙寡婦的屋裏,叫土狗子趕上,扒了趙寡婦窗戶根兒,嘿嘿地證實了山溜子和趙寡婦的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