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1 / 3)

幾個姑娘看娘如此明事理的豁達,釋懷的扯掉一臉愁雲見晴天!

“該幹啥還幹啥,不勒那王八長胡子騾子下駒子的熊事兒!”愛靈學著殷張氏的腔調,也手一揚地說,叫幾個姐姐啼笑皆非,殷張氏喜愛的摟著愛靈,低下頭把老皮兒白淨的臉貼在愛靈的圓潤的小臉兒上,笑笑的眼裏盈滿了淚花,“娘,有長胡子的王八嗎?俺……”愛靈可愛的問話,叫殷張氏含著甜蜜的笑,又奪眶而出流出苦澀的眼淚,稀罕巴嚓地貼緊愛靈的臉,摟緊愛靈。幾個姑娘,也借笑由的笑著,摟住殷張氏掉下憐憫苦痛的眼淚。

殷明喜心裏享受的,是震怒和愧疚的折磨。一直壓在他心頭的大石頭,突然被人掀翻了,又重重地砸在腳上,他很難承受。褲襠裏最怕見人的疤,被人偷偷地揭開了,多砢磣人呐?認吉德這兒子,還不合時宜。認是要認的,啥時認,咋認,他一個人說了不算,得由受傷害最深的文靜來決定。她一意孤行,就是不認,為啥?還不是為了俺爺倆的名譽,為了俺這平靜家庭不再重起波瀾嗎?文靜的苦心,俺明鏡似的。誰曾想,天飛橫禍,追魂鬼半道上的羼(chàn)入,驏(chǎn)得俺腚溝子拉拉的疼,都滲了血。誰非往俺心頭的大石頭上砸這惡毒的一錘,大石頭碎沒碎,倒震得俺腦漿崩裂,噴得滿鎮人爭著搶著舔食,就差這骨頭渣兒嚼不動,還能摒(bìng)擋一下汪洋的唾沫。鄧猴子真個人中精,壁虎戲象,他是早盯上俺了。這人城府深的趕上白狐狸老道甩蠅甩子了,這後手留的,酸了餿了,拋出來,就臭椿的臭死俺!他猜想或認準是俺挑唆嶽、趙兩家家人告的他,他就拿這醞釀很久的護身符當殺手鐧,叫蘭會長來透話,想跟俺做筆交易,拿他咬不死這縹縹緲緲的韻事兒要挾俺,想叫俺放開綱繩收網放他一馬,看俺沒勒這個茬兒,老羞成怒,殺了回馬槍,還真拋出了這殺手鐧?這一殺手鐧,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必吃無疑?俺勒他那茬咋勒呀,勒不起啊?勒了就是成認了這個事實,俺和文靜這些年苦心積慮的掩蓋不就前功盡棄白搭工夫了嗎?那文靜出家,這些年遭的罪不白遭了嗎?這勒了,還會給鄧猴子落下口矢,一旦落下把柄,他鄧猴子抓住俺小辮子,不想咋捏咕就咋捏,想啥時捏咕就啥時捏咕呀?百密一疏,俺忽略修籬笆牆了,事先沒和吉德說一聲,有人要咋咋的,這吉德聽了才不會像二掌櫃說的那樣,感到如雷貫頂的死過一回。古人說好啊,“家必自毀,而後毀之,”隻要保住家裏風平浪靜,鄧猴子拿舌頭再折騰,能翻起大浪嗎?

殷明喜一手托捏著文靜當年給他的紙鶴,一手摟著洋炮的挎帶,迎著颼颼的西北風,站在江沿上,凝目思慮著。

吉德會咋想咋做,這事關重大。俺如實說,那不打自招,整整鑽進鄧猴子做好的圈套裏了?說假話,是謠言。這麼說,是先把吉德蒙騙過去了,那為了這善意的謊言的將來呢,那將付出一個親生的兒子不能再相認了?你一個當爹的,不能出爾反爾吧?拿這麼大的大事兒翻來覆去,今兒不是,明兒是的,那不把骨肉親情當兒戲了嗎?不這樣又能咋樣,也不能一輩子不認親子啊?那俺死都不能暝目!真話不能真說,假話又不能說,那咋說,總不能裝聾裝啞不說吧?不說,啊對呀,不說!吉德來問咋辦?‘叫他們說去唄,管它呢?’這回答倒能搪塞一下,那得是三歲小孩兒?回答那麼睿智的吉德,那不玩呢嗎?對了,吉德多聰敏啊,他準當沒事兒人似的,不會來詢問俺,咋問吧?‘你殷明喜是不是俺吉德的親爹’,那不傻透腔了嗎?這不是揭長輩的短嗎,忤逆了啊?吉德一準等俺先說,這樣合情合理。你咋說,俺吉德咋聽。這事兒是你做下的,俺吉德咋知道啊?沒這事兒,拉倒唄!有這事兒,認不認你這親爹娘那還兩說著?你風流怕丟人或咋的,把你親生兒子碓給了別人?這看有人揭蓋砸鍋了,你兒子又已長大成人有出息了,就認了?哼,沒門?等等吧!俺不說,吉德不問,還僵這兒了?僵的好。這倒將了鄧猴子一車?哼,看你鄧猴子小泥鰍,咋再掀大浪吧?你也就攪攪大糞缸,放一股臭氣?是怪熏人的。誰又老聞那玩意兒過日子啊?

殷明喜自問自答,辨析理清了如何麵對錯亂紛雜局麵吉德可能的行為,他麵對銅鑼又如何下錘的對策。一個治療頭疼的良方有了,殷明喜又想另一個更頭疼的殷張氏……