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拉住吉德的馬轡(pèi)頭,吉德拿鞭子指著從江水中顧甬爬起來的魯大虎,“你們咋湊到一塊堆兒的這?”牛二衝著落湯雞似的魯大虎扯脖子,“王八犢子,摸著你王八爺爺蓋子了吧?龜孫子!”回頭問:“德哥,別管他。你哪去呀?”
“操!牛二皮你,我****個媽!”魯大虎摟著水拉拉的長頭發,顛跺腳兒的拿槍指著牛二破口大罵,“你小櫻桃叫他爹賣了,你又瞄上了雲鳳,打她的主意,沒門?雲鳳是我的,是我的!你個媽拉巴子的,你再纏磨雲鳳,我、我就一槍崩了你姥姥屎的。”說著,摔下拿槍直挺挺的胳膊,丟當的悠當,哭汪汪的轉身,沿江水邊兒向江沿村走去,個個兒磨叨,“雲鳳去柳毛通,是我老媽相中的。”
“魯大虎!做你的白日夢吧?”牛二扯膀兒扔胳膊的衝魯大虎喊:“雲鳳答應嫁給我了,你死了你那癩蛤蟆心吧!”
吉德下馬,對到樹林子後找尋啃青毛驢的牛二說:“小櫻桃真的許了人家了?他爹可夠狠的。”牛二牽回毛驢,低沉地說:“真的。有些日子了,彩禮都過了。”吉德問:“那雲鳳呢?”牛二說:“這不麥子下來了,磨了些麵,爹媽叫我給老魚鷹送袋去,嚐嚐新。大舅那兒,我尋思過兩天就去。我到了老魚鷹家門口,老魚鷹和雲鳳正罵吵吵往外攆著死皮賴臉的魯大虎。老魚鷹說,雲鳳不會嫁給你一個胡子的,你再老來纏巴,就砸斷你的腿?雲鳳見我來了,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裏,衝魯大虎嚷,我都早許給牛二哥了,你這唬綽的不熊人嗎?魯大虎衝我喊,牛二你等著,我叫你死都找不到北?我也沒心勒魯大虎,哄著雲鳳。小櫻桃就要出門子了,我心空落落的。雲鳳這一投懷送情,叫我拔拔涼的心中又燃起了對愛的火焰。其實,打咱們去年倒騰大鯉子那會兒,我一眼就對雲鳳有了好感,隻是沒往那上尋思。這不咱們打販魚回來後沒啥事兒,媽蒸些粘豆包啥的,我就給魚鷹爺爺送來嚐嚐新。一來二去的,腿跑的就勤了,有事兒沒事兒的到魚鷹爺爺家和魚鷹爺爺、雲鳳閑扯。這過年後的大春脖子天,沒啥事兒,魚鷹爺爺不好喝一口嗎,雲鳳弄兩煎鯽魚炸蛤什螞啥的小菜,嘎達牙,沒事兒就喝酒唄!仨人喝高興了,就唱幾句二人轉,解悶打發時光。時間一長,我瞅雲鳳看我的眼神火辣辣的,有些不對勁了?魚鷹爺爺也看出點兒啥眉毛來,我一去,他就說,‘你看啊,雲鳳小屁蛋兒又扭達起來了,準有好嚼裹吃了。’凡是我一去魚鷹爺爺家,魯大虎一臉公事兒似的,準來纏巴一會兒,把雲鳳煩的,咋損達他,他也不再乎。哼,雲鳳也不錯。人長的清秀,快言快語的,對人熱情厚道,知疼知熱的。跟小櫻桃比,差一大截,可也不失女人味。雲鳳知道小櫻桃另聘了,更露骨了……”
牛二和吉德向牛家圩子遛達,牛二眼前看到小櫻桃給他身子那江豁子的一片荷塘。那天,小櫻桃叫她家的大花狗,口叼個油紙包嗅覓到地裏幹活的牛二,直晃尾巴的衝牛二夠夠嘴。牛二從大花狗嘴拿下油紙包,打開一看,有個小紙條,小紙條上畫一個紮兩小辮的小丫頭,一個四方塊兒的一頭畫條小道兒,直通江豁子。在江豁子旁,畫了一枝荷花。牛二看著琢磨半天,才醒悟過來,這是約他到他倆經常幽會的地場約會。牛二腦子嗡嗡膨脹,渾身熱血沸騰,一溜小跑到了江豁子,遠遠的荷塘綠草叢中,小櫻桃一身的紅嫁妝,玫瑰花神似的和粉紅的荷花仙子媲美,相映成趣。含苞待放的小櫻桃花冠般的額麵露珠熠熠閃爍,咪咪地向牛二招手,牛二到了小櫻桃眼前,“你?”小櫻花一把拉倒牛二,騎在身上說:“你不老早就想那啥了嗎,今兒是咱倆的好日子,我把我一汪水的姑娘身子給你!”牛二愣神愣眉的瞅著一臉陽光脫著衣服的小櫻桃,“這、這?”小櫻桃裸露出一攬無疑的兩隻小白鴿,映入牛二眼簾,牛二再也難控製住繃起的情愫,就把小櫻桃摁在身下。熾烈的爐灶,不用預熱,幹柴遇火,熊熊燃燒,一頓倉皇失措的牛頭拱牛槽,綠草甸上灑下青春的紅花,坐妞兒懷珠。
“這可惹大拉子了,你不得招禍呀?”
“鬼知神知啊?過門那天,我拿雞血糊弄那埋汰事兒,見喜見他媽鬼去吧!啥這王八那王八的呀,都是好娘們給戴的綠帽子,誰叫他花心貪戀我俊了,拆散一對鴛鴦的美好姻緣了?”小櫻桃說到這兒,又驚惶地說:“那你不也捅大婁子了,雲鳳沒吃到你的頭一口,還不漏兜了?”
“哈哈,頭一口?”牛二看小櫻桃那傻瓜樣兒,不僅大笑,“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咱那頭一口啊?不過,跟女子扯這個,你是頭一口。你這偷嘴婆,總算叫我撬開了你守了十七年的嘴巴,得著啦!”
“你要點瞎苞米種,我饒不了你?”
“哈哈這,你能懷上我牛二的種?”
一對鴛鴦,從塘沿兒碩大荷葉下遊過,牛二摟著小櫻桃,“咱倆不能作為兩口子,隻能作露水鴛鴦了。”小櫻桃玲瓏剔透的‘女兒紅’(櫻桃)小嘴兒,不停的親著牛二寬厚的胸膛,“鴛鴦就是成對,啥露水不露水的,說的叫人傷心?”
這總該的事兒,兩個有情人偷偷作下的,土地姥觀了西洋景,還扯那媒婆腮幫子?王八戴綠帽子,土地姥早見怪不怪了,這是活該!誰當王八,都是天造孽,配錯郎,娶錯娘們,作證的旁物,隻有不停舔食牛二的大花狗。狗通人性,不會向不懂人味的告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