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2 / 3)

“唉呀,這對啊!南頭的七星砬子、富錦的包包山的下邊大兵,也往西邊奉天方向幹下去了。說是張大帥,又跟關裏的軍閥幹起來了。”程小二擔心地說:“那咱這旮子的好幾股胡子,還不趁城內兵力空虛搶地盤呀?”

“所以呀,德哥還不回來,我擔心咱櫃上的一些貴重貨物咋整呢?”牛二愁眉不展的說:“我是沒主心骨了?”

“那沒啥怕的,江上綹子的曲老三,從哪說,跟咱德哥那是一溜子一溜子的;‘虎頭蔓’,雖說和咱德哥老丈人薑板牙有仇,那從小嫂小魚兒那論,還是小魚兒的幹爹呢,能咋的了咱鋪子?”小樂數著根源地說:“江北穿山甲,跟‘虎頭蔓’有殺父滅子沒妻之仇,曲老三又跟穿山甲有殺妻之恨,這兩夥兒對付一夥兒,能叫穿山甲進咱這黑龍城嗎?地盤還是‘虎頭蔓’的,他不能對咱鋪子咋的,都拿了保護費?”

“這胡子啊,可沒場說去,見利忘義,殺人越貨,啥事兒幹不出來呀?就按小樂說的,一旦‘虎頭蔓’和魚皮三叫穿山甲打敗了,穿山甲怕‘虎頭蔓’卷土重來,那咱這富甲一方的黑龍鎮還不叫穿山甲洗劫一空啊?我聽咱圩子牛家公說,頭十多年前,起事大青山,活動在江北龍王廟,後盤踞在江北孫家燒鍋叫小白龍的,就不止一次洗劫過咱黑龍城。下江那一撇子出產大煙土的幾個縣,南一撇子北一撇子有金場子的,哪個沒叫小白龍禍禍呀?後尾兒叫吉林省陸軍江防旅給滅了。遠的不說,就德哥漂冰排叫咱哥幾個救了那一年入冬,老戰東和鎮中華的兩股胡子一千多人,占據東興鎮四十多天,吉軍第四旅長李少白和奉軍衛隊旅團長郭鬆齡,合力圍剿十多天不下,後來當過縣知事叫孟廣均的,鬥膽出麵誘降了兩個胡子大當家的。恰降時,立被捆綁,梟首示眾。這件事兒大了,東三省驚動七千多官兵,連張大帥都被驚動了,立派兒子張學良來東興鎮犒軍。這都扯犢子,其實啊,東興鎮非通衢大邑(yì)和關隘要塞,咋驚動了奉天的大帥府,又派兒子張學良來呢?這裏有個說道,前八九年,一個莊戶人在鶴立崗就興山。開荒時發現地下有煤炭。那莊戶人和一些人籌了不少錢,開了個啥公司,開掘了。由於不懂行,不兩年就癟茄子了。前四五年,吉、黑兩省官衙和商人合辦,在哈埠募股,正好張學良老婆叫於啥來著,不啥鳳,在哈埠遛達,也被邀參加,當場大筆一揮投資大洋五十萬塊。這麼大一筆投資,張家能放心嗎,就在東興鎮開了個啥辦事處,專門結算煤礦上的錢銀。胡子占了東興鎮,那張家的辦事處能好了,也叫胡子們光顧得臭溜夠!那張大帥能不急嗎?張少帥能不來嗎?聽了吧,對胡子咱們還是得防著,大意不得?”冬至數道胡子的厲害,又有主見地給牛二出招,悄悄地說:“咱櫃上不有夾壁牆嗎,上板兒後,把貴重物品全挪到夾壁牆裏。這夾壁牆除咱們沒幾個人知道,得悄悄的。”

“哎呀乖乖,冬至你這當外櫃的就是不一般,要不咋會在劉三虎胡子打劫運麥子火輪時那麼沉著應對呢,二齒鉤子撓癢癢,就是硬手!”牛二聽後一拍後腦勺兒,抻長嘴巴說:“我就短練?沒拐棍兒拄著,沒牆倚著,就倒!”

“我就敲敲邊鼓,你上不上竿兒,那就是你的事兒了?”冬至推下牛二,“咱別管說了,看這些小商小販一溜的,都等急了?看凍的,大清鼻涕都滴拉那老長了,快付貨吧?”

“訂單拿好嘍,先來後到,別擠,付貨!”牛二對客商們說著,一眼見個紮花頭巾俊美的姑娘,在一掛膠輪馬車貨垛後,羞羞答答的探頭探腦,“巧姑!”牛二叫著招手招呼巧姑過來,又喊:“二娃!二娃!巧姑來了!”巧姑手指掐個辮梢兒,扭扭捏捏的從馬車後走過來,二娃跑過來迎上,高興地問:“巧姑,你咋來了呢?”小樂扛過一捆棉布麻包付給一個客商,嗷嗷地學著二娃,“巧姑,你咋來了呢?”巧姑羞窘的對小樂嗔笑的抹了一眼,拉下二娃,趴二娃耳朵上秀氣的眼睛骨碌地說:“那童謠是麻……”

“喔唷,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掏上豬耳朵啦啊?”

吉德終於從二掌櫃嘴裏知道黑龍鎮裏所發生的,對他來說是天崩地裂的風波。

二掌櫃單人單騎,在吉德從薑家圩子回來的半道兒上,迎著了虎頭趕的馬篷車,凍得鼻涕拉瞎的虎頭見了,“籲籲”的跳下車轅,拉住馬頭,問二掌櫃:“老掌櫃上哪旮子去這麼巧,死冷的天?”二掌櫃跳下馬,納悶的吉德,已撩起車門簾從車上跳下來,小魚兒也探出頭,“二叔這哪去呀這是?”吉德拉著二掌櫃的馬頭,拿眼神也在問,“這不小魚兒有身孕了嗎,你大舅不放心,叫俺來迎迎。”吉德覺得蹊蹺,嗤溜一笑,“二叔,別裝了,這啥大事兒呀,勞動你老人家大駕?”二掌櫃抬著頭,望望小風卷著雪粒打滾的一眼無際的雪野,一臉無事兒人的樣子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愁悵,無痛癢地問:“你老丈人、老丈母娘好啊?啊啊俺還忘問了,你香香小丈母娘也好嗎?”吉德嗤嗤地問:“好,都好!俺老丈人一頓能吃兩二碗粳米幹飯;俺老丈母娘一天管念佛,比文靜師太還虔誠呢?俺那香香小丈母娘一見俺,就想‘救命’的曲老三,你能救啊?二叔,你就別無痛呻吟的褶褶了,啥大事兒,你說,俺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