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來點兒啥,是咧巴還是麵包?”看穿似小洋妞似的,實則布拉吉裏嘟嘟囊囊的已沒姑娘的緊繃勁了,像顫顫的胎動,從欄櫃裏走出來,硬著舌頭,柔聲傾瀉著溫情地問吉德。
“大咧巴酸的不要。”吉德逗趣地說:“麵包甜的不要。”
女郎微鎖眉頭,藍汪汪的大眼睛裏發出奇異的波光,微翹的紅唇蠕動一下,用會說話的眼神問吉德,那你要什麼?吉德領會地說:“俺要……”女郎明白似的質問:“難道要我?”吉德點下頭,用從跟艾麗莎學來的問候語說:“哈拉少!歐親哈拉少!”那小洋娘們驚訝的一拍手,“你會俄語?”吉德拿鼻子說:“嗯哪!就幾句。”女郎灑脫又爽朗的大笑,招呼過另外三個漂亮女郎,嘰裏呱啦的嬉皮笑臉,“……”嘟嚕一大串的俄語,吉德造得幹挓挲雙手,學著俄羅斯人的姿勢,很地道的聳聳肩。幾個日本浪人也好奇的“哈拉少”,衝女郎們撒著****的奸笑。
“你是波麗亞科娃吧?”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是誰告訴你的?”
吉德吸著女郎身上的法國香水味,貼近女郎輕聲說:“劉三虎!”女郎一聽,藍寶石的大眼睛,被長睫毛包裹上了。又猛一睜開,噴著藍藍熒熒的光芒,“他叫你找的我?”吉德哈哈地大笑,“瞅你咋這表情呢?俺找涅爾金斯基大叔。”波麗亞科娃更是一驚,“涅金爾斯基,你大叔?你是俄羅斯人和中國人的混血?”吉德一本正地說:“俺是純種的中國爺們,跟你們碧眼黃頭發大鼻子不搭邊兒?”波麗亞科娃惋歎地說:“是這樣啊!那你跟涅爾金斯基是熟人了?”吉德說:“熟的很,不是一般。”波麗亞科娃說:“那就是二班的了。校友?”吉德叫波麗亞科娃這一岔打的,夠做個大布衫子了,樂得不行,“二班二班,請親愛的招呼涅爾金斯基一聲吧!”波麗亞科娃臉色泛紅,情緒翻湧的靚麗一笑,“請隨我來!”
波麗亞科娃頭裏帶著吉德出了後房門,走進一個寬敞的彌散著烤麵包味道的大院子,順著院子堆放的大木頭半子垛的小道,拐進一個用紅鬆圓木新壘砌的木頭房子,推開笨重的半拉圓木做的房門,熱咕嘟的烤麵包香氣,灌滿了鼻腔。吉德嗆嗆的呼搧兩下鼻孔,“美味不可多餐,啥味大了都嗆人啊?”波麗亞科娃衝著吉德一笑,“女人那味再重,你們爺們都不筋鼻子,聞還聞不夠呢?”吉德一笑,“是吧!”室內一個大麵案子,上麵一個好大麵團旁,放著有二十幾個,做好沒上烤爐的大咧巴麵坯。案子後,一個青磚壘的大烤爐膛裏,燒著木半子,劈裏啪啦的崩著火花。
“涅爾金斯基,你二班的大侄子找你!”波麗亞科娃翻滾著靡靡的情愫,抿下吉德,拿聽蹭了的話招呼著。
“誰呀?”裏屋裏有個男人聲音答話,門開那人探出身子問:“二班的大侄子,我哪有啥二班的大侄子呀這個?”說著走出來,“我這兒倒有個熟人,還沒倒空呢去……你?”
“涅爾金斯基,大叔,俺哪?”吉德喜樂的快走兩步,拉住涅爾金斯基沾一手白麵嘎渣兒的大手,“真的是你啊!”
“哈哈,我的大德小爺們!”身材魁梧的涅爾金斯基,張開有力的雙臂,緊緊的就像久別的親人似的抱住吉德,拍拍地呶呶不休,“啊唷我的小爺們,我說這喜鵲在我的木屋上老喳喳叫呢,原來有老朋友登門呀?哈哈……”
“涅爾金斯基,俺也想你啊?”涅爾金斯基的激情感染了吉德,瑟瑟的眼中盈盈的滲出淚花,“俺沒想到,你會來咱這噶達?”
“你們的話,逼上梁山!”涅爾金斯基兩手搭在吉德肩上,滿臉堆笑的端詳著吉德,“艾麗莎,叫我問你好!”
“她咋樣?”吉德急切地問:“還有列奇諾夫。”
涅爾金斯基拉吉德走進裏屋,推吉德在寬大的黑皮沙發坐下,又叫波麗亞科娃拿咖啡,他撈過一張歐式椅子坐在吉德對個,點上一個很大的木鬥克,眯笑地說:“艾麗莎啊大姑娘了,是越長越嫵媚和多姿了。金發、豐胸、蜂腰,那漂亮,奪盡那些顯派女人的風頭。列奇諾夫嘛,還老樣子,做他副總工程師,效力中東路。喝酒,紙醉金迷的,掛上一個心愛的女人了。我嗎,馬馬虎虎,烤麵包。我聽說你抖了,發了大財,還當上貴族闊公子哥了?”
“淨瞎扯,渾叫唄!”吉德噓寒問暖地說:“擱這兒待得慣嗎?缺啥少啥,打聲招呼,啊俺盡點兒地主之誼。”
“涅爾金斯基,我才端咖啡才聽一個顧客說,這位是殷大掌櫃的外甥,叫吉大少爺。”波麗亞科娃把咖啡放在茶幾上,笑盈盈地說:“吉大少爺,請!這煮的咖啡,我多加了些糖,怕你喝不慣。”
“喝得慣喝得慣,謝謝你啊波麗亞科娃!”
“嗬嗬吉大少爺,這可一步登天啊!”涅爾金斯基高興地說:“艾麗莎還不知道,你見艾麗莎是閉口沒說,我以為你是個馬幫的販子呢?”
“俺就是個魚販子。”吉德喝著咖啡,瞅著涅爾金斯基,又看看波麗亞科娃,春風得意地說:“等俺的商號籌建起來,當上掌櫃的,啊?”
“來杯窩得嘎吧涅爾金斯基。”波麗亞科娃越俎代庖地說:“朋友相聚,哪能沒有酒呢?”
“對對!咱老毛子好酒,這旮子的人也不遜色呀?”涅爾金斯基俯首貼耳的衝波麗亞科娃笑笑說:“我來這噶達辦執照,請鄧會長喝酒,我跟鄧會長幹個平杵,都喝多了。他請我到翠花樓吃花酒,我吐那裏的小姐一旗袍,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